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靖懿昂着脑袋，像只骄傲的孔雀，看向对面的男人，晶亮的琉璃眼澄透透的。
“哼，我和宝宝之间的感情，没人能比得过，我们……”
陆音音身体反应比心还快，早在他张口的时候，就捂住了他的嘴，幸好没有说出什么惊天动地话。
万一让独孤承翦知道了宝金寺的事儿，搞不好连她都得露馅。
夭寿哟，这家伙就是个祸根。
南宫靖懿凝视着她，波光流转，水漪荡漾，却又带着些委屈。
水盈盈的桃花眸好像会说话，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陆音音给他一个警惕的眼神，这才转头看向眸光深沉的独孤承翦。
“独孤表哥，你莫要听他瞎说，也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他就像个孩子。
我既做了他的保镖，自然要多关心点，可能看在别人眼里就显得亲切了些。”
独孤承翦抿了口茶水，淡淡地哦了一声，也不知是相信还是没相信。
陆音音坐在马车里，一直是如坐针毡，感觉空气都是凝滞的，好不容易挨到了花鸟市场。
从马车下来的时候，菜市口涌入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
要是以往，她肯定嫌弃地捂鼻子了，可今天，却觉得格外令人神清气爽，比马车里压抑的空气好多了。
陆音音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些。
小土狗被放在地上，看到各种各样的鸡啊，鸭啊，还有各种颜色的鸟啊，兴奋的不得了，汪汪叫个不停。
可怜那些鸡鸭鸟，快被它吓尿了。
南宫靖懿有心防着独孤承翦，奈何被小土狗牵着四处跑，有心无力。
陆音音乐得他离的远点，总比跟在身边好，万一被独孤承翦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有的没的。
多数时候都是独孤承翦在问，她在答。
比如这是什么鸟，比如为何要来买鸡，总之就是各种没什么营养的问题。
陆音音偷偷看他两眼，恍惚以为身边的人也换了灵魂，在她的印象里，腹黑狡诈的首辅大人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真是以为此前没见过，所以十分新奇？
陆音音生怕被他看出什么，一句话也不问，只兢兢业业地帮他解惑。
没多久，两人来到一个卖鸡的小摊子前面。
陆音音见那一窝毛茸茸的小鸡仔十分可爱，简直爱不释手。
铜钱便是从这么小开始养大的，那还是三师兄帮她下山买的。
“老板，这小鸡仔怎么卖？”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见摊子跟前突然来了几位顾客，光是看衣着便知道非富即贵。
他眼底精光一闪，当即狮子大开口。
“一只鸡仔一两银子。”
陆音音差点张口喷他一脸，真不要脸！
你当我是傻子呀，这么漫天要价，你咋不上天啊！
当初三师兄买的铜钱才两文钱，还买一送一，只不过另一只没养两天就被某货给吃了。
陆音音一眼就看出了老板的小心思，冷冷一笑，手往腰间一叉，正要开始教育他一番，谁知独孤承翦早就伸出了手，上面托着一个银元宝。
她反应极快，当即抓住他的手腕，往回以拽，又给他一个眼神。
你是不是傻？
不过想来也是，堂堂首辅大人怎么可能知道一只鸡仔多少钱。
平时想要巴结他的人，能从闵京的城门外排到城门内，绕街上一圈。
送什么的都有，什么天材地宝，什么稀世珍宝，肯定不会有人送几只鸡仔。
他估计是第一次见。
独孤承翦下意识地低头，没有看手中的银子，而是看着她纤瘦的手腕。
那只小手肤如凝脂，看起来软软的，有些温热。
看着，看着就出神了。
曾经，也有人这般拉着他的手，笑他是个傻子。
那时候他刚到姑射岛没几年，自小寡言少语的他，就算到了岛上，也很少说话。
因为性子使然，朋友更不可能有，最多就是师兄弟，彼此之间也不亲厚。
他向来独来独往，是出了名的独行侠。
一次，他心血来潮，想要买只小动物陪自己解闷。
不管是小狗小猫，还是小兔子，总之是活的就行。
姑射岛上的小动物跟这些街上卖的鸡鸭鸟可不同，那里都是灵物，吃灵芝仙草长大的，有灵性，还能辅助练习术法。
可他当时只想买一只解闷，好歹能在夜深人静听他说说话。
虽然十多年了，可他依然记得那一天，像今天一样，是个艳阳天。
他蹲在卖兔子的小摊子前，犹豫着到底要买一只黑兔还是白兔。
小兔子看起来可爱极了，在篮子里跳来跳去。
买灵兔的人，也是姑射岛上的，他们专职就是种植灵草，喂养灵物。
不过人品不一，有忠厚老实的，也有偷奸耍滑的。
很不巧，他当时遇到的摊子老板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买那只黑色的灵兔，老板见他喜欢，开始漫天要价。
并留下一句话，五个金叶子，爱买不买。
他是独孤府庶出的孩子，从小便不受待见，姨娘刚生下他就死了，根本没什么钱。
就连去姑射岛，都是他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才求来了。
他上姑射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送别，也没人给他一个金叶子。
一直以来，他都是靠着姑射岛的补贴过活的，能勉强活下来都不错了。
发下来的补贴，他凑了半年，省吃俭用，有时候还要饿肚子，才凑了两个金叶子。
没想到竟连一只兔子都买不到。
独孤承翦依然记得，当时他僵硬地站在小摊子前，周围围了不少人，都在看他笑话。
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就像在看一个乞丐，说出的话尤其难听。
“我就说他是个乞丐吧，看他身上的衣服，每天穿来穿去就那一套，我都怀疑他洗没洗，你们靠近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啊。”
“当然闻到啦，一股馊味，就像是从剩饭剩菜堆里钻出来的，哈哈哈，千万不要靠近。”
“老板，你不要等了，他肯定买不起的，他就是个穷光蛋。”
“哈哈，没错，也不知道岛主怎么想的，竟然让他混进来，真是丢我们姑射岛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