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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诸事不顺 家门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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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马术不错,但这一路的颠簸,邓绥真心觉得就快要从马背上颠簸下来了。拉着缰绳的手都被冷风吹的麻木了,几乎快要体力不支了。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一路奔驰,拼了命的攒住最后一口气,强撑着坐直在马背上。

游鸣觉出了不对,吁停了马。

“你怎么停下了?”邓绥回过头看着他,也渐渐放慢了速度。

“就算贵人不需要休息,马儿也累了。何况夜路不好走,咱们不如就在这里歇一歇吧。”

邓绥点了点头,也吁停了马,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里,算是比较隐蔽吧。野草虽然已经枯黄,却足有半人高。将马拴在树下,躲在这样的草丛里,还真是不容易被发现。

游鸣将自己的水囊递过去:“这是干净的,公子请用。”

邓绥也从包袱里摸出了干粮:“这是妥冉和丝柔为我准备的,背在身上太沉,你也吃一点吧,减轻重量。”

“那就多谢公子了。”游鸣没客气,接过来就吃,很好爽的样子。

邓绥也喝了几口清水,恢复了一些体力。“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我总喜欢跟哥哥们一块骑马,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往郊外跑一跑,身子倒是利索。只是好些时候没有锻炼,反倒是没有从前那劲头了。”

“自然。”游鸣边吃边道:“养尊处优的日子虽然好过,但身上却犯懒。一犯懒,便是上不得马也拉不开弓了。”

“养尊处优。”邓绥听着这个词,当真是别扭。

“公子把这个戴在身上。”游鸣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赭色的锦囊。“虽然说已经入冬了,但未免疏失,还是戴在身上会比较好。”

“是什么?”邓绥疑惑的看着他。

“这里面装着避虫避毒物的一些药材。”游鸣笑笑的说:“是苏算子给的。”

“你们想的真周到。”邓绥接过来踹在腰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心里不免发慌。“也不知道陛下这时候在哪里。”

“贵人放心,算子已经有了些眉目,在下一定设法助公子找到陛下。”游鸣言止于此,便不再往下说。

邓绥微微点了下头:“也好。”

“公子累了就歇一会吧。在下会牢牢守在这里,您大可以放心。”游鸣心里还是很佩服这位邓贵人的,到底是何宫里的那些娇嫩欲滴,只会耍心机的女子不同。只凭她风尘仆仆的上路,单枪匹马就敢来营救陛下,便可知她当真是与众不同。

也确实很疲倦,邓绥点一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皮毛褂子把自己裹起来。这个时候,她可不容许自己生病,有丝毫的意外。

不一会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游鸣看她蜷缩在皮毛褂子里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免叹气。这样的女子,当真是与众不同。

不知道睡了多久,邓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倒不是冻醒的,反而觉得脚下暖暖的,有些热。

“你怎么生火了?”看清楚了近在眼前的那团火,邓绥猛然坐了起来:“就不怕别人发现吗?”

“发现又怎么样,总比冻着你强。”

这声音惊得邓绥彻底精神了,瞪圆的双眼里充满了恐惧。“清河王!”

刘庆转过脸来,冲她微微一笑:“怎么这么见外。”

“见外?”邓绥拧着眉头,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眼底跳跃的光芒却没有温度:“我以为上一次,话都已经说清楚了。”

“你的确说清楚了。”刘庆黯然一笑:“只不过说清楚是你的事,听不听却是我的事。”

“游鸣呢?”邓绥四下里张望,却没有发现游鸣的影子。

“我的人把他带走了。”刘庆毫不隐瞒的说:“你那么担心他做什么?难道对你来说,我还不抵一个外人叫你安心?”

邓绥懒得和她废话,抖掉了身上的大褂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刘庆急了,起身一把就从后面环抱住邓绥的腰肢。“这么晚了,不怕危险吗?”

“你既然能在这里找到我,就肯定是知道我为什么出宫了。”邓绥没有挣扎,却也没有半点回应。嘴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格外生硬的。“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晨光。”

“绥儿,好不容易出宫了,就跟我走吧。”刘庆乞求的口吻,听上去让人心疼。“稍后我设法自在宫里为你安排个假身,反正这一次你病的这么重……想要脱身根本就不难。我会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你住,稍后我所以找个由头,远离朝廷,远离皇城,带着你远走他乡。如此,你也就不必担心夫人的安危了,我会安排得力的人在邓府照顾夫人的起居。确保没有后顾之忧。”

听起来,的确很吸引人。

不能不说,邓绥在那一刻的确是动心了。

鼻子发酸,眼眶就不禁红了起来,邓绥沉了口气于胸中:“知道你不是故意负我,知道你若看了那信就一定会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刘庆,就让那段往事带着这种释然的心情成为过去好不好?别再这样无谓的纠缠了。”

“为什么?”刘庆转过她,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这哪里是纠缠?你真的就不想回到从前吗?”

