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案件有直接关系的肇事司机早就死了，无法从他那里获得情报，为了摸清真相，费祎用了最笨也是最费时间的方法，他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花了五年的时间，将唐颜出事前几年里所有的录像、照片都找了出来，一点点分析，摸索。
“那么处心积虑害死小颜，总要和她有那么点交集吧。”这是费祎说过的。
陈子明来找费祎的时候，他正埋首在一大堆的案宗里研究着，“既然知道那一天小颜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就一定会有可疑的人吧。”
他和陈子明常常会在下班之后，研究着通过各种关系渠道收获而来的资料，只可惜，目前为止什么有用的都还没有发现。
唐颜车祸前，生活简直单调的离谱。
陈子明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女子，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再一次看到她时，心口还是会不免一窒。
喃喃的说道：“唐颜看起来不像是会与人结怨的样子。”
有谁会相信这样美好的女子会与人积怨，以至于被害惨死呢？
费祎不耐烦地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一口，那根烟一下子就被燃烧了一半，化为细碎的灰，“这不是废话吗？这世上比小颜更好的人吗？”
“不，阿祎，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式思考？”陈子明忽然感觉自己茅塞顿开，之前眼前的一片迷雾让他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但他现在好像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忘记了什么。
“说不定，杀唐颜的人并不是和她有多熟，而是和你有关？”
费祎一愣，陈子明的话点醒了他。
说起来，他这五年都在调查唐颜周围的人，却没有想过将嫌疑人放在自己的生活圈里。
他说的没错，若是想报复他的话，最好也是最能让他痛苦的方法就是杀了唐颜，直接找他本人报复，也不过是身体上疼一疼，大不了一死了之。
杀了唐颜，简直是把他的灵魂放火上煎熬，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费祎不禁去翻自己高中大学的影集，花花绿绿的照片很多，大部分都是他和唐颜两个人的，少数是集体照。
陈子明凑过去看，不经意间，他看到一张很脸熟的脸，“等等，刚才那个照片，给我看看。”
“什么啊，很普通的班级集体照而已。”费祎翻回去，那一页满满都是大学班级里的集体照。
其实他大学忙着打工，剩余的时间全部用来跟唐颜在一起，还在打算着毕业以后与唐颜今后的生活，同学什么的他压根就没在意，照片里绝大部分人他也根本不认识。
陈子明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觉得眼熟的原因。
照片边缘的女人，不正是那个五年里总往警局跑，给费祎送盒饭送衣服的那个吗？至少，脸长得一模一样，“这个，是孙诗余小姐吧。”
“啊？”看了眼照片，费祎实在无法把照片里俏丽的短发一身性感打扮的女人，和现在那个长发走知性路线的女人联想到一块。
两人看着照片里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得知唐颜是被人蓄意杀害，尸体还被碾压过多次以来，他一直沉浸在极端的愤怒中，没日没夜收集资料，大脑却一直是混乱的，现在冷静下来，费祎觉得孙诗余这个女人，有点微妙的疑点。
她是在唐颜葬礼后出现的，众所周知唐颜有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喜欢穿一身浅色的连衣裙，笑容清浅却很漂亮。
费祎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那个人穿着一身藕色的连衣裙，柔顺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唇角的笑容很淡很温和，“我喜欢你，阿祎。”
当时，费祎差点以为小颜又回来了。
头发与穿着，说话的方式，吃饭的习惯，一切都太像了。
就好像是，为了替代掉死去的唐颜而出现的一样。
陈子明继续漫无目的的翻找着资料，他翻到了唐颜死前的那一段资料影像。
美丽的女子在路上行进着，孩子们在一边玩耍着，一个穿着玩偶服饰的人走了过来，将自己手里的气球分发给大家，每人一个，看起来每个人都很开心。
那天的天气预报他们也查过了，是北风，果然没一会，影像里的风力逐渐开始变大，五彩缤纷的气球被吹到马路上，然后……
等等，那个是谁……
陈子明瞳孔一缩，车祸当时，隔壁街道的摄像头拍摄到了一组照片，穿着玩偶服饰的人把玩具服饰的脑袋摘下来，而里面的人，正是孙诗余……
明明气温很高，陈子明却突然感觉一阵发寒，透到骨子里的寒意。
陈子明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费祎，并也将那组照片给他看，后者沉默了许久。
那是一种不安的沉默。
良久，费祎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好像野兽在压抑着撕裂一切的破坏欲。
“阿祎，你先别冲动。”看到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似乎要将录像里的女人给凌迟，他拍着费祎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一点。
“这些照片是不能说明问题的，你也知道吧，这都不能构成孙诗余谋杀唐颜的证据。”
如果不能直接说明唐颜的死和孙诗余有关，那么，所有指控都会被判为诽谤，费祎作为警部，非常清楚这一点。
这大概就是最大的无奈，明明凶手就在面前，却不能将她绳之以法来给自己的爱人报仇。
费祎掐灭手里的烟，姿态随意地拨通了一则电话。
“是…阿祎吗？”
电话那头的人呼吸有点急促，似乎很意外费祎会给她来电话，孙诗余的声线是典型的娇柔小女人类型，语气带着糯糯的撒娇味道，上扬的尾音有那么点尖细。
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现阶段，和小颜的死关系最大的，就是这个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心尖上的宝贝躺在冰冷的坟墓里，温暖的身体化为一堆骨灰，无法沐浴在阳光下，甚至可能会有恶心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