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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瑜瑕闲庭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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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红笙心照不宣的沉默着,甚至都没有对视一眼。

这道幔帐看似轻薄一层,但若能这么轻易就叫人叫嚣了出去,景熠也不会容许我到这里来了。

很快有人从二楼跃下,是金楼门面上的掌柜,落地朗声:"阁下越界了。"

那人笑了笑:"在下只是好奇,这幔帐难道从未升起过么?"

掌柜肃了肃,依旧客气:"金楼便是这般规矩,阁下赢了比试,若无人再来挑战,自有黄金万两奉上。"

"那倘若在下自愿放弃这万两黄金,只求里头的人露个面,又怎么说?"蓝袍人仍不死心,退而求其次。

当着楼上许多人,如此便是挑衅了,场面开始有些浮躁,四处响起一些窃窃私语,掌柜的脸色难看起来,目光开始飘向一楼西北角。

那处是方才傅鸿雁所在,少顷却不见动静,大抵这些事平日里都是傅鸿雁出面,这会儿人不在,那掌柜虽有些意外,尚沉得住气,出口略带威胁:"金楼的地界儿,这位侠士还是守咱们规矩的好。"

"哦?"许是得意于多日较量后的胜出,又或是受了此时场面的耸动,那人拖了长长的声音,满满的不以为然。

身边的红笙浑身紧绷,死死盯着中庭一言不发,我默然片刻,突然道:"想去就去吧。"

她一颤,歪头看我,目光闪烁满面惊讶。

我笑笑:"说起来,我都没看过你正经动手。"

说着,我把眼睛挪回到那蓝袍人身上:"这人似乎一直藏着自己的真实师从,若是不好,不要恋战。"

红笙憋了一瞬,到底微颤了句:"谢娘娘。"

说罢闪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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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之事,有人追逐名利,有人传承家族,之于我,哪怕是为了追逐一个人,总是有不得不为的目的所在。之于红笙,她并没有不得不的原因,仅仅是一份与生俱来的热忱,让她博学众家,悉心钻研,到今日默默无闻,说到底缺的不过就是一个逼她成名的理由,一个能够教她百家武学的阑珊。

然而这样一个痴迷武学的女子,却在最好的年华被日夜拴在我身边,做一个没什么施展机会的贴身侍卫,甚至一个无为宫婢。

偶尔,我也会替她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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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见红笙从上面跃下,轻巧落地,一柄长剑束在手中,飒爽优美。

场内二人俱是一讶,掌柜很快不多话的退了出去,留红笙淡冷朝蓝袍人开口:"你放弃赏金?"

"不错。"那人见是女子出面,微笑斯文。

"你坚持要破金楼的规矩?"

"想来有此所图的,恐也不止在下一人。"蓝袍人没有否认。

"金楼出了赏金就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既如此,这黄金万两依旧作为赏金,悬你的命,限期不限人,三日了结。你可以走了。"

不愧是在宫里行走了几年,那些豪门大宅出身的宫妃红笙见得比我频繁,将动辄生死的言语轻描淡写的吩咐出来,贵雅气质主家款范十分到位。

果然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金楼的悬赏不是闹着玩的,虽说不比百万两的大手笔,但黄金万两亦是个不小的数目,如此轻易的被悬了出来,怎能不惹人惊诧。

除了惊诧,那蓝袍人更是僵在当场,面色不善的挤出一句:"你说了就算?"

红笙有样学样的斯文颔首:"不错。"

那人面上泛了青紫,少顷咬牙道:"那便是要咱们舍命一搏了!"

说罢仗剑便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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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心无旁贷钻研了多年,加之天分不差,红笙的身法剑意均属上佳,会的多,变换的就多,时而举重若轻,时而眼花缭乱。看她动手有点像看自己的感觉,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看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心里突然就有一些东西晃了晃。

我顺着回廊跟随中庭里的两人,细密看他们的招式,越看疑惑越起。蓝袍人的招式隐隐有些熟悉,压力大的时候**明显,看得出他在拼命掩藏,宁可攻一退三也不肯连续招架,于是每每才要暴露便又不见踪迹。

红笙也发现了这一点,多次无果之后添了执念,反而不急着制胜,只愈发压了凌厉的招式上去,想要逼出那人的真实所学。

这让我免不得皱了眉,觉得不妙,想不到自己方才随意一句,倒是桎梏了她。

于是更加跟得紧,这一层回廊几乎被我绕了一圈,再次觉出端倪。

用来比武的地方,这中庭建得不算小,缠斗的两人时时移动位置,一楼回廊虽不比楼上居高临下,却也有更好的角度看招式身法,我这一圈绕下来,红笙的身手看了个透彻,那蓝袍人却大半处于背对我的状态,让我不由惊讶。

这人在对阵前一个对手时能同时发觉我和红笙所在,现在对阵红笙竟还能分心来避我的视线!

