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设有专门的地牢，宴淮连夜被拉到了城郊，双手套了铁链扔进了地牢里。
这可不是个好地方，面前是铁栏杆，三面是高墙，只在高处开了一个小窗户，闷得让人窒息。
宴淮还没有受过这种苦，站着身体疼，又嫌土床上耗子蟑螂成群不敢坐。
“嘿，小娘子，你怎么进来的？”
铁栏杆对面，哗啦啦链子作响，绑着个蓬头垢面的人，赤/裸着满是伤痕的上身，双手已经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宴淮好像都能闻到腐烂的味道。
“小娘子长得漂亮，死在这里可惜了。”那人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宴淮，从她白生生的脸蛋，再到胸脯。
不可忽视的目光像野狼的舌头，野蛮的粘哒哒地舔舐着身体的每一寸。
宴淮眉头皱紧了，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小娘子犯了什么事？迟白渊那狗贼不怜香惜玉，我惜，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帮你出去。”那人语气下流，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哗响。
“闭嘴，安静！”看守的人用铁棍敲了敲栏杆。
里面的人没有再闹，只不过还看着宴淮。
宴淮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她靠在铁栏杆上打盹，再醒来整个人都脱了力，只瞧见墙壁上开的小窗投进来日光，天已经亮了。
娟儿要是没死，也该解释清楚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来的是汪明绘。
“快把人放了。”她掩着口鼻，地牢里的气味是真不好闻。
宴淮被拖了出来，汪明绘招手，后面的两个丫头赶紧把披风包住了她的身体。
“娟儿招了？”宴淮抬头看着她问道。
“人是救回来了，疯了。”
“迟白渊怎么说？”
汪明绘面色为难，顿了下道：“他咬定是你杀了大太太。”
实际上她还没见到少爷的面儿，不过这无关紧要，只要让宴淮伤心就好。
宴淮才没那多余的感情去伤呢，迟白渊那男人肯站在她这边才是活见鬼了，她虚弱地笑了笑，又问：“那你来做什么？”
迟白渊认定她是凶手，又怎么肯放过她。
汪明绘眉头又舒展开来，说：“来接你回去的，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老太爷那里有我给你担保。”
话头在这里就停住了，她愿意担保，倒不是真的为了宴淮，不过是下了狠心想把柯鸢给拉下来。
“那就多谢了。”宴淮微颔首，是真心是假意两人心照不宣。
几人往外面走，后面响起了铁链声，又闻那人激动道：“原来你是那狗贼的女人，小娘子帮我带句话，想在容城独大，没我不行！”
汪明绘拧眉，轻飘飘道：“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
“哈哈哈，迟白渊倒是有福的人，老婆个个漂亮，可惜没福享！”
汪明绘脸色一变，瞪着守门的人说：“给我打，嘴上不干不净，舌头不如割了喂狗。”
“哪能啊？小美人，我这舌头还留着以后伺候你！”那人在水中高声**着女人。
宴淮扯了下汪明绘，“一个疯子而已，理他做什么。”
她怕再不走，就晕在这里了。
汪明绘脸色铁青，望了眼牢里的人，这才离开。
汽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迟府，宴淮洗漱了一番，汪明绘又遣了大夫看了伤，这才空下来。
然后并没有人想让她休息，汪明绘坐在椅子上，端着笑看着床上的人。
“阿淮，这次我为了你的事，可废了些心力，你要是澄清不了，我就麻烦了。”汪明绘说完，瞭了眼床上的人，见她脸上没有别的神情，又说：“所以你得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昨晚上你为何出现在那里，娟儿又说了什么？”
宴淮现在愿意做一把刀，只眼能将原身沾惹上的麻烦解决干净。
于是她将和娟儿的话都告诉了汪明绘。
“如此看来就是柯鸢了……”汪明绘沉吟道。
“我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爆发的。但是没想到会牵扯到你。”她又惊叹了一句。
宴淮没有作声，汪明绘也是早猜到了，说着场面话而已，她心里门儿清。
只要借她的力让柯鸢认罪，那迟府就是汪明绘的天下了，真是好算盘，不过她也不亏，宴淮决定认下这个盟友了。
“那就劳烦你好好查了，娟儿的家人是条好线索。”宴淮疲惫地瞌上了眼皮。
汪明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起身往外走，忽地想到什么，她说：“少爷不知道你回来了，他要是发火了你可得当心些。”
宴淮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听见门关上了才睁眼。
汪明绘心眼恐怕是芝麻大小，明知道迟白渊的态度，还敢瞒着他把她接回来，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自然是不会管她的死活。
书房內
迟白渊穿着白色的衬衣，袖子挽到小臂，金丝框的眼睛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丹凤眼上挑，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报纸。
收敛了锋芒毕露的锐利，只剩下缄默的冷清。
管家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进，他才抱着箱子进去。
“少爷，大太太所有的来往信件都在这个箱子里。”
迟白渊颔首，管家上前，将箱子放下后，又说：“四姨太将水牢里的人接回来了。她好像要调查。”
迟白渊冷着脸不说话，管家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要不要将三姨太重新关到地牢。”
“不用。”迟白渊放下报纸，掀开箱子，吩咐道：“将她和那个疯子关在一起，就关在昨晚她装神弄鬼的地方。”
人是她吓疯的，真疯假疯让她自己辨认去。
管家神色有些为难，他说：“那个疯丫头已经被二姨太赶出府了。”
“那就找回来。”
管家还没有走，说遣走是客气了，府上几个姨太太之间暗潮涌动，他都约摸知道一些，现在还能到哪里找人。
迟白渊镜片下的眼睛闪过冷光，他说：“让柯鸢去找，找不到她也不要回来了。”
“是。”管家退出房门，摸了下脑门子上的汗，幸好没让他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