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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瑜瑕闲庭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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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一眼同在门外的皇长子和红笙,我对蔡安道:"领大皇子进来。"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五岁的孩子端端正正的跪在殿中,一句被身边人教了无数次的问安依旧说得不甚流利,声音温吞缓慢。

皇长子景垣,在襁褓中卷入权力争夺,伤了心智。时光逝去,人事全非,这个被残酷的牺牲了未来的孩子在人们眼中,只剩了皇长子三个字,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念一念,再没有多少人真的放在心上,包括那个做父亲的——

他忙着想要给我一个孩子的时候,甚至都自动忽略了皇长子早已养在我名下的事实。

这让我每每看到景垣,都难免唏嘘。

"来。"我朝景垣伸手。

依常理,这样大小的孩子正是活泼玩闹的年纪,可惜景垣拥有五岁的身形,却没有同等的心智,痴讷着走到我面前,小心的看我。

一个月三五次的见面,规矩着请安,规矩着离去,话都说不了几句,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他对我并没有多少亲近感,只是无论如何也比旁边那个肃然陌生的皇帝亲切不少,犹豫一下,小小的手还是放到了我手里。

到底是景熠的孩子,生母容成敏也是个美人,这孩子生的白嫩俊俏,面容姣好,只可惜目光凝滞,缺了灵气。

我将他拉得再近些,到景熠跟前站定,孩子局促着,开始不知所措。

景熠此时道:"大皇子也五岁了,到了开蒙的年纪,礼部已拟了皇子少师名单递上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们都明白,把现在的景垣送到尚书房去,才是为难了师父也为难了孩子,不然也不会到这会儿还没有选定少师。

"让他习武吧。"我道。

皇家每位皇子都有少师授文,少傅教武,我所说的习武并非皇子少傅所教**那种防身功夫,景熠明白,望着孩子不语。

半晌才听他道:"先打几年基础吧。"

如此也便是允了,我猜的不错,景熠对这个孩子到底怀着亏欠,即使知道他不可能继承江山,甚至够不上辅佐君主,依旧肯点头给这个例外。

"红笙,"我把门外的红笙叫进来,对她道:"以后你带着大皇子习武,先让他筑些根基,待过几年再看看学些什么兵刃。"

红笙的脸立刻就僵了,张张嘴,忙着去看景熠。

"言言..."景熠在身边喊我。

"皇上,"我歪头,仿佛不解他的意见,"根基的东西,我教不了了。"

景熠皱眉,刚要解释,红笙那边已经跪伏下去:"娘娘!奴婢知道不该欺瞒娘娘,可是,可是..."

她顿一顿,愈发惶急:"求娘娘别赶我走!"

我默然看她,少顷示意蔡安把皇长子带走,抬眼却看见傅鸿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一身缁衣,远远的站着,并不近前。

叹一口气,我问红笙:"那招式可去试了?"

她低声:"试了。"

"赢了么?"

红笙咬着唇,轻轻点头。

我笑笑:"那就好。"

见她并不罢休,顿一顿,我问:"傅鸿雁怎么说?"

红笙面上一白,低头道:"他说...娘娘能教我这招,便是代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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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倾城逆水的皆不是泛泛,人人总要有些独到功夫,一记行云回转便是傅鸿雁的看家招式,虽说不至独家,但剑掌同至却是他独创,这一点我不但知道,还正经钻研过一阵此招的破法。

但引起红笙恐慌的却非这一点,而是我教她的几式,虽精妙,其间却有一个无可避免的破绽,若对手换个人,在破招之前便会将她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非死即伤。

然而面对傅鸿雁,却足以赢下了。

红笙,傅红笙。

傅鸿雁的嫡亲妹妹,他当年背叛的根源,此时又哪里舍得伤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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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他们三个人瞒了我三年。

垂眼,我经久沉默。

无可避免的想到四年前苍梧城外的那个驿站,那个痛极恨极的时刻,在我心上刻下的痕迹甚至远远超越我在乾阳宫大牢里合眼告别的刹那。

一场惊天背叛,傅鸿雁以不愿失去唯一亲人的理由,带给了我几乎失去景熠的恐惧,和永远失去孩子的结局。

可是景熠还是亲手将红笙放在了我身边。

他想要化解的东西,我不能原谅,所以宁肯一辈子装这个糊涂下去。

一直到他一定要给我一个孩子,一直到他说,太子必须出自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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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看红笙,道:"你起来。"

红笙不动,我坚持:"起来。"

她局促着起身,我叹一口气:"红笙,你已称了三年奴婢,够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要跟在我身边,不到必须,不要总是跪,记得了么?"她愣一愣,忽的抬头看我,我此时跟了句,"就如你哥哥与皇上一般。"

红笙突然就哭出来:"是,属下记得了。谢谢你...对不起...对不起,当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红笙。"我打断她。

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疤,随着时间淡去,只是淡去,到底还在。

我低头看了看景熠握住我的手,回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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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入冬了。"深秋风起,终于只剩我和景熠二人的时候,我立在窗边轻声感叹,以前最爱的冬日已再不为我所期盼。

"言言。"他揽了我唤。

"嗯。"

"开年南巡,咱们一起去吧。"

我一愣,仰头。

"南边温暖,景致也好,"他和煦的笑灿如暖阳,容颜醉人,"一起去,看看咱们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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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两场雪的降临,建宣十八年喧嚣而至。

帝王南巡,搁在哪朝都是一桩大事,与上一回北上亲征仓促出发不同,内外各路**早早的就开始筹备南巡的各项事宜,有一次我在勤政殿看到,光一个省的銮驾路线折子就有十几份待选。

说起来,留个皇后的名分还是有好处,就算内阁再不待见我,帝后同行福佑天下,这份名正言顺让他们想反对也找不到太好的理由,况且后宫四妃全空着,几个主位身份够不够分量不说,挑谁去都堵不住另外几边的口,而毕竟南巡一去两三个月,总不能让皇帝孤身一人上路。

景熠也算给内阁面子,除了带我同行以外,南巡一应事宜都全权交予内阁决定,丝毫不插手意见,这让我忍不住猜测,其实他只是懒得看那些折子罢了。

出发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六,初三这日,我正扯了忙里偷闲的景熠在坤仪宫看大皇子扎马步,轻叹着这孩子虽说心智差些,贵在敦实听话,也不用红笙日日盯着,让做什么都不折不扣,将来想必根基扎实。

景熠还未出声,就见傅鸿雁突然从外头进来。

这几年,傅鸿雁进坤仪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看了看他后面紧跟着的红笙,知道是有事了。

果然傅鸿雁开口就是惊人:"皇上,三日前唐家堡发了今年的生死缉。"

顿一顿,他看一眼我,道:"目标是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