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心下一紧，抿着唇，脸色渐渐苍白。
“从今天开始放假，等你找回工作状态，再来上班。”
到底是跟了自己八年的人，萧慕辄已经极力得压制了自己的情绪。
有些事，他不查，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暮雪压着那笔款不放，并非还未过审。而是她挪到了另一个项目上，过两天资金才会回拢。
萧慕辄没有处罚她，已是格外开恩。
“总裁，我……”
暮雪还想试图辩解，萧慕辄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下，还未喝完的咖啡溅落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暮雪的脸上，微凉。心亦凉。
“下去。”
“总裁……”
暮雪不安得起身，脸上的咖啡渍都不敢擦掉。
“下班之前，手头工作全都转交给夜凌。”
萧慕辄冷睨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冷漠的一句话，便将她手中的权利无情拿下。虽然，只是休假，但这假期可长可短。
“是，总裁。”
暮雪知道萧慕辄性格，双手交握，再无辩驳之力。
转身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朝萧慕辄看了一眼。他微微侧身，看向左侧的电脑屏幕，完美的侧颜清俊漠然。
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却也认清了一个事实。
坐在办公桌后的矜贵男子，只会是她的老板。他们永远都只能是上下级的关系。即便她付出太多，一旦出错，她也一样会受到严厉的处罚甚至摒弃。
……
中餐时间，萧慕辄并未下楼，而是让莫岚下楼去A栋员工食堂取了餐过来。刚吃完，夜凌就急匆匆得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褐色的牛皮纸袋。
“总裁……”
“吃饭了吗？”
萧慕辄拿过纸巾，优雅得擦了一下嘴。而后摁铃，让莫岚进来收拾。
“吃过了……”
夜凌压着情绪，淡声回道。
等莫岚收拾完，他这才将手中的纸袋打开，将里面的资料取出来。
“总裁，艾天依将她手中5%的‘顾氏’股权和顾舜尧进行了置换。你看……”
“……”
萧慕辄坐在沙发上，接过夜凌递过来的资料。沉湛的目光快速扫过。
偌大的空间坠针可闻，纸张翻动声很是刺耳。
资料里，不仅有顾舜尧和的艾天依交易的图片，还有交易的文件。
事情，板上钉钉，十分确凿。
“这个艾天依到底什么意思？”
夜凌见他看完，这才满脸费解道。
“去查她和那条‘大鱼’有什么关系？”
萧慕辄将手中的资料重重朝面前的茶几上一扔，纸张散落，有两张掉在了他的脚边。
“是，总裁。”
事不宜迟，夜凌领命之后，转身就走。
萧慕辄靠在真皮沙发上，眉头越蹙越紧。他能感觉，从他出差开始，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正朝他飞来。而以他在商界驰骋多年的经验判断，编织这张网的人不简单。
艾天依从他手中要走5%的‘顾氏’股权，转头又拿这股权跟顾舜尧交易成‘萧氏’股份。
多此一举的背后必定有着大阴谋。
“呵……”
萧慕辄料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得抽了抽，噙出的冷笑几乎都能让人血液凝结。
他稍作休息，便又开始工作。
时光飞逝，日落西斜。
临近下班，顾雨熙给他发来了一条微信。
[萧总，回家吃饭吗？]
这条信息化成一条柔密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心。
办公桌上，待处理的文件还有一沓。若是以前，他定是要加班的。
[回家。]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触手机屏幕，回复过去的，是简短的两个字。
‘回家’两个字，坠进顾雨熙的黑瞳里，眼波微漾，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朝她席卷而来。
这不过是很正常的对话，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忽然之间，她又想到了那个让她等待了四年的人。
“阿战，你什么时候回家？”
顾雨熙内心默默得念叨了一句，胸腹之中随之涌上了一股化不开的酸涩。
片刻之后，她敛了情绪，起身去了厨房。
……
‘萧氏’集团。
萧慕辄坐在大班椅上，看着手机屏幕。
顾雨熙那条信息温暖了他的寒瞳。从小到大，除了萧美娜，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在没有萧昊天之前，‘回家’对于他，只是一个动词而已。除非重要日子，他都不会跨进萧家大宅半步。
那里于他，是伤，是痛，还是深深的讽刺。
西洲别墅虽然没有那些沉痛的过往，却也孤孤单单，冷冷清清。于他，也只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
顾雨熙的这条短信，触到了他心底封固的那扇门。
他对家，多了一丝向往。
夜凌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他嘴角挂着的浅淡笑容。他只以为看错，眨了眨眼。
那笑一直挂在萧慕辄的唇边，并未消失。
“什么事这么开心？”
夜凌暗猜，能让他笑得这般没有冷意的，大概只有西洲别墅那位了。
“总裁，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夜凌在办公桌前站定，微微颔首，轻问。
今天晚上萧慕辄约了啸天银行的董事长吃饭，商谈‘萧氏’入股啸天的事情。
“你让暮雪去。”
萧慕辄语气有些轻漫，嘴角弯起的弧度，慢慢下压。
“她？你不是才停了她的工作，让她休假吗？”
夜凌怔愣住，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你和她一起。”
说话间，萧慕辄已经关了电脑，起身站了起来。
“总裁，赫总可一直等着你……”
夜凌话未说完，萧慕辄已经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总裁……”
‘萧氏集团’和‘啸天银行’的合作案，对于‘萧氏’来说，举足轻重。‘啸天银行’墉城最大的银行。若不是最近资金链出现了一点点小问题，赫连擎怎么也不会让旁人分一杯羹。
“总裁，今晚没有其他行程，你……”
夜凌跟着萧慕辄走到了电梯口，眉头轻轻蹙起。
“回家。”
萧慕辄抬手，打开了总裁专用电梯。
夜凌定在原地，看着他进到电梯，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回家？今天西洲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想了想，又小声嘀咕道。
“昊昊的生日还没到，顾雨熙也已经醒来了，还有什么事？”
“搞不懂……”
夜凌抿着唇，轻轻得摇了摇头。
萧慕辄下楼，自己驾车回了西洲。
无奈的夜凌只得前往暮雪的办公室，对准备下班的暮雪开口道。
“暮总，你今天可能得加一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