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七七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厉鬼不在乎活人性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
“可是这样的话，山神为了补充新的鬼魂去杀人，那我这一趟害了更多的人，难道不会背上因果业债吗？”
“咱们是来救人的吗？你还记得一开始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要的只是功德和鬼魂的感谢，这些和你救活人有关系吗，嗯？”
黎影君皱眉，走到素来厌恶的阳光中，整个人都呈现半透明的状态，狠狠在穆七七头上敲了一下。
“就算有业债，也是杀人的山神一族去背，人不是你杀的，你还管得了这么多，真当自己是圣母了？”
其实是有关系的……当然是救人越多功德就越多，就好比之前在锦华中学，如果直接救下两个必死的女学生，自然可以收获功德。
但如果拐了太多的弯弯绕，比如通过将山神一族屠戮殆尽，来防止他们的无差别杀人，那就不会得到什么报偿，毕竟就连山神本身，都未必决定接下来会杀谁，杀的又是不是背着冤孽死有余辜的。
“可总要试试嘛？”穆七七揉着自己的头顶，“毕竟咱们等着也是等着，又没什么损失。”
她回身看向黎影君的眼神中第一次带了深深的怀疑：“我觉着你这次跟我来的态度太奇怪了，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
黎影君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道：“说我态度奇怪？我只是不耐烦了。你在乎那些人的性命，可我不在乎。”
他粗暴地捏起女孩的下巴，一手将她粗暴地拉到阴影中，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没那么多耐性陪你玩拯救苍生的把戏，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当年护了这么久，总不能让你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否则我黎影君的面子往哪儿放？”
穆七七被捏的痛极，生理性泪水直接流了出来。
她有些心寒，果然！自己凭什么让一个千年厉鬼另眼相看，爱的死去活来，甚至浪费这么多的时间精力陪她一点点成长呢？
原来不过是为了面子。
自己之前竟然还以为是黎影君变得越发温柔了，呵，真是自作多情！
她还真是要多谢阿婆了！若不是她给自己结了这么一门好阴亲，那自己还真是何德何能，这么多次死里逃生！恐怕黎影君就算在帷幕之间看到自己要惨死，也根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
“我知道了。”她眼神凄然，但下一秒，就又低眉顺眼起来。
黎影君冷哼一声，松了手，穆七七跌倒在地，抬手抹了把脸，神情淡漠。
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但这样也好，本身人鬼殊途，谈什么感情？做交易就行了！
她长舒了口气，强行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可咱们现在不是还走不了吗，那就直到那些鬼魂被全部消化完，得到功德之前，能帮多少帮多少，这样行吗？”
她几乎是在咬着牙，心如擂鼓。
黎影君若是再嘲笑她生命烂好心，她也认了！毕竟这么多条人命在自己面前被杀，再想象他们死后仍旧不得安息，要一直被山神当做奴隶……不，简直就是当畜生一般驱使，永生永世不得解脱，穆七七就觉着头皮发麻。
穆七七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可她不敢哭，若是被这厉鬼认为是无理取闹，直接拒绝了怎么办。
“好，随你。”黎影君却是没嘲笑她，只自顾自地消失在阴影中。
穆七七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同时轻轻碰了下被黎影君捏过的地方。
“嘶……真疼，怕是要肿到回去都好不了了……”
发了一回儿呆之后，穆七七想到了一个颇为作死的主意。
既然黎影君不主动帮她，那就让他被动的牵扯进来好了，反正就山神那群战五渣，来多少还不都和砍瓜切菜一样！
她直接溜回了赵香知的民宿，果然大门洞开，前厅里却连灯都没开。
大约前台小妹被放了不止一天假，甚至直接被开除了也说不定。
穆七七也不怕监控了——谁知道当地的派出所里有没有山神呢？如果有的话就更好了，她正是希望那些家伙找上门来。
她怀中揣着之前从传统刀具店买来的剔骨刀，口袋里还带着口罩和橡胶手套，就仿佛一个专业的杀人分尸爱好者一样，强忍着恶心，将赵香知的尸体切成了许多块。
这东西很恶心，乍一看还很吓人，但仔细瞧就能分辨出，不是人类的尸体。
她要将这玩意抛到镇子的各个角落去，先前是害怕被人看到，如今则是越招摇越好，最好今夜所有的山神都来找她报仇，这样让黎影君开个无双，便能一劳永逸了。
于是，经过了一下午的劳作，穆七七已经将赵香知的尸体碎块扔到了全镇的每一个角落，她没背人，所以也有不少人看到，多半人都用畏惧但审视的眼神看她，仿佛在看一个变态。
老娘在救你们的命啊！果然是操心没好报！穆七七在腹诽了一句，继续任劳任怨地奔往下一个地点。
最后一块，她亲切地打算扔到今早凶案的案发地。
她要让山神们知道，这样随兴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时间已过黄昏，天色渐暗，远处的火烧云昭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可惜穆七七大约是看不到了，因为黎影君今日整个下午都一言不发，只方才提醒了一句，说那些鬼魂最晚到明日天亮之前就会消化完成。
“放心，我不会耽误时间的。”穆七七也回以冷冰冰的一句。
“有种在床上也这么冷冰冰的，别哭着求我。”
穆七七轻哼一声，没理他。
就知道在床上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好吧……其实他在什么方面都能欺负自己，好在他还要点老脸，没真的这么干。
路上经过之前贴着“按摩护理”的屋子时，穆七七被里头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门是关着的，窗户却开着，只是已经放下了窗帘。
自窗帘缝隙里隐约能看到里头亮着暧昧的粉色灯光。
“哎呀，里屋怪热的，就在这儿吧，坐着也一样有花样可以玩，包你满意……哎！哎你轻点儿！你……你身上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