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言辞的司空晴，在送完碎玉之后，将那盏陈年龙井茶喝完，便带着丫鬟灰溜溜得走了。
站在门口目送着司空晴的马车远去，司空婧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
“王妃，奴婢突然觉得...这司空大小姐也挺好的......”小青站在司空晴的身后，看着手里的那捧碎玉，小声嘀咕。
“......”
闻言，司空婧又叹了一口气。
司空晴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好到司空婧每回见到她，都觉得对司空家的人恨不起来。
而且，司空晴每次都用那种内疚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欠了她几辈子的债一样，看到她那种神情，司空婧就感到浑身不舒服。
思及此，司空婧回头认真得看了看眼前的静风阁，暗忖，这别院也没有那么不济嘛，司空晴至于那么可怜她吗？
余光中，却见小丁子正趴在门柱后面偷听墙角，司空婧冷嗤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淮亲王到底什么毛病？
真要这么不放心她，就应该把她关在王府里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派这么个小门童来趴墙角算什么战术策略？！
司空婧弯腰，从地上拾了个小石子，看准了小丁子半露在外的脑袋砸过去。
“咚”的一声响，小丁子应声抱头跳了出来：“哎哟！”
“啊？！怎么是小丁子？我还以为是个大耗子呢，黑乎乎的......”
司空婧假装惊讶得看着小丁子，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砸伤啊？脑袋可还清醒？”
“没...没事儿，小的没事儿......”小丁子生怕司空婧问他点儿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跑回了门房。
见此情景，小青掩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丁子刚进门房，转头便又偷偷趴在门后看着外面的司空婧。
只听见司空婧大声说道：“哎呀！天天在这儿都快闷死了，小青，陪我出去走走......”
“是，王妃。”
“......”
小丁子趴在门后瞧着司空婧和小青出了别院，他从门房里出来，探头探脑得朝门外看了看。
眼看着司空婧和小青走远，小丁子忙不迭地一路小跑，朝王府而去。
他径直找到了渌水，气喘吁吁地打着小报告：“渌水姐姐，王...王妃出去了......”
渌水骤然蹙眉：“往哪儿去了？”
小丁子一边大口喘气，手指往身后随意一指：“城...城东。”
“知道了，你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是......”
小丁子走后，渌水站在轩月殿的门廊前蹙眉思忖，司空晴刚来拜访，她就出门，难不成......
思及此，渌水当即唤来一名守卫，道：“王妃去了城东，你去把人寻了，小心跟着，别被发现了。”
“是！”
为了方便行事，渌水之前曾特意带几名守卫去过静风阁认人。
而当下，小青跟着司空婧走在城东的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越想越好奇，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妃，您为什么要故意让小丁子知道？”
“小丁子守在静风阁几个月也没闹出点儿动静来，我不给他制造点机会，以后只怕他会盯得更紧。”
反正她这次出来是以女装身份，不遮不掩，就算小丁子去告状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又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再说了，她现在住在静风阁里，淮王不闻不问，就连她差点儿出事那次，也不见有后文。
渌水是肯定会禀报的，可是淮王却没有丝毫动静，这便说明，那淮王对于她私自出门这件事，根本不在乎。
司空婧一边想着，眼神一边往后瞥了瞥，嘴角轻扬，暗道，抑或......淮王运筹帷幄，才会如此放纵她。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只要她司子非的身份不让小丁子看见，她便安全。
司空婧拉着小青闪身进了一家胭脂店。
见她如此大大咧咧，小青面露忧色，低声道：“王妃，您慢点儿，您这身上还有伤呢！”
“不碍事。”
孙夫子配的金疮药效果很好，两天下来，伤口已经不怎么痛了，只是伤及筋骨，活动时右臂仍是无力扯痛。
胭脂店里头尽是女子，跟着她的那人只得默默得站在外头等候。
司空婧一边心不在焉得挑选着，一边偷偷瞥眼看向那人，虽然她没干什么亏心事，可是被人这么跟着心里也委实觉得不自在。
于是司空婧随便拿了一盒胭脂，递到账桌，对着掌柜嫣然一笑，问道：“掌柜的，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你这儿可有后门？”
掌柜有些狐疑得看了看她，一边替她包着胭脂一边道：“从我这后室出去便是，小姐为何要走后门呐？”
司空婧闻言，面露恼色，委屈道：“我家相公不许我买你家胭脂，可我喜欢啊，我偏要买。”
说着，司空婧指着站在门外的男人对掌柜道：“你看，就是那个人，正等着我出去呢，我今日非不跟他一道，气死他！”
掌柜一听，竟然有人不让自家娘子买他家胭脂，实在是太过分！
当即给司空婧打了个对折，还亲自将她领到了后门，道：“这位夫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谢谢掌柜的！”
司空婧甜笑着朝掌柜挥手道别，再领着小青照着掌柜指的路，穿街过巷，重新走出了城东大街。
甩掉了守卫，心情大好的司空婧将手里的胭脂盒丢给小青：“送你的，好好用，别浪费了。”
反正她也从来都不用那些东西，司空婧不懂，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抹那么一层胭脂干嘛呢？
虽然确实是抹了比不抹好看，可她总觉得别扭。
她不用，小青却很喜欢，当即接过胭脂眉开眼笑：“谢谢王妃！”
路过一家饰品店的时候，司空婧蓦地停下了脚步，望着招牌上写着的几个大字出神——饰品订做。
“王妃？您想买什么吗？”小青不识字，只知道里头买卖饰品。
司空婧不作答，只朝小青伸出手：“小青，把碎玉给我。”
司空婧手里捧着碎玉，打开看了又看，踌躇半晌，最后一咬牙，攥着那捧碎玉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