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秦宋看了她一眼，笑笑:“我也很危险。”
“哦？”白歆挑眉，“愿闻其详。”
萧秦宋拿出手里随身不离的扇子，摇了两下，上面题满了名家字画，一看就很有韵味，白歆却一直觉得他是拿这字画来装的。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伴君如伴虎。”萧秦宋悠悠地道。
白歆:“......”
萧秦宋得意地瞧着她。
白歆干笑两下:“大人这番解释果然......精辟。”
萧秦宋哼了一下，一脸傲娇。
白歆吃吃地笑着，沉默了片刻，突然又想起方才的梦，偷偷看了萧秦宋一眼，脸颊燥热，通红无比。
萧秦宋见她不说话了，便看过来，这可吓坏了白歆，索性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深沉的缘故，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时辰不早了，外头风大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说完转身便走。
萧秦宋并非没看清，从她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白歆梦里所梦之景，不过只要一想到那次在怀康太子陵墓之中白歆那番绝情绝义的话，心中便增痛一分。
罢了，心存不甘又怎么样，他今生和她，注定再无可能。
白歆刚刚松了一口气，便被萧秦宋来了这么一出，想要跟他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立即不甘心一般追了上去，脱口却是:“你为何会来此处？”
萧秦宋并不看她，目光淡淡地落向别处:“不过是夜间无聊四处逛逛，碰巧罢了。”
好一句碰巧，白歆脸上失神，说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碰巧，然而虽是碰巧，两人却同时来到这里，也不失为一种缘分，也许冥冥之中命运自有牵引。
白歆以为她哪怕做不到不想不念，至少也可以放下些许，但是此刻再见萧秦宋，才发现该有的情愫一点也没有变，反而只增不减。
也许......也许他们还有可能。
白歆眼中重燃希望，郑重地对萧秦宋道:“我有事想跟你谈一谈。”
萧秦宋眸子渐渐眯了起来，看着她，好久好久，连日来心头连续不安的折磨在此刻显得越发明显，低头:“好，边回去边聊。”
有些话，是应该说清楚了。
两人沿着河边小路走了很久，说是小路，其实也不过是一堆碎石堆砌而成的小道，比起旁边被半人高的杂草掩盖的地面稍微好一些罢了，萧秦宋一直小心地跟在白歆身后，生怕她脚下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到时候还得连累自己下水救她。
倘若那人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怕是又要炸毛了。
萧秦宋失笑。
两人走了很久，白歆都没有开口。
萧秦宋有些疑惑，忍不住率先对着前方的人轻轻道:“不是有话要说？”
白歆本来还在纠结之中，被萧秦宋这么一喊，身体微微一僵，脚底一抽，身体失衡差点摔倒。
萧秦宋及时扶住她，一双手抓紧了胳膊，是极为呵护的姿势。
“看路。”见不得她在自己的看护之下居然还能出这种意外，萧秦宋皱了眉头，不满的提醒道。
白歆道了谢，不自在地从他怀里出来，萧秦宋后知后觉，两人面容都有些尴尬，白歆淡定地继续转过身去，两人恢复状态，继续往前。
“你最近过得可还好？”白歆谈话的开场是这样的。
萧秦宋嘴角不经意间一抽，老实答道:“有劳记挂，挺好......”顿了顿，又道，“你怎么不喊我禽兽了？”
白歆哑然，愣了一下，呵呵笑道:“我想你也许不喜欢，便没叫了，况且，以你我如今的身份，继续叫，似乎......也不太妥当。”
她说了这么多，萧秦宋的重点全然放在那最后一句上，淡淡挑眉，反问:“何来不妥当之处？”
“额......”白歆被问得哑口无言，说到底，两人之间何来不妥当之处，她也不好说，就是觉得两人的状态和相处模式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她是曾经犯下足以砍头之罪的人，他是一国之君，还有婚约在身。
萧秦宋见她沉默，也不为难，片刻之后，白歆察觉到他放过此话题的意思，不知怎么的突然也问了他一句:“你呢，为何不喊我娘娘腔了？”
这次轮到萧秦宋无话可说，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果真看见白歆正笑意盈盈地瞧着他，眼睛里带着浅浅的光芒。
萧秦宋垂下眼眸，这招以牙还牙用得不是一般好。
“你本就是一个女子，喊娘娘腔太失礼了。”
白歆啧啧了两声，似乎感叹什么一般，惹得萧秦宋心头一阵心虚。
原来他还知道失礼。
两人就这么互相埋怨对方，终于行过了那条野外河岸，走到稍微宽敞的地方，街头灯笼照亮方向，灯火通明，两人便改为并排而走。
“想来你最近应该甚是繁忙吧？”萧秦宋就在身侧，白歆更加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启齿以酝酿为目的的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萧秦宋不知她指的是哪方面，不过自从他的作息有礼部的人介入之后便没感觉到忙过，不到落日就从御书房离开，这和以前他待到半夜或者整夜不离御书房的时候比起来，已经清闲太多了。
“还好，不算忙。”
白歆倒是有些吃惊，皇家婚礼有多复杂她不用想也能知道，难道说萧秦宋自己都不着手这些事的吗？
白歆默，自己的婚姻大事假手于人是一种什么感受。
望都街头的夜景还是很漂亮的，除了各路小贩的吆喝声，便是阵阵表演戏法和杂技的招揽声，不管是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或多或少的笑容，这些都是趁着茶余饭后出来散步解乏的，人人一脸满足。
萧秦宋看着自己脚下恭国百姓生活得如此安宁，心头一阵欣慰。
他定要让他们日日都能有这笑容。
百姓安居乐业，他恭国，定要盛世长安。
然而，他恭国并不乏安全隐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萧秦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身旁之人的身上，良久，这股不算灼热却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终于被白歆察觉，她抬眸，直视萧秦宋双目:“为何一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