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围猎,队伍盛大,浩浩荡荡,一路晓行夜宿,往围场而去。
这日是到围场之前的最后一站,司空婧趴在马车的窗沿上看沿途千篇一律的风景。
本来出发前她还有点儿期待,可是在路上一连好几日基本都是一样的景色,她看腻了,便觉得没意思。
而且,魏尘和云中君都骑马,她自己一个坐在里头闷得慌。
看着她探出头,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魏尘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笑道:“怎的?爱妃发闷了吗?”
不归山长大的孩子,让她在里头困着,连四四方方的天都看不见,她不闷才怪!
她将手吊在窗口摇晃着,下巴抵在手臂上,闷闷地嘟囔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围场?”
魏尘闻言朝前方看了看,道:“爱妃别急,前面再不远便是行宫了,今夜住一晚,明日再有半天便到了。”
想到明日还要颠半天,司空婧登时便觉得更加无趣了,她在这车里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她此刻特别想撒开腿跑一跑。
于是她看着魏尘胯下的坐骑,羡慕道:“我若是能骑马就好了......”
她若是能骑马,她定要策马奔腾,自我放飞!
“爱妃再忍一忍,前方便是行宫了,今日还早,待到了行宫,本王再与爱妃解解闷......”
魏尘说这话时,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笑,瞬间让司空婧想起这几日以来每天晚上被他缠着腻歪的场景。
一阵凉意升起,司空婧没好气得“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外头,是魏尘一张坏笑的脸。
这几天夜里入住行宫,为了防止她再被云中君的笛声勾走,魏尘每晚都缠着她,不是下棋,便是画画,再不然就是大晚上的练箭。
当然,这些都只是小的,他最终的目的便是哄她洞房,司空婧只差没将在心中腹诽他是淫贼的话说出口。
下棋可以,反正都是她输;画画也没问题,反正她只懂乱画,但大晚上的练箭,司空婧实在难忍!
她长这么大还没射过箭,大晚上的,她连箭靶都看不见,更别说射靶心了,能射中箭靶都不错了!
可是魏尘的理由很充足,到了围场她若想上场也不是不行,除非她能射箭,而且他还说得很理所当然——
“爱妃也不一定要猎到什么,但最起码,你得学会射箭才能上场。”
真是!这话说得好像她届时一定什么也猎不到似的!
司空婧最大的特点便是不服输,被人看扁心里很不爽,于是这一路上,她便和箭靶耗上了,然而收效甚微。
思及此,司空婧便觉得生气!
她的手臂在这几日里拉弓拉得酸痛不已,而且想到师傅届时还在场,她便更加不想让魏尘看扁了。
既然今夜是最后一夜,那她说什么也得射中箭靶!
啊~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可是想到这几日的练习效果,司空婧便忍不住叹气,暗道,要是射箭能像扎针那般简单就好了!
再难熬的路程也有到的时候。
到行宫的时候虽然时辰尚早,可因着深秋日短天已落幕,于是刚安顿下来她便丢下魏尘一人跑了出去。
她要去练靶子!
她就不信了,人体穴位那般复杂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区区箭靶,又不会跑,她竟射不中?!
而魏尘安顿下来的时候转头却不见了她,他倒也不着急去找她,只当她是在车上闷太久出去散心了。
皇家围猎,处处重兵把守巡视,司空婧也不怕到处乱晃悠,到练兵场的时候侍卫已经点起了火把。
光线倒还好,就是箭靶有点儿远......
看着远处的箭靶,司空婧拉着弓箭的手举在半空犹豫着,唔......这箭靶真是太远了!
她连续拉了几个晚上的弓箭,肩头酸痛得很,先不说瞄头准不准,光是这距离她就不够力拉弓了。
思及此,司空婧眼珠子溜了一圈,确定此时场上没有人,而那些偶尔巡过的守卫根本就不管她。
于是她拉着弓往前走了几步,再看,还是远,再多走几步,看看,差不多了,再近的话,她怕弓箭不够力射不进去,一会儿魏尘来了她就骗不了他了!
司空婧强忍着肩头的酸痛,屏气凝神,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靶心。
是的,她这次瞄准的是靶心,既然都站得这么近了,眼光当然要放远一点,光是射箭靶太没有挑战了!
就在她暗暗用力拉开弓的时候,忽而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婧儿......”
司空婧做贼心虚,被喊得身子一震,拉着弓箭慌忙回头,同时手上蓦地一松,离弦的箭刮破长空,直朝云中君射去。
司空婧吓得倒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叫“师傅”,弓箭便被云中君以剑指夹住,“啪”的一声,弓箭登时应声断在他的指上。
看着掉在地上的弓箭,司空婧这才缓过气,提着弓急急跑了上去:“师傅!你没事吧?!”
“师傅没事。”
虽然他说没事,司空婧还是不放心,用手在他襟前摸了摸,又抬起他的手查看了一番,一边检查一边道:“吓死我!”
看着她一脸担忧,笑意爬上云中君的嘴角,想起她方才在这儿贼头贼脑的样子,便知道她又想偷懒耍无赖了。
“要想练好箭法,靠偷懒取巧可不行......”
云中君说着,自她手中取过箭弓,伸手在箭筒里抽了一支箭,轻轻松松就射中的靶心。
这话若是魏尘说的她还能嘴硬顶撞两句,可从云中君口中说出来,司空婧无话可说。
这种把戏瞒谁都行,想瞒师傅不可能,因为这种把戏,她在不归山上已经耍了十几年了。
她正咬唇不语,云中君便将手中的箭弓递给了她,将她拉到跟前,随手抽出一支弓箭,站在她身后,大手覆小手,手把手动作同步地与她一起拉开了弓。
“还记得师傅教你如何寻穴吗?”
云中君的声音轻柔地在头顶响起:“多一寸不行,少一尺不成,一定要刺进正中。”
司空婧闻言,拉弓的手紧了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