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行事低调，表哥也是清楚的。只是……”他冷冷地看着她，故意一顿，“有时候你不挑事，并不代表事不会找你。”
这句话说得在理。
很多时候，不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但有人偏偏看你不顺眼。
无需什么合理的理由，总之就是见不得你好。
“这种情况下，表妹何不高调往上爬，把昔日欺你之人，都踩在脚下。人唯有站在高处，才能碾压其他人。”
凌霄循循善诱，洗脑起来一套一套。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定然不是凭着视死如归的狠劲，更多时候是用脑布局，在降服刺客、异国探子的时候，也不能光靠武力和酷刑。
攻心为上。
姜阮阮表情微凝，倒是把凌霄的话给听进去了几分。
想起前世，她处处低调，伏低做小，在凌国公府的时候，长房和二房轮番找茬的时候，她也总是一忍再忍，一再退让，生怕翻脸了，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会尴尬。
而等到林墨染要娶她之时，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走，远离这些麻烦。可谁知道正是这种性子，让她无论到了哪里，都会遭遇到麻烦。
她自认为已经做得够好，晨昏定省，媳妇该做的处处做得妥帖，可林氏还是在鸡蛋里跳骨头，各种为难她，打骂她，将她的尊严无情地踩在脚底下。
如今想来，都是性子祸害了自己。
重活一世，姜阮阮自然不如上一世般人人可欺，但也不敢太强硬，毕竟一来冒认身份，底气不足。二来，哥哥的身体总是反复，并未有进展。
凌霄见姜阮阮眉眼松动，不由得多加了一剂猛料。
他朝着姜阮阮凑近，带着周身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阴寒之气，低低附在她耳侧说道：“我说过，表妹在凌国公府里尽管安心，表哥会护住你。但这出了凌国公府，便也不是府里的人，表哥自然也不会再操心。”
言下之意，出了凌国公府，他就不再操持她的安危。
姜阮阮浑身一怔，鼻息间全是凌霄强势的味道，不习惯跟男子靠得如此这般亲密，本能要腾退几分，手臂下一瞬却被凌霄狠狠钳住，只见他怒意胀满的飞眉挑了挑，嗓音又沉了几分。
“表妹觉得出去住，无人庇佑，能活命？”
咯噔，姜阮阮心口抽了下，猛抬头时，小脸煞白，绵软的唇瓣不经意刷过凌霄俯低下来的颚骨。
两人都齐齐怔住，视线对接时心室狂跳。
姜阮阮是被凌霄的话吓到狂跳，而凌霄是从未有过这种电流般的触感而狂怔。
两人的气息未稳，凑得过近，角度怎么看都有几分暧昧。
云萝咳了几声，像小蚊子似的，也没能拉回两人的思绪。
连翘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就你那声音，鬼能听到啊，于是猛力一咳，好似要把那肺给咳出来，终将两人的给成功分开。
凌霄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场，素来冷静沉着，短暂的尴尬很快就烟消云散，再次看向姜阮阮时，又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双手背于身后，用颇有些负气的声调说着：“表妹最好想想清楚其中的利弊，如若还是想走，表哥绝不拦着。”
说着，他甩袖离开。
凌霄离开的时候，连带着他周身那强势的气场，屋里顿时没了早前的压迫感，姜阮阮整个人一虚，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一层，总想着远离麻烦，却没想到她这一走，住在了外头，怕是给了别人更好下手的机会。
凌明义和凌蜜都不会放过她。
丢清白和丢命都有可能。
姜阮阮心里头乱糟糟的，带着几分尴尬和无奈看向连翘，“如你所见，我不仅是个落魄的小姐，还是个危险重重、麻烦不断的人。你跟了我，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连翘毫不在意嗤笑一声，“果然，哪里都有人渣。无所谓，遇见了就打呗。打不过，咱们就逃跑。”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呢？”云萝看了眼一旁候着的林嫂，立刻就闭嘴了，扶起姜阮阮时，手按了按说道，“小姐，这天气放晴，屋里暖得有些透不过气，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好，”姜阮阮立刻会意过来，甜笑着让连翘和云萝陪她到院子里走走，直到三人齐齐走出堂内，到了院子里，才说，“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们眼下可能得好好筹备下那场飞天舞。”
飞天舞这种舞蹈极难。姜阮阮记得前世西域也派他们的公主来和亲。西域公主在大殿上表演飞天舞，还说要请人陪舞，因为飞天舞本身就是双人舞，且要在双凤飞天比拼的时候，才能显出那种惊艳绝决的震撼美感。
可当时泱泱大国的祁国，即便早半个月就在民间公告，给予重酬仍找不到会跳飞天舞的人，使得圣上颜面尽失。
思及此，姜阮阮攥紧了手心，眸色坚定了几分：既然她如若在比舞里出了风头，替祁国挣得颜面，说不定还能在圣上面前展露头角。
届时，之于她往上爬的机会，应该会更多。
如凌霄所说，她不能再退避了，而应该站在高处，迎头给予那些要看她笑话的人痛击！
哪怕最终她小命丢了，也在短暂的现世里活得大放异彩，不至于那么窝囊。
云萝点了点头，同意道：“奴婢也觉得将军说得极有道理。小姐貌美，又舞姿超群，在使臣的接风宴会上露脸，说不定会引起圣上的注意。小姐若是拔得头筹，圣上要是允诺点什么，一些无耻小人再想要动小姐，还是要想一想的。到时候的境遇，断然跟现在不同。”
“我正也是怕这个。”姜阮阮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她的容貌给她惹了不少麻烦。在桐城里，显贵家的贵公子为她争风吃醋，为她大打出手。
她是知道这张脸在男人心里头的分量。
林墨染说对她一见倾心，也是因为她这张脸。
“我对入主后宫没兴趣……”姜阮阮四下张望后，才压低声音说，“那里可是虎狼之穴，嫁给其他权贵，我也没那个想法……我本意是不想嫁人的，只想好好守着哥哥。可如若说非得嫁人，也想寻个普通人家。”
这也是她起初拒绝在圣上面前跳飞天舞的原因之一。
“连翘也觉得小姐想得有道理，你们刚刚都没发现吗？将军脸红了。”连翘的意思是想说，连将军那种不近女色的人都那样，其他男人的反应能好到哪里去。
姜阮阮穿成那样去皇宫，还不知道惹多少人惦记呢！
姜阮阮和云萝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主仆二人想起凌霄刚刚那模样，该不会真的是脸红红了吧……
三人相视，噗呲一笑。
凌霄莫名打了个喷嚏，谁谁在说本将军坏话。
正在茂密树枝里偷听的影四……也险些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