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费祎只恨不得穿过电话的无线电波，掐死对面柔声细气说话的女人。
好想杀了她。
努力压下心头翻滚的怒火，费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邀约，“啊是我，不知道孙小姐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晚饭。”
对面沉默了一瞬，似乎无法消化费祎邀约的含义。
待到她反应过来，当即一口应承，难掩惊喜，“当，当然有！”
“那，我晚点把餐厅的信息发给你。”男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低沉喑哑的声线在耳畔回响，性感得要命。
孙诗余脸颊发烫，小声说了一句“好的”。
从头到尾，陈子明都在一边旁观。
这是第一次，费祎主动对孙诗余示好，他明白费祎这么做是为了进一步寻找证据，却依旧感到一股恶寒，好像有人拿着羽毛从喉管一直撩拨到心脏，有点痒，又有点恶心。
“阿祎，你打算跟害死唐颜的嫌疑对象……”
“交往。”费祎淡定地接过陈子明的话，“这是最好的接近她的方法，那个女人杀死小颜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差的只是证据。”
“所以你就演这么一出戏？”陈子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觉得费祎的脑回路果然不同于一般人类，“你真的可以吗？每天对着仇人谈请说爱，搞不好还要滚床单……”
“无所谓的吧，我又不是女人，滚床单对我也没影响。”费祎烦躁的抽出一根烟开始点燃。
他曾经为了唐颜戒烟过，因为唐颜受不了烟的味道，当时痛苦得死去活来，以为世界上没有比戒烟更痛苦的事情。
这世道果然奇妙，他为了唐颜戒烟，又因为忍受不了唐颜离开的痛苦，重新染上烟瘾，尤其是这两年，费祎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知道他心意已决，陈子明也不好说什么。
他看着过往资料中唐颜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美丽动人，哪怕是隔着一层照片，陈子明都能感受到那，满溢出来的幸福，如果…唐颜还在的话，知道费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柔情蜜意，会崩溃的吧……
陈子明摇摇头，努力将这个诡异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在想什么呢，唐颜已经不在了，不管痛苦的事情，还是快乐的事情，都影响不到她了。
那个人，已经陷入了安然的长眠。
“随你吧。”陈子明挠了挠后脑勺。
费祎已经坐在电脑前开始调查与孙诗余有关的资料，他也坐回自己的位置，尽力做自己分内的事。
但是一开始的调查就陷入了瓶颈。
那个女人背后的孙家势力非常大，很多资料都被死锁了，没有特殊权限根本就无法查看。
孙家的本家在城郊，占地面积极大，是根基相当深厚的古老世家。
搜查无果，费祎揉揉太阳穴，将脖颈间的链子掏出来，上面吊着一枚指环，样式简单朴素，并不是多么昂贵的饰品，却承载了一段爱情的誓言。
费祎还记得唐颜给他戴上指环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不甜蜜，却足够厚重，“我希望能和阿祎一起慢慢变老，然后等到我们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我们仍旧还能够相携着一起去往另一个世界。”
费祎在指环上烙下一吻，温柔得近乎虔诚。
小颜，你安心的睡吧。
所有伤害你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你等着。
入夜后开始起风。
这个季节本就多雨，风也很大，很多时候听到风声就要赶紧关窗，稍慢一步，磅礴的大雨就会飘到屋子里，打湿晾起的衣服。
答应过傅明璟在他父母回家前都会陪在他身边，唐颜便也没有回家，一直在傅家的天花板上飘来飘去。
这是她第一次留宿在傅家，所谓的名门果然人情凉薄，傅明璟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夜里居然也没有人照顾，孤零零呆在偌大的房间里。
唐颜依稀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夜里根本不敢一个人睡觉，每到半夜就会醒来，点亮床头的小台灯，父母亲只要看到灯亮就会立刻赶过来，一边拍打她的被褥，一边给她讲故事，直到入梦为止。
没有实体，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在傅明璟的身边飘来飘去。
爬到床上之后，傅明璟关掉了房间明亮的吸顶灯，就留了枕头边的一盏小灯，橘色的光线看上去很温暖。
傅明璟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难道人回去了。
试探性对着空气的喊了一声，“小颜？”
“我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温润声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正挂在天花板上面，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
傅明璟想，如果这个人不是小颜的话，换一个披头散发，嘴唇上都是鲜红血迹的女鬼，这样倒吊着一定很惊悚。
“这样在上面，不会很不舒服吗？”傅明璟拍着身边空出来的很大的位置对唐颜道：“来这里睡吧。”
“不会，事实上自从变成鬼以后我就感受不到什么了，难受也好，舒服也罢。”唐颜从上面飘下来，落在空出来的位置上面。
窗外的雨声渐渐的大了，伴随着低沉的雷鸣，滚滚的闷哼，宛如天界神明的怒吼。
傅明璟很讨厌打雷，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孤独会将雷声放大无数倍，一波波轰击着耳膜，仿佛他是被世界所遗弃的人，好多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傅明璟都睁着眼睛，一直等着，直到风止安息，他才能放松紧绷的神经。
唐颜和衣躺下后，两人的脸庞靠得极近。
这个距离之下，可以看到唐颜薄如蝶翼的睫毛轻颤，也可以感受到那个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傅明璟闭上眼睛之后，情不自禁的就往唐颜的方向靠了靠。
很安心的感觉，就好像在妈妈的子宫里面待着一样。
唐颜有时候会跟他说一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的事情，她的声线很好听，伴随着她温柔的话语，傅明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晚安，明璟。”
确定了他已经沉沉的睡去之后，唐颜飘离了感受不到温暖的被窝，透明的身体穿过墙壁来到屋外，即便是外面在下着雨，也依旧溅不到自己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