“回不去了。”邓绥很肯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慢慢的说:“从前我是邓绥,是你的绥儿。可现在,我是陛下的邓贵人。我的清白之躯早已经给了别人,又怎么和你重温旧梦?”

“我不在意。”刘庆双眼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只要你还是邓绥,只要你还是绥儿,这些我根本不会在意。”

“可我在意。”邓绥拧着眉头看着他:“出了宫,一路风尘颠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支撑过来的。可我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我要救陛下回宫。我要救我的夫君回宫。”

刘庆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倏的松开了手。整个人完完全全没有了力气。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跨上马。“你都不知道是谁在谋害陛下,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件事吗?”

邓绥轻轻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当然解决不了这件事,这件事情也不可能让我一个人来阻止。并且,你信不信无论是谁,敢对陛下下毒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哪怕是邓家的人也不会有好结局吗?”刘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惊得邓绥身子发颤。

“你说什么?邓家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邓家的人?”

看着她惊恐的样子,刘庆不免心疼:“其实我也不想告诉你,如果可以一直隐瞒下去……这也是我为什么弄走陪你出宫那人的原因。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万一来日东窗事发,也不至于让邓家逢难。”

“不可能的……”邓绥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庆:“你说邓家的人行刺皇后我相信,你说邓家的人意图谋权我也相信,可是这一回,这样的指控未免太锋利了。你叫我怎么相信?

刘庆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故意吓你吗?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传进宫里,就只有你听到风声?绥儿,我在你身后,默默的为你做的那些事,不求你回报,只是希望你能平安顺遂……有朝一日……”

也许能回到我身边……

后半句话,刘庆不敢宣之于口。他从邓绥的眼底,只看到惶恐与陌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越走越远,一切都变样了。

邓绥下了马,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邓鸿勾结匈奴人,以战况为诱饵,引陛下出宫,再借匈奴人之手行事……是这样吗?”

“八九不离十。”刘庆双眸里映出了她的面庞,火光跳跃,撩的她也跟着闪烁。

“可是这么做,对邓鸿有什么好处?”邓绥实在是闹不明白。“邓家几代效忠大汉,效忠大汉之君,怎么可以做出这样谋逆之事,他就不怕遭人唾弃?”

“若有人里应外合,能在顷刻间谋夺皇权,随之改朝换代,成为天下之主,又何来的唾弃?”刘庆凝眉看着邓绥,一字一句问的格外冷厉:“自古以来,那一次改朝换代不是君王眼里的谋逆。可若真的登上了帝位,受到的是敬仰还是唾弃呢?”

邓绥动了动唇,竟无言以对。

“你真的想救他,不惜一切代价?”刘庆看着她,有些害怕她的回答。

邓绥却没有犹豫的点头:“是的。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我此行的目的很明确。”

“那好。”刘庆也不多说什么,简明扼要:“上马,我带你去见邓才。”

扭过身上了马,邓绥跟在刘庆的身后,急匆匆的奔向远处。走了一段距离,邓绥回过身,已然能看见那一团火光。周围先后有马蹄跟随的声音,她这才知道,原来清河王不是独身一人前来,可见事情也是经过了谋划。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有怀疑他的动机。

哪怕,他也是那个能威胁到皇权的人。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冬日苍劲的凉风吹的脸庞发痛,喉咙有些干。

邓绥下意识的摸了摸马背,才发现走的太急,竟然连包袱都忘了拿。

“我这里有水。”刘庆将水囊递了过去。因着两人是并肩而行,邓绥接过来没费力气。

“多谢。”

“这么小的事情何至于言谢,你要谢我的还在后头。”刘庆冲她微笑,看上去那么温情,却透着难以掩饰的苦涩。

邓绥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些难过。

其实若不是美淑,那一晚他会来的。只要他来了,那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又是一会的功夫,邓绥看见远处的茅屋:“那里有人居住?”

“嗯。”刘庆点一下头:“平日里是山间猎户经过时暂住,以避严寒和猛兽。”

“邓才在哪里?”

“是。”刘庆毫不隐瞒的点了下头:“是你将他就出虎口的,他该好好谢谢你。”

“那是梁太妃仁慈,与我无关。”邓绥知道,梁太妃这么做不过是想要她欠人情。这世上没有比人情更难还的东西了。

二人的马就停在了茅屋外。

而刘庆随行的护卫并没有靠近,依旧是悄无声息的隐藏在附近。

下马的一瞬间,邓绥的心弦就绷紧了。说真的,面对那些作恶的人她一点都不害怕,哪怕顷刻间面临生死,她也能让自己沉住气。可一旦这作恶的人成了自己的亲人,那心情就不同了。“别担心,一切有我呢。”刘庆看出了她的慌措,在身旁低低的说。

邓绥略微点了下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茅屋的门。

邓才果然在里面。

他沉静的坐着,手里端了一盏茶。许是天太冷的缘故,茶汤又热,轻轻的茶气被开门卷进来的风吹散。邓才皱了皱眉,道:“怎么来的这样早,这天还没大亮呢。”

“天亮不亮又有什么关系?”邓绥也是进来才看见,这茅屋里足足十数盏灯点着,照的格外明亮。“天干物燥的,你就不怕走水吗?”

