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府越走越高,张云微出嫁之时,嫁妆也极是丰厚,在京都有几个铺面也再正常不过。
宋清欢晓得她是有帮村的意思,倒有些扭捏起来了。
若是能用张云微的铺子,自是再好不过,就是有人找茬,不看魏家也要看承恩伯府的面子。
承恩伯府入仕的子弟不少,一家子又是圆滑的性子,走到哪儿都吃得开,多多少少也会给几分脸面。
但是...
张云微却是甚有主张:"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总归那几个铺子都留在那儿,还得留人看守。"
又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等明儿得了空我再来同你细说。"
说着笑一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红利要算我的,铺租也要算给我才行。"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都还未给宋清欢反驳的机会。
第二日一早,张云微便过来了,怕逗留的时间久了,索性把旭哥儿也一道带了来。
宋清欢想了一夜,到底还是承了张云微的情。
见旭哥儿来,便将好吃的好玩的都搬了出来,又让小丫鬟们都陪着一道玩。
旭哥儿正是爱玩的年纪,起初还有些怕生,可不多会儿便只听得银铃的笑声传来。
张云微同宋清欢都坐在炕上,透过窗柩看得一回,眉眼里尽是温柔。
她将昨儿连夜写好的筏子递给宋清欢:"我知晓你不爱占便宜,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张云微的几个铺面位置都不差,也不是当真都空着着,可她既要帮宋清欢,自是要帮到底的,是以昨儿一回去,连夜便清了两个位置好的铺面出来。
又道:"铺租我便按市面价收,再投一千两的本钱,红利二八分,我不管生意之事,这个得你万事操持着。"
宋清欢听她说来,又将那筏子上写的细细看得一回,心里别提多慰藉。
说是不叫自个占便宜,可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在帮自个。
不仅送铺面给她用,还连本钱也跟着送过来。
宋清欢心里感动,姐妹之情能做到这份上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将筏子合上,拉着张云微的手便道:"姐姐的情,我自都记在心上的。"
又问她:"那姐姐可想做甚个营生?"
"啊?"张云微看宋清欢:"你没想好的吗?"
宋清欢都被她气笑了:"你都不晓得我要做甚个营生,竟然还敢这样全权交给我。"
...
如今已经进到十二月了,距离过年也没得几日了。
张云微直言还有许多事没做,指派了身边的丫鬟百香跟着她一道去看铺子。
她便当真一副万事不管,只管收钱的模样了。
宋清欢知她心意,好听也不说,只待用了午膳便去看铺子。
两个铺子,都是极好的位置,人流广,铺面朝向也好。
虽是搬得空空的,可也一眼就瞧出是才腾出来的。
宋清欢四下看得一回,便道:"位置倒是好位置,原来是做什么营生的?一年能入账多少银?"
百香会段文识字,是张云微身边管账的丫鬟,自是明宋清欢试探的意思,却也当作不知,只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宋清欢深看百香一眼,晓得问不出甚个来,索性也不便不再问,只将张云微这份情记在心底。
原来卖布料的这家铺子,正在流朱街附近,上下两层,店铺不大,但人来人往却不少。
另外一家铺子原来是卖文房四宝那些文雅的东西,倒是又大又宽敞,就是离流朱街有些远了,但胜在位置清幽。
宋清欢看完了铺子,心里头倒是有了想法,便也学着张云微那般,将自个心中所想都写下来。
想了想,又将这些送去给小云氏看看。
小云氏当家这许多年,光是看的人情世故都比她多得多了,或许能给点意见。
小云氏虽是庶女出身,但为了姐姐的两个孩子,嫁给宋文德作填房,当家主母也未曾亏待过她,嫁妆虽比不上上头的姐姐,可也不差,田产铺子一样都不少。
只不过后头宋家没落,她便将那些嫁妆都变卖了,换了银子来填补这个大窟窿。
如今将宋清欢写的那些从头至尾都看得一回,不必问便也明白她的主张,不由得满脸欣慰:"你果然长大了,心思也细腻许多。"
宋清欢没说话,原来她只想卖了城南的院子,先小打小闹的做点营生,好补贴家用罢了。
可如今张云微的那两铺子位置都不差,她这心思便又动摇了,想要往大了做。
可到底也没什么经验,就怕辜负了张云微一片好心。
小云氏知晓这是宋清欢同张云微一道做的,又结合自个管家的经验,提笔同她画了几处建议来。
母女二人讨论半天,眼见天都黑透了,这才打住。
小云氏从自个的妆匣里取了几张银票交给宋清欢,道:"虽说是你同微姐儿一起做的,可到底也不能叫人家吃亏,我这儿还有点银子,你便先拿着周转。"
"要做两个铺子起来,也不是那般容易的,银钱方面该用的也不能省。"
宋清欢却没敢接,这么一大家子人要过日子,小云氏自个都捉襟见肘的,能有什么钱。
她推回去,笑道:"我不会管家,手里有银子便用的大,母亲还是先收着,若我实在没得用了,便来同母亲借。"
宋清欢推得真诚,小云氏便也未勉强。
夜里宋清欢又将自个的计划完善一番,第二日待要寻张云微商量,张云微却连面都没露,只叫百香来传了一句:"夫人说了,姑娘只管着手办就是,若是手里银钱不够,便差人来说一声。"
又道:"年关里了,我们夫人要跟着老夫人走亲戚,也实在腾不出时间来,还要劳烦姑娘多费点心。"
此事就这般定了下来,宋清欢说动就动,立时便寻了工匠来先画图纸,待图纸满意了,这才着人开始修缮。
一连好几日,宋清欢都不得闲,天儿一亮便出门去,待到天黑之时这才归来。
这日累得人晕乎乎的,连晚膳都没用,一回揽悦阁便梳洗一番准备歇息了。
哪曾想,才躺下来,人还没睡着,外头便传来一阵杂乱的狗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