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安靜凝視彼此，就像挑戰誰較沒有耐心，而這一回是我先開口：「喂，你不要逼我……?
我像個孩子般渴望得到賴皮機會，可是實際上我只是想找個機會逃避，因為目前為止，我最不想牽扯進來的人就是梁政鴻，從一個老朋友身上，我期望他能保持原有的好。
但這回我的話似乎沒有辦法說服他，我可以看得出他的眼神夾帶著淡淡灰暗面，依據我對這人的分析，他可不是個生氣就會嚷著：賤人等低等語言，他曾說過他不愛用畫刺激對方，這只是凸顯一個人智商不足罷了。但在我的觀點來看，我喜歡更坦白，最起碼讓旁人懂得現在喜怒哀樂，而不是像現在讓我猜著他的心思。
「好吧，真受不了你。?我吸了口氣，刻意壓低音調，開始敘述剛才發生整件事情脈絡。在聊天過程我刻意忽略某些重要片段，但是好歹也算聰明的梁政鴻聽完整件事，立即單刀直入的找出其中疑點：「這太不合理了，就算那個叫布里的很花心，荷西妳為什麼會知道有人會為了布里而死？?
「啊？我剛有說到死這件事？?
「不對，妳分明就有提到死亡這件事，我記憶力並不是妳想像中的差。?
「哎唷！我只是想嚇唬他，誰讓他靠著名聲到處拈花惹草的。?我繃著臉，就怕被他識破。
「這事情妳處理的並不好。?
「哪裡不好？?
「妳怎麼會笨得以為男人會因為一個沒根據的消息就收手。在我看來，那個叫布里的男人可是把感情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寧可做一回風流鬼也不要錯愕的分手。?他輕鬆的解析我迷惑之處，隨即又喝了一口咖啡。「知道天堂和地獄距離是多少嗎？?
「不知道。?
他看著我搖搖頭，「妳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人性。?
「誰說我不瞭解，還有，這跟人性有什麼關係啊！?在我聽來他只是想趁著布里這件事好好開導我的一番，他總是扮演這樣的角色。然後過不了多久，我們還是老樣子的鬥嘴，雖然常常到最後都是如此，我和梁政鴻之間的節奏感卻始終處在暢所欲言之中。
「如果我是個知道自己快死的人，寧願好好享受一番，也絕對不要待在原地做一些徒勞無功的事……?在電話響起那一刻，他停止了話題，並且快速的接起電話。
從他輕蹙的雙眉可知道電話肯定是醫院打來的，幾乎是醫護人員都得像他一樣，保持隨時待命，但看在我眼裡，卻潛意識的想譏諷他為何總是單身，事出有因。
掛上電話，他苦笑的說：「現在該知道我為什麼這麼了解人性了吧，因為我的工作總是脫離不了死人這個話題。?
「這也難得你能從中悟出大道理，看來是準備等退休後可以上天堂。?我抬頭看著他，不忘調侃他一番。
「我需要更多時間，因為按照這種不人道的時間點，我想我可能隨時都會掛點。?他很快回答我，眼尾卻因幾條明顯的皺痕而顯得倦怠。
「你快去忙你的，別忘了早點休息。?我擔心他是真的，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分明是笑著，我卻有種背脊發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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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政鴻離開後，我一個人繼續坐在原為把手中咖啡喝完才走，暫時享受短暫悠閒。
好吧，最近幾天我也許是神經緊繃過頭，所以才衝動得以為這樣做是為了誰好。我從來沒想到自己一番好意換來是他人的困擾，現在想想，我還真的理解什麼叫做忠言逆耳，也或許就像是梁政鴻所言的人性總是善於選擇逃避。
只是離開前卻發現梁政鴻的錢包居然還在桌上，我早該想到，梁政鴻這個人，一旦工作上身根本什麼也不管，也還好他仍然單身，誰知道他會不會把女朋友同樣的擱在外。
拿著錢包，我又重新折回急診室裡，可是打自我走進急診室開始，除了聽見那些被送來病患的哀號聲，還有遍布滿地血跡，我這才驚覺那些地板血印也包含自己的鞋子。
為此，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即便心裡不安，也想著要把錢包拿給梁政鴻。這時我看見在不遠處替病患急救的他，我一步步朝他方向邁去，但我卻聽見在夾帶著哀號聲傳來的求救聲，說得更精準一點，應該說我聽見那個聲音喚著我的名字。
只是等我回頭望去，只見到血淋淋被送來的病患，至於我聽到的那個聲音，好像是我幻聽到的感覺。
這樣反應是正常的，我並不是這裡的醫生或護士，看見這麼多傷患難免會緊張而胡思亂想。
當我決定暫時不去管它時，那個夾雜在空氣間的聲音卻再一次響起：「荷西！?
這一次，我連忙轉過頭，狐疑且快速掃過眼前所有的景物及任何一個人，可是一如既往地大家都忙碌著。
很好，我真沒想到現在我可能真的像別人所言的正再發瘋階段，我試著平穩心情，只是才那麼短暫一秒，我身體卻僵硬的不敢動上一步。
我微微張著雙唇，眼珠緩慢地往右手方向看去，但卻不敢妄想動上一步，因為我感受到是現在扣著我的手的是一雙彷彿剛從冷凍庫退冰的魚，僵硬卻又冰冷得讓人渾身不對勁。
可是抓著我的手的分明是一個昏迷不醒的病患，只見護士驚慌地在旁試著拔開他的手，可是在這期間，讓我呈現呆滯不是那隻手,而是我感受到這名患者心跳正緩慢的停止，當低溫竄入體內，身體便開始不聽使喚的抽搐，幾乎就在我眼前呈現一片漆黑同時，幾名護士這才將我們分開，那一瞬間,我癱軟的倒在梁政鴻的懷裡。
「妳不用害怕，剛才那名病患可能是太痛苦了，所以才抓著妳的手。?梁政鴻一直坐在我身邊等候我恢復。
「可是他卻抓著我不放。?雖然我的心情已經平穩了不少，可是臉色蒼白，雙眼空洞，看在他人眼裡也未必好到哪裡。
他跳過我的問題。「需不需要我打給子漢，現在妳的狀態並不適合一個人回家。?
我瞪著他，帶著警戒，有一半來自我熟悉那雙眼神，就像布里看我的樣子。「你也認為我瘋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