“还是你们女儿家的心思细。”邓才笑了笑:“会在意这些事情。”

“那你的心思呢?”邓绥绷着脸,很是不高兴。“你想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自己清楚吗?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动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后果你考虑过吗?”

“我何必在意那么多。”邓才慵懒一笑:“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是谁的就该是谁的,我何必理会旁人怎么想?”

“旁人怎么想你可以不理会,可是邓家上下,老老少少数百口人的性命,你也能罔顾吗?”邓绥有些着急,语气自然不是那么好听。

邓才眉头竖起,眸子里满是清冷的光:“打从邓家令我行刺皇后的那天起,我的性命就已经被邓家罔顾了。你们无情,我何必有义?这不是以德报怨吗?”

“何来的我们?”邓绥只觉得好笑:“行刺皇后是你父亲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没有旁人支持,你以为我没有查过这件事吗?”

“那我父亲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你铺平争宠之路,助你谋夺皇后之位吗?”邓才一脸的鄙夷:“东窗事发,你来找我算账,我当初怎么没连你一并做掉!”

“邓才。”刘庆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且充满了肃杀之意:“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敢动她一下,我叫你生不如死。”

“哼。”邓才冷蔑的白了一眼:“她可是你的皇嫂,清河王你未免太殷勤了些吧?”

“比不过你。”刘庆也没给他好脸色瞧:“手握长刀驰骋沙场的少将军,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后都除不掉,难道你不殷勤?”

“你……”邓才像是被他在心口堵上了一团棉花,那滋味可当真是不好受。“我根本没想让她死。”

这一句,是他的心里话。

他之所以亲口答应父亲行刺皇后,就是怕父亲假手旁人,真的害了她……

要不是那一日,她太绝情,他根本就不忍心下手。可最后,哪怕心都伤透了,他还是情愿自己死,宁愿赔上邓家,也不愿意她出事。

“我也没想过要她死。”邓绥敛眸,目光清冷的看着邓才:“当不当什么皇后,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思。我为何入宫,不过是求母家平安,求族人善待我娘亲。其余的事,我一概不想理会。不管你信不信都好。”

邓才看着她满脸的严肃,不由得想笑:“可若是你与她,我只能保全一人,你猜我会怎么选?”

“这还用猜吗?”邓绥冷笑了一声,觉得特别逗乐。“你若真的能舍下她,又怎么会被擒获,断了手指?邓才,她丝毫没有给你留下半点生机,她拿你当做筹码要挟邓家,她甚至可以为了掩藏你们过往的情意而对你痛下杀手,但你不还是希望她能平安无事么?”

“你这话,便是你后悔救我了?”邓才冷笑连连:“可是你救了我又如何,还不是利用我要挟我父亲出征,为朝廷立功吗?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介意你的恩宠与荣华。别口口声声跟我说什么邓家什么族人,你想要的,无非是踩着邓家人的尸骨,扶摇深宫!这不,你又上赶着出宫来巴结那位狗皇帝了,你就非要弄的自己这么低贱不可吗?我和你,到底是谁在丢等家人的脸?”

刘庆恼了,一瞬间扑上去揪住了邓才的领口:“我警告你,嘴巴干净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们在这里对我发难,就不怕我爹在前头对你们的皇帝发难?”邓才这一句,叫人瘆的慌。

邓绥脸色苍白,简直不敢往下听。“你以为你们这么做,是在帮邓家吗?来日全族老少因你们而获罪,满门诛连,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猖狂的说话,我就服你。”

“用不着你跟我说这些好听的。”

“好听?”邓绥轻蔑的看着他:“你当真是听不出好赖话。别的不说,告诉我陛下在哪!”

“要不我先送你上路,你去黄泉等着他不就能相见了。”邓才正得意自己的说辞,一拳猛得朝他的鼻梁挥过来。瞬间他就懵了。

一低头,一股温热从鼻子里流下来,他歪倒在地,捂住了口鼻。

刘庆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我告诉你邓才,你要死我绝对不拦着,但是你死也给我死的干净一点,再敢对她有半句不敬之词,我剥了你的皮。”

邓才挣扎着抬起头,笑里满是嫌恶:“我再说一遍,清河王你忘了,她可是你的皇嫂!难不成……你们之间早就狼狈为奸了,这下可好,兄弟成了连襟了!”

“岂有此理。”刘庆是真的动怒了,不由分说的扑上去和邓才扭打在一起。

邓绥默默的注视着这两个人,满心疮痍。邓家,有这样的子孙,当真是灭顶之灾啊!她要怎么办,才能平息这场风波?

陛下又在哪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