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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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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般长久的在孟清秋院落外边站着,初些时候还不觉得,久了便是有些乏了。而我见着春花一直站在我身边,我也心知她必定是比我更加劳累,却是一直强忍着一言不发。

我起初稳稳地站着,后来便不由得一直在原地走走,以期缓解脚上站久了的痛楚。当朝女子自打出生起,除了寻常的百姓家女子可以躲过,所有的官家小姐,或是但凡有些富贵的人家,便都是要一直裹脚,将自己裹成一副三寸金莲的样子。

故而这般久站,我确实是早便疲累。春花看着我在原地不住的动弹着脚步,也不由得为我担心,不由得问上我两句,“贵人可是站的累了,若不然奴婢陪着贵人去一旁的亭子再歇歇,却是也不必在此苦站着。”

我笑了一下,便偏头看她一眼,心知她是为我着想,而此时不知皇上几时能从孟清秋院落中出来,我却还是在此等候更为好些。毕竟,若是皇上看在我在此等候,定是可以知晓我心中是因为不愿打扰方才没有进去,而若是见我在不远处的凉亭待着,心中必然是会想些其他的东西。毕竟在这宫中监视之事却也不少,若是皇上以为我在此是特意等候孟清秋出了院子再远远跟着,却不免又是另一种冤案。

而那院中琴声却是依旧不显停歇,一起接一起的唱,却是曲曲都是内心的真正想法。而又显得模糊,不让皇上知晓真正的心思。当今皇上爱江山,也爱美人。但心中却最是多疑,不知是否是因为先帝对当今皇上并不宠幸的缘故,故而当今圣上,对每个人都没那么能完全的交心。

而因为我云家旧事,我心中似乎是知道皇上除却太后之外最能交心之人究竟是何人。我云家姑姑并未在那场浩劫中死去,而显然皇上也不愿意再将她杀害。云家之事已经是极大的避讳,想必却也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是皇上不能对我姑姑讲述的,无非就是再多一个秘密,姑姑若是想说,一个两个也都是一样。而姑姑若是不想说,那么知道的再多也是全然无事。

想到这我心中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都说皇上宠幸杨贵妃,可又谁知道,云贵妃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能真正长而久之的得到宠幸呢。无非是因为云贵妃,是当年云家的遗孤,她心中知晓云家的秘密,却从来不对外人讲述。虽说皇上知道云贵妃心中定然是不会心甘情愿,只是他可以牢牢控制着云贵妃。云贵妃为他生了一个皇子。即便是因为这一个皇子,也不能轻举妄动。

想着我姑姑乃是绝美的一个人儿,即便入宫了这般久,也依旧是年轻貌美的模样,更是因为岁月的流逝增添了几分韵味。而且有谁知道,皇上对我姑姑这班长而久之的宠爱,竟然是因为有很多秘密可以对我姑姑讲述,有很多情绪可以对我姑姑发泄呢。

虽说皇上心中对云贵妃自然是爱的。可是爱中,却夹杂了太多东西,有家恨有国家,有江山有社稷。皇上始终是皇上,这始终决定了他不能像一般凡夫俗子一样,去那般的喜爱一个人。

想到这我心中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既然真是这般想法。那么,历来后宫不得干政的原因,我似乎也能略略了解了一些。并不全然是因为害怕后宫女子借助自己家中势力对江山产生威胁。也是因为皇上能在后宫得到一些真正不涉及朝政与阴谋的感情。虽说很多人向上爬,也是向孟清秋一样,想要为自己的家中提供助力。可是毕竟这样的人还是少的。更多的女子只是为了自己能在后宫得到一方天地,得到皇上的喜爱。

却是我平日也是爱思索,然而大多是在自己的房中盯着窗外的一点景色思索着,那要想出来的东西,毕竟也是不够全面而宏大的。而今一出来寻孟清秋谈些事情,却让我想到了这宫中规矩的真正意思。

确实不知究竟该欢喜还是该叹气,欢喜的是在这后宫中,即便再多的阴谋,也跟朝政没有关系,那么我自可以大胆的放心,是为且接触一些以前有着云家证据的老臣,也不会担心被人查到。而叹气的便是,皇上赐了我一书房的杂书,确实不知是否想将我当做下一个云贵妃来培养。

我心中自然是记得的,当年姑姑第一次往家中传话的时候,皇上对她并不是过多在意。而且后来皇上对她的关注,却似乎越来越多,甚至宠爱已经全然偏颇在她身上,直到云家覆灭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我不知皇上对我的态度是否会与当年的我姑姑一样,现在的冷落,却有以后的宠爱。而我内心中却不想这样,毕竟我始终,仍旧是不爱着皇上的。

而我这样站得久了,也思索的多了,却又不在那般烦躁,想着即使再多等些时候,似乎也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而在此时,那院落中的琴声却似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听着琴声渐渐散去,并再也没有启声,我便是心知,这皇上大概是要出来了。

有了这般念头,我忙在向角落里站一站,一心想着希望皇上不要看到我。虽然知道这几乎是于事无补的,孟清秋的院外简直是通通透透,皇上只要微微一偏头,便能看到我再次等候。可是我有了刚才的想法却是绝不希望皇上在注意到我,甚至于我有些其他的接触。

可是似乎天不遂人愿,我想着不要什么,却有什么便来了。

果然在我心中想着皇上快要出来之后没有多久,孟清秋便在皇上身后陪着皇上一同出来。孟清秋站在院门的后头,对着皇上深深行礼。皇上此次留宿在孟清秋宫中,似是并没有带什么侍从。只是自己往外走着,便只剩下一个太监跟在身边儿。

而我依旧在此站着,只是默默的行礼。

好巧不巧的,皇上却看向了这边儿,却是端端正正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