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这个名字，李泌不陌生，但是太久没有被提起，显得很遥远了。众妙之门的护法，李泌的宿敌。
孟九从隐涧山庄夺了擒凤古剑，按理说不敢再出现在太原城内才对。如今居然光明正大的，不对，鬼鬼祟祟地和隐涧山庄少庄主接上了头，这其中故事，应该很精彩。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我躲那么远，听到个屁呀，那孟九功夫很高的，我怕被发现，就跑了。”
段洺昱寻了个位子坐下：“下一步怎么做啊，要不告诉华顼他老子？”
“不要。”
李泌不知为何心里很乱，负责的话，他应该现在就彻查此事，但是有种大的力量，一直在阻挠他，让他有些怕，不知道他是不是该去查。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是对付史思明吧，这些事就不要管了吧，反正他身边这么多高手，孟九也不敢乱来的。
“小白呢?”李泌抬头，“怎么好久没见到它了？”
“还不是你的那个阿树妹妹，硬是要抱去养，我不肯，韩子寞就硬抢。”段洺昱说到最后，隐隐带了几分委屈。明明她才是小白的主人，居然被人抢了宠物还无可奈何。
“只可惜我不会武功，不然就去帮你抢回来。”
“没事啦。”段洺昱摇头晃脑的，很显然，李泌的这句话把她哄开心了，“以后我们的宝宝可以欺负他们的宝宝，我们的宝宝，会有他们娘亲一样强健的体魄、高超的武艺，还会有他们爹爹一样聪明的头脑渊博的学识。”
李泌心里默默说了句：要是有娘亲一样非头脑，爹爹一样的身体，那可是真的糟糕了。说完觉得诧异，她怎么开始想起了宝宝的事了，明明他俩还是纯洁如白莲花一样的关系。
段洺昱还在继续幻想：“韩子寞他们的宝宝就不行了，只会像他们爹一样到处惹事，韩子寞那么蠢，生出来的宝宝也不行啊。”
好吧，李泌还是搞不懂段洺昱这“孩子聪明不聪明完全由父亲决定”的逻辑。
……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的天气，平常的日期，但是对于此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来说，并不显得平常。
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缓缓地向着城门压进。他们都是追随李光弼数年的朔北亲军，面对此景不曾有过害怕，仅仅是——震撼。
李光弼也立在城楼，他早就料到史思明会在今日出兵，所以提前给将士们做好了思想准备工作，这些人也没有让他失望。至少面对数倍于己方的兵力，没有人胆颤，这就够了。
大军压近了，李光弼看清了领军的人——不是史思明。一般而言，军队的最高领袖并不需要身先士卒。来的是一个李光弼未曾见过的将领，看起来很是壮实。隔得很远，李光弼也能看出那将士面色发红，很好，血勇。
一小兵匆匆跑上城墙，附在李光弼耳边说了句：“那位李先生来了。”
李光弼挑眉，李泌的腿不还是没好吗，怎么上来。马上他就知道了答案，李泌是拄着拐杖上来的，在一旁搀扶的是身披战甲的段洺昱。
李泌还是老样子，白衣简洁，君子如玉。段洺昱则是变了样子，那身银色战甲很适合她，红色披风在身后微微飘起那是她走路带起的风。依旧是高高束起的马尾，因为有了战甲的加持，更添凌厉美感。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容寻逸。韩子寞和华顼不知为何没来，这让李光弼有些失望。今天不需要他们出手，但李光弼还是希望他们来看看。
“李先生。”李光弼上前，帮忙搀扶，“先生腿伤未愈，其实并不一定要过来。今日这里不会有大战，只是双方试探而已。”
“我不放心。”
李泌看了一眼段洺昱，笑笑。
李光弼于是明白了。人家小两口互相在意，他一个外人又能说道什么，年轻就是不一样啊。说起来，他有多久没和女人亲近了，最近真是忙昏头了。
“嘿——”
城楼下有一单骑，直冲城门而来，而后在城门外打转，那是一个小兵，手里挥动着战书。
“射死他。”李泌看了那人一眼，云淡风轻道。
“李将军可真直接，会不会不太礼貌。”
李光弼这样说着，却是自己掏出了一把小刀，往城楼下挺轻一掷。那骑兵瞬间到底，小刀没入他的喉咙，所以他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出声。
这骑兵一倒下，对面敌军阵营顿时是此起彼伏的议论之声、愤怒之声。
“将军好刀法。”
李泌嘴上说着夸赞的话，脸上却是没有表情，因为这在他看来实在太正常了，一个将军若是连这都做不到，实在让人瞧不起。
“那多谢李先生夸奖。”李光弼也来了兴致，揶揄道，“希望等会儿贵夫人和对方将领打斗起来，李先生还能这么淡然。”
李泌瞄了李光弼一眼，好好的将军，说歪就歪。
容寻逸是自己提出跟上来看看的，因为他昨日立了功，李泌没拒绝。对于段洺昱上战场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李泌有些舍不得，眼下被李光弼拿出来说了，容寻逸才有机会说出他一直想说的话：
“其实，如果李兄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迎战的。也免得段姑娘受伤。”
“不要！”段洺昱第一个拒绝，“我衣服都换好了，现在说不让我上了，你们拿我当猴耍啊？”
李泌也反对：“你是很厉害，可是这一场，还是小洺上比较好。”
“为何？”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羞辱他们。小洺是女人，让他们的将军败在一个从未有过名声的女人手里，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而且昨日你已经出现过了，频繁地让你出场，会让别人觉得我军无人。”
容寻逸听着觉得是歪理，但细想又觉得有些道理。李泌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谁呀搞不清楚，说不定就是忽悠他呢。
“看，他们又推进了！”
段洺昱一声惊呼，不是说今天他们不大可能大举攻城的吗？难道李长源失算？
“这是想给我军压迫感，被人弄得丢了面子，还是要拿回来的。”说话的是李光弼，“段姑娘，你可以去城门候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