再看他每每退守引红笙攻入的路线,恐怕,还不是要避我。

为证实所想,我停下脚步,不管他们二人是近是远,都不再移动,果然很快他二人的缠斗位置也稳定下来。

从满场游走到安于一处,到了这个份上,如果红笙还不察觉,也就不会为景熠所看重了。此时的她现了凝重,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飞身截断那人想把战局缓缓拖向我的企图,手底下开始频现杀招。

忍不住暗暗摇头,金陵一役之后,我已经从江湖完全消失超过三年,也从未在明面上与金楼扯上什么关系,除非是傅鸿雁再出卖我一次,否则这人绝无可能是蓄谋朝我来的,只不知道他是把我当做了谁。红笙这样太过急躁了,欲盖弥彰反而会让对方添了笃定。

急于求成的后果很快展现,蓝袍人退守了一阵子之后突然反击,措手不及的红笙虽不至不敌,却也立时失了位置,被击退几步。红笙起了急,长剑一改旧势,一招漂亮的行云回转,旋身卷着无限变化守中带攻,密密麻麻的散漫开来。

这招式不可小觑,精妙,也更熟悉,我轻轻一笑,知道红笙能使得出这招,就输不了,也明白原来有所藏的不只一人,她探对手,殊不知对手也在探她。

然而蓝袍人得了手却乘胜不追,反而立在原地,使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招式,虽然明显不如红笙的正宗,但形意上却是足了八分。

我瞬时一僵,不光为那惊人的同宗一招,而是看出蓝袍人此时剑下的细密攻势不是朝着红笙,而是朝我来的。

当即毫不犹豫的后撤,然而这一层回廊不比二楼宽敞,不过五六步的余地便再无可退,对手人未至纱幔,周身掌风剑气带来的压力已扑面而来,立时便是呼吸困难,我无从抵挡,身形也快不过人家,只能转了身往一侧躲,尽力护住要害,心里暗道糟糕。

正此时,一道黑影飞速蹿到我身前,起手挡掉大半攻势,同时一楼幔帐内的暗门快速落下,压力骤消。我回头看到的最后景象是红笙发狠强撑了蓝袍人一掌,然后腾身跃起,一记重剑劈将下去。

暗门落至底,回廊内骤然漆黑下来,傅鸿雁的声音就在身前:"对不住...是我疏忽了。"

我窒了一瞬,尽管知道他看不见,依然摇头,淡道:"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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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鸿雁离开后,有小厮举了灯进来引我出去,后园院中,不多时便见红笙和傅鸿雁二人匆匆赶至,面色不善,红笙更是惨白了一张脸,几步跑过来,张口结舌着握了我的手臂:"这...你...没事吧?"

我尚未答话,此时的傅鸿雁也顾不得回避,冲口斥责:"擅离职守,对敌分心!人家不过稍一试探,自己便把要害暴露出去!出了事你有几条命!自己回去找皇上领罪吧!"

我垂眼,红笙的要害是我,对手拿不准的时候,红笙朝我望的那一眼是关键,傅鸿雁说的倒也没错,亏他来得及时,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好说。

红笙就是实战经验太少了,不大能熟练处理招式之外的心术之战,我见她衣裙上有点点血迹,知道那人恐怕未能全身而退。

"去换件衣裳,咱们回了,"少顷,我对红笙道,扫一眼傅鸿雁,又跟了句,"也是我自己冒险,这件事,回去不必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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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里已是申初,一路上红笙都不吭声,窘迫异常。

为避人耳目,从西侧门进了坤仪宫,我歪头看她,问:"刚才伤着了吧?"

那一记重手对下来,受冲击想来不轻,红笙的身手以灵活见长,当然要尽量避免硬碰硬。

"我没事,"红笙的声音很小,"只是——"

正说着,见水陌从坤仪宫正门那边匆匆跑来:"小姐回来了!"

我看她:"怎么了?"

"小姐,永延宫出事了,那边的宫女在咱们门口哭着求见。"

"宫里的事叫她们找成妃。"我皱皱眉,表示没兴趣,明面上我这个皇后并无实权,后宫一直就是成妃在管,可惜好几年了,却总有人来烦我。

我示意红笙跟我来,水陌这时候又添了句:"听说皇上正在永延宫那边发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