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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偷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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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淮记得清楚,那天原主端了茶直接递给大太太了,手指都没动过,那丫头撒谎,至于为什么撒谎,就有点意思了,宴淮早看柯鸢惊慌的神色了,心里认定她有鬼。

“你看着我干什么!”柯鸢拧着帕子,恼羞成怒地吼道。

“够了。”老太爷沉声说道。

宴淮摔开丫头,向老太爷走了两步,逼视道:“这还不够!老太爷,你也知道,当时在我身上没有搜到药包,我难不成是手心抓着药撒进杯子里的吗?而且这丫头还说看见我下药了,那她怎么不阻止,我看她才有鬼,得好好审审。”

柯鸢动了动嘴皮子想开口,但是又怕宴淮把事扯到自己身上,她瞥了眼跪着的丫头,然后扭头不作声了。

“你仔细想好了再说,到底有没有看见?”老太爷沉声说道。

跪着的人全身都软了下来,伏趴在地上抽泣着说:“我是不可能害太太的,只有三太太端了茶。”

见她还在避重就轻,宴淮冷笑一声说:“您怎么不可能害她了?我还怀疑是你。”

“不是我!”那丫头突然直起身,惊惶地摇头。

这反应也过于大了些,宴淮微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抬头看着老太爷说道:“老太爷,既然要查,要给大太太娘家人一个交代,那就彻查,您是见过世面的人,肮脏龌龊事哪逃得过您老的眼睛?”

这样连讽带刺地一说,老太爷脸色也不好,他视线扫过宴淮,实在谈不上良善。

“老太爷,这丫头蹊跷得很,说话颠三倒四经不起推敲,得细查啊,别冤枉了好人,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汪明绘轻言细语地说道。

宴淮看过去,难得了今儿还有人站在她这边。

老太爷沉默了一会儿道:“把人拖下去,好生问问。”

那丫头一路哭嚎地被拖了下去,太太爷没有再说话,被人扶着回了房间。

宴淮身子一摇晃,双儿立马伸手架住了她,“三奶奶我们也回了吧。”

宴淮看着旁边的柯鸢,问道:“二姨太,那日你为什么张口就说我是凶手,那丫头也在,怎么不说是她?”

柯鸢瞪着宴淮道:“一个下人,哪来的胆子!”

“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我?”宴淮的声音像漂浮在空气里的尘灰,虽轻,存在感却异样的强烈。

柯鸢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人在自己耳边质问,她脸上白了些,磕巴着说道:“我,我就觉得你有鬼!”

她手指绞着手帕,白皙的手指通红一片,见宴淮的目光看下来,松了手一甩帕子,转身就走了。

汪明绘是个端庄的女人,一举一动都务必让自己贤淑,可惜细长的狐狸眼总透着股不安好心的狡猾。

宴淮挖了挖记忆,这位四姨太娘家是开烟草公司的,是个生意人,也是容城人,说起来迟家这么快在容城站住脚,不废吹灰之力,还是老太爷会划算,给迟白渊娶了两个容城大家户的女人。

大太太的赵家有权,四姨太的汪家有钱,真是好算计。

不知道这次她帮自己,是想做笔什么生意。

她款款走过来,面上带着关心,“阿淮,你以前是个没主意的,心思单纯,如今倒变聪明了一些,柯鸢说的话也有道理,下人哪有胆子推人。”

汪明绘的话顿了一下,又说:“当然这不是怀疑你,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有人指使她嫁祸给你?再想想,谁和大奶奶有仇?”

她拍了拍宴淮的肩膀,便上楼去了。

宴淮看着她的背影,柯鸢自幼便在老太爷跟前长大,和迟白渊也是青梅竹马,本以为是正妻,哪知道落了个姨太太的名分。

自然是恨着大太太的,府上的人都知道,只不过她性子向来娇纵,讨厌谁都摆在明面上,谁会怀疑她暗地里谋杀大太太,又嫁祸给宴淮呢?

“刚才四奶奶是什么意思?和大太太有仇的不就是而二奶奶吗?”双儿在宴淮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宴淮边走边说:“没影子的事,不要乱说。”

双儿像受惊的鸟,飞快扯着帕子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到了晚上,宴淮身子有些力气了,便爬了起来,门上端的玻璃格子透着暖光的光晕,想是走道上的灯亮了。

宴淮扯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偷偷开门出去,楼道迂回连接着几个姨太太的房间,靠楼梯的第一间就是大太太的房间。

宴淮侧耳听了楼下传来细碎谈话声,还有仆人在下面守夜,不过应该看不见上面,一路顺利地摸到了大太太的房间。

吱呀一声,门被她打开了,缝隙里黑色一片,光泄进去,就看见一小块上好的地毯,暗红色的羊毛织花,模糊不清的光下,像是凝固的血液一般。

宴淮矮身进去关上了门,从怀里掏出火柴,点了火折子径直朝衣柜走去。

大太太是个保守的女人,衣柜里大部分都是清制的袍子,宴淮回忆了一下大太太往日喜欢穿哪件,翻了一下找到了,赶紧脱了自己的外套穿上,又散了头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宴淮脸色一变,吹灭了火折子躲进了衣柜。

迟白渊推开门,好像听见了声音,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停在衣柜前。

“把灯打开。”他吩咐了一声,后面的人亮了灯。

“少爷,怎么了?”管家四处看了一眼,警惕地说:“有人进来过?”

迟白渊没有说话,他手指拨开衣柜门,里面堆满了衣服,一股子熏香的味儿,他飞快缩回手,冷声说:“没事。”

管家松了一口气,说:“昨天就把屋子翻过了,没找到奇怪的钥匙。”

迟白渊瞄了眼管家没有说话,抽出双白手套戴上,翻找着梳妆台。

管家汗毛被刚才那一眼看得寒毛都立起来了,以为少爷不信任他,连忙说:“少爷,昨儿我搜的时候,老太爷不知道,现在你在干什么也自然不会被他知道。”

管家费力地表达着忠心,已经表了三年了,也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相信他。

白色手套上已经沾上了胭脂,桌面上还有些头发,迟白渊脸色有些发白,他抿紧了唇,飞快勾着手套扔在地上,哑着声音说:“明天叫人把屋子腾空,墙壁也全部刷一遍,那东西找不到就算了。”

迟白渊没等管家说话就出去了,脚步看起来有点匆忙。

躲在柜子里的宴淮一颗心七上八下,等到柜子缝里的光暗了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