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七七眼见着自己的控诉有了成效，立刻穷追猛打。
“你知不知道今天咱家进了个疯子，说是你的病人要杀我！我慌不择路的逃出去，又被一群小混混围追堵截，侥幸没死又变成了这样，这是有好处？”
男人哑然，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女儿谴责的目光。
穆七七很入戏，虽然她夸大其词，但若这城市的异状，有这男人在其中推波助澜，那么他就是间接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
别说谴责了，她还想动手呢！
“我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
他语调艰涩，先是去将门彻底反锁，随后开始从头讲述事件的经过。
当年虽然他表现的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精怪，可其实心内早就有预感了。
“毕竟啊，卧室内时常会有奇怪的味道，浴缸里会有鳞片卡在下水口，而且……而且你出生的时候，她根本没去医院，说是在家里摔了一跤早产，竟然母女平安，之后身体恢复的非常快，我就十分怀疑了。”
不过是因为她还在极力掩饰，纵然笨拙，可是十分努力。所以顾青州也就没问，配合她的演技。
直到女儿出生之后两年，妻子明明在本地没有亲戚和特别亲密的朋友，却总是用各种借口连夜不归，他才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毕竟若是这样了还不问，那怕是哪一天女人再也不回来了，他却连半点线索都没有，找都没地方可以找。
女人一开始仍然在闪烁其词，后来顾青州将自己看在眼中记在心头的事一件件的说了要她解释，她这才和盘托出。
作为一条蛇，寿数并不能同人一样长，又因为生育而耗损了大量的妖力，如今要维持一阵的人形，便要去恢复原形休养一阵。
“后来我不许她走了，就在家中休养，而那时候她是用原型休眠，所以我们从来不许你进主卧室。”
但后来情况还是越来越严重，最后的最后，就只剩下了一条干瘪的死蛇。
“期间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是精怪修成人形，本就逆天而行。这该死的天道，明明你妈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甚至还积德行善，可就连想过完人类的一生这点都是奢望。”
精怪的尸体对于人类来说是剧毒，妖气缓慢散逸，会如同辐射一般对人产生影响，于是那蛇身被烧成了灰烬，只留一颗内丹被保留下来。
“她说就和人死化魂要有个依凭才能存留于世一般，她的灵智魂魄也都会寄宿在内丹里，也许将来机缘巧合，还能够复生。”
可这个机缘巧合，可能十年八年，也可能是数百上千年。
男人觉着，他等不了了，便从当年夫妻二人一同搜罗来的古籍中，寻觅了许多方法来试验。
起先是用人身，但这内丹和死尸没法融合，而活人更是没法承受妖气的腐蚀，若真强行埋进活人体内，那恐怕都还没缝合完毕，就会咽气了。
“最后，也只有她的原身同族成功了。”
那被手术移植了内丹的蛇虽然是活了，而且开始有妖气泄露，日常的威压让顾青州都会有种压力感。
但是这蛇并未表现出开了灵智的样子，更是不能化作人形。顾青州也不能确定，它究竟是自己的妻子复生了呢，还是原本的那条蛇被散逸的妖气催化成精。
“我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你身边，而且……妖气对人的影响非常难以抵御，我自己有许多一知半解的阵法可以用，但是你不行。所以我就在市中心长期租了一套居民楼，将她养在那儿。”
因着这蛇十分聪明，知道自己积蓄口粮，清洁身体。所以顾青州甚至不需要将它关在笼子中，只需要每周去给她安排好食水便可。
“再后来……她的威压我就控制不住了，而且……有一次我去的时候，发现整座楼中都弥散着妖气。不对，不是整座楼，是整个小区都被影响了，很多花草都呈现很特别的样子，我每次出入，都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之前阅读了许多典籍，知道那是妖化的先兆。”
不光是花草，就连墙上的涂鸦都仿若有了意识，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来往之人。
而周围的邻居中，也开始有人心神不宁的交头接耳，先前顾青州还以为只是妖气散逸轻微影响了人的心情，后来才知道，是有人莫名的见了奇怪的东西，更有人莫名其妙，好端端地在小区内遛弯就失踪了。
都是些心智不太澄明的老人或者小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摄像头还能拍到那些人的前半程，结果就在小区内凭空消失，再也没上过楼进自己家门。
而每一次有人失踪，小区内隐藏的躁动，就会更激烈一些，而那条蛇的威压也会更强。
顾青州很清楚，自己没本事杀掉妖物，甚至于他很奇怪，若是精怪已经可以随性杀人了，还不能化成人形吗？
或者她本身并不知情？
不管怎么说，那不是当年那个温柔隐忍的妻子所能做出来的事。
“我害怕了，心想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同时我也想不通，如果单凭你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吗？”
这一点别说顾青州纳闷，连穆七七也想不明白。按说强到那个程度，不说超脱生死吧，年纪轻轻就没了？还死的那么……憋屈？
总而言之，全然找不到解决办法的顾青州，终于也意识到了，不管这蛇是不是他妻子，继续姑息纵容都会引发更大的问题。他便从古籍中寻得了一个阵法，这阵法可以将妖物镇压在一个范围之内，保证妖气不外泄。
而这阵法需要的空间要大，这样才能用土地本身聚拢阳气来抵消到妖气，不然妖气越积越多，阵法之内所有的物件，不论生死，都有可能被妖化。
所以顾青州以市中心整个商业区为外沿，用自己的血来做引子，设下了阵法，以期可以用商业区繁华的阳气，来将那蛇妖震慑住。
难怪那女妖没办法离开商业区，原来是被阵法束缚住了。
只针对于精怪，而不能阻拦人和鬼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