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仙遗产根本就不是长生不老药。”
“是什么?”
李泌抿了抿唇,不再回答。
段洺昱翻了个白眼:“我对那些东西又没兴趣,瞒着我干什么啊。话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那个什么道长告诉你的?他又怎么这么清楚,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因为……”李泌犹豫片刻,“清翳道长就是当年的‘魔’方首领。只有作为众妙之门门主的他,才知道这擒凤剑藏在隐涧山庄,那时他年轻,动了贪念,一心寻找遗产,才引发了‘诛魔血战’。
后来他根据布帛上的信息推知遗产在长安,找到之后发现并非长生不老药,而是…嗯,他很后悔,也是那时得到华千姿难产而死的消息,心生愧疚。所以将遗产转藏在别处,不想让后人再去寻找。可是,清翳道长的徒弟,也和他一样执着于这份遗产…”
“师徒嘛。”段洺昱笑笑,将烤好的鱼递给李泌,“快吃。”
李泌没推脱,有些事吧,一旦破了忌就很难继续坚守原则了,李泌如今是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
就好像那天在段洺昱的威逼之下,他吃了一只胡饼,从此以后面对段洺昱递上来的食物,再也没有了回绝的理由。
鱼烤的有些焦了,没有放任何的佐料,盐都没有,只是闻着有一股极淡的鲜味。
李泌咬了一小口,没什么味道。
“好吃吧?”
“嗯。”李泌点头。
“我就说嘛,我的厨艺可比颜树好多了。”
段洺昱得了肯定回答,笑得有些得瑟。她对着烤的焦黄的鱼咬了下去,嚼了两下又“哇”地吐了出来。
“好苦……”段洺昱伸着舌头,一脸狼狈,“我好像剖鱼的时候把鱼胆刺破了…你不觉得苦吗?”
李泌顿了顿:“还好。”
“别安慰我了,就是很苦嘛。”段洺昱有些扫兴,“我的确不是做饭的料,算了,不吃了。”
李泌不知段洺昱怎么就变了脸色,烤鱼拿在手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扔掉吧,好像就真的在说段洺昱厨艺不精,吃掉吧,段洺昱都说了苦,他还吃那不是讽刺吗?
“小洺…”李泌扯扯段洺昱的袖子,“你别老想着跟阿树比。”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温柔贤惠小鸟依人的?”
李泌摇头:“不,至少我不是。”
“真的?”
“嗯。”
李泌点头确认,他真的不喜欢。
他只想一个人常伴书香,平淡一生,红袖添香什么的,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简单来说,他并不怎么喜欢女人。
“那就好。”
段洺昱又不怎么伤心了,不就是不小心做坏了一条鱼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别吃了。”段洺昱抢过李泌手里的鱼,扔在地上,“我再去捉两条重烤。”
鱼儿其实也很可怜的……
李泌想这样劝劝段洺昱,又发现不用了。
下雨了。
刚才还是斜日向西,眨眼间,就下起了滂沱大雨,这小山坳的天气就是如此怪异。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打在人身上生疼,火堆被熄灭了,段洺昱也不再想要去捉鱼,慌忙扶着李泌往山洞里走。
“阿嚏!”
李泌没咳嗽,段洺昱先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
眼下天还热,段洺昱又是习武之人,一向穿的单薄,不似李泌,大热天也捂得严实。
刚才一番大雨,段洺昱的衣服基本上湿了,衣物紧紧贴着身子,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地勾勒了出来。
李泌只看了一眼,就慌忙别过头,他也不要段洺昱扶了,贴墙站着就是。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段洺昱最讨厌的就是李泌这样,她都没发话呢,李泌怕什么?
“转过来,看着我。”
“小洺…”
“我让你看着我你听见没!”段洺昱拔刀怒对李泌。
“我…”
李泌感觉到刀尖在自己脖子上移动,不得不回过头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段洺昱收起刀,“非要我拿刀对着你你才能看看我?”
“我不能…”
“我知道你不能乱看。”段洺昱没好气道,“把衣服脱了。”
“嗯?”
李泌惊诧,先前韩子寞说,女子一旦动情,便是如狼似虎,招惹不得。可是,他也没招惹段洺昱啊。
“快点啊,外衣脱了,我去生堆火帮你烤烤,就你这破身体,穿着湿衣服睡一晚,不病个十天半个月我跟你姓。快点!”
李泌依着段洺昱脱下了外衣,因为外衣够厚,里面的衣服没怎么湿,仅有些润而已。
“我扶你进去坐。”
段洺昱接过衣服,对着李泌伸出了手,李泌却摇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快点!”
段洺昱再次吼道。
李泌乖乖让段洺昱扶了。
有时候,李泌想起在段家寨见到的段洺昱,那般霸气英武(李泌知道这个词形容男子比较适合);到了灵武以后,段洺昱好像有点不一样,有时有些多愁善感,有时有些较真;后来有不太一样,有点黏人有点烦,甚至有些地方慢慢像起了颜树;而现在,简直是粗暴……
李泌一直不懂段洺昱,韩子寞说他不会读懂女人,那也就不强求了。
“坐。”段洺昱指着一个位置,命令李泌坐下。
李泌扶着墙慢慢坐下,看着段洺昱忙忙碌碌地生火,嘴角浮起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无关欲,无关情爱,只是这一刻,心里充斥着某种飘忽不定的愉悦。
“刚不是不肯看的吗,现在倒看的挺入迷。
火生起来了。段洺昱把李泌的外衣架在她支起的架子上烤着,自己往李泌身边一靠,坐着了。
李泌秉承君子之德,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不至于贴着段洺昱坐。
“坐回来。”段洺昱一拍地,“我冷。”
“有火。”
“我还是冷,快点给我坐回来。”
“不好。”
“行。”段洺昱撇撇嘴,“不过来算了。”
段洺昱自己坐了会儿,偏头去看李泌,见他想心事入了神,就笑了笑,自己往他那边坐了过去。
段洺昱把头轻轻靠在李泌的肩上,闭上眼小心地嗅着李泌身上的味道。
李泌显然受了惊吓,才发现段洺昱又贴着他坐了。
“小洺……”李泌伸手去推段洺昱,却又不敢真的用力,“我们这样让别人知道不好。”
“别碰我!”段洺昱说着,搂住了李泌的胳膊,“现在是我抱着你的,不关你事。但是你要敢主动碰到我,比如推我呀什么的,等我们出去了我就跟别人说你非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