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卓凡见状，惊呼出声，“厉总，厉总。”
厉曜深单手捂着胸，一手撑在墙壁上，“我没事。”
“厉总。”卓凡心中酸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一夜之间，厉曜深的头上多了许多白发，面容也憔悴了许多。
这还是他认识的厉曜深吗？
以前，多少难啃的生意，多少难对付的对手，厉曜深这个厉家不光彩的私生子，即使不被众人看好，仍然披荆斩棘所向睥睨，在厉曜深眼里，从来是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克服解决的。
而现在，乔小姐失踪，生死未卜，厉曜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实在是令他感到惊讶。
也许，乔小姐就是厉总的软肋吧。卓凡叹了口气，神情也变得忧伤起来，“厉总，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不要倒下去。”
厉曜深看着自己吐在地上的血，过了一会后，慢慢站起来。
空洞的眼神，慢慢被一种信念所支撑起来，他双手紧握成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
声音坚韧，但到底是刚刚苏醒，有点中气不足，带着虚弱的喘息，“给我去找，给我去找……”
卓凡道，“不用您吩咐，我也已经派人去找，不止您这边，司家那边也在派了无数人去寻找，还有警方的人，可是……那片海那么大，而且乔小姐没有穿救生衣，又不怎么会游泳，恐怕希望渺茫。”
卓凡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再次捅向他。
厉曜深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心痛的无法呼吸，逼仄的窒息感令他差点晕眩。
一拳狠狠砸向墙壁，血与肉的痛感，让他双眸迸发出厉光。
“不管用什么法子，就算穷尽一生，就算耗尽我厉曜深全部家产，都要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他剧烈喘气。
双眸猩红的仿佛能渗出血来。
卓凡不忍再多说什么。
哽咽着点头，从喉咙间艰难的逼出一个字，“好！”
其实，大家都觉得乔绵绵肯定葬身大海，不会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但看到厉曜深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都保持缄默，不想再刺激到他。
从厉曜深的病房里出来，周韵的心情也十分低落。
亲眼目睹乔绵绵掉进海里，心里那份痛意，就好像万箭穿心一样。
从昨晚被救，到现在，除却做手术被麻醉的那十几分钟，其余时间，她都醒着。
睡不着，也睡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乔绵绵那张脸。
明明已经抓住那孩子的手，却没有多余的力量，把她给拉上来，那深深的无力感，好像潮水般将周韵淹没。
周韵愁云满面，丝毫都提不起精神来。
“老公。”她抬起头，抓住司正霆的手，“一定要多加派些人手，不管花多少钱，不管花多少精力，一定要找到乔小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算是对厉曜深有个交代。”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司正霆拍了拍周韵的手背，见她双手冰冷，用自己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
“乔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我们司家会一直记着。虽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乔小姐九成是没命了，但我们司家这边，也不会因此怠工，肯定会好好寻找的。”
司正霆这么说，周韵才放心了下来，可紧皱的眉毛，并没有舒展开，反而皱的更深。
“连你都说她九成是没救了……”
“不是九成，我看是十成。阿韵，你别难过了，先好好养身体，如果乔小姐真的去了，到时候我们就代替她，好好照顾她的女儿，算是作为对她的补偿。”
这些自然是后话，周韵也没什么心思，去想那么远的事情。
她只想着乔绵绵，希望这孩子还活着。
阳光穿透梧桐叶，稀疏的照在走廊上，司正霆脚步轻缓，推着轮椅，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司瑶一直跟在父母后面。
从刚才进厉曜深的病房，再到现在出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存在。
过了一会，司正霆推着周韵回到自己的病房，司瑶连忙上前和司正霆一起，帮周韵扶上床。
周韵的右腿被水晶灯砸中，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这会儿正发炎着，还是挺疼的，看到周韵疼的直冒冷汗，司瑶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拭。
周韵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女儿，一直没有吭声。
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司瑶瞧了一会，柔声道，“瑶瑶，你也累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睡觉，赶紧回家补个回笼觉吧。”
“妈，我不困，也不累。”司瑶垂下睫毛，没有看周韵。
“你这孩子，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还说自己不累，去吧，这里有你爸爸，还有佣人在，也不缺你一个。”
周韵是故意想支开司瑶，再细细的和丈夫讨论救援的事情。
她知道女儿是个极其倔强傲气的性子，昨晚，那么重要的场合，厉曜深当场让她下不了台，当着那么多宾客和媒体记者的面，当众打她的脸，宣布和乔绵绵在一起。
换做是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女孩子，都不会轻易消了这份气。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乔绵绵救了自己，这又另当别论。
周韵想了想，还是直接对司瑶道，“瑶瑶，关于厉曜深的事情，就算了吧，乔小姐为了救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若是这次，她能大难不死救回来，我想认她当干女儿……如果，她没了……”
周韵说不下去，心里梗塞的不行。
司瑶的心情同样梗塞住。
看向周韵的目光，多出一丝不理解，“妈，您说什么，您说要收乔绵绵当义女？”
周韵点头，“这是我和你爸商量过的，你爸举双手赞成。”
说着，周韵看向司正霆。
司正霆道，“乔绵绵比你还小几岁，和婳婳同龄，又和瑶瑶你长得有几分相似，说起来也是缘分。如果这次，她真的能大难不死，从今以后，我们就拿她当一家人来对待。一来，是因为她救了你妈妈，二来，也是你妈妈觉得和她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