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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晞卿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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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松庭见穆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便是她有为难之处,便也不再追问了。只说道:“幸而无事。”

穆氏叹道:“何尝不是幸而无事。多亏林医师心思,识别药物之术了得,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梅松庭点头,“待我来日重谢林医师。”

至晚间,秋慕霜好不容易忙完了。方抽出身来,命人设宴为梅松庭接风。

接风宴设在王府的西偏殿,不仅封谊、水逸、封英等留守的王府属官尽数参加。便是随同梅松庭去海州的封杰、雷升、周正等人也来了。满满的坐了一屋子的人,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秋慕霜因是女眷,便没有去偏殿,只和穆氏、连氏等人在浩然堂设了家宴。

热热闹闹的接风宴至二更方散,封谊、水逸等人告辞离去。梅松庭命冷宜传话给封英。令他到融墨斋书房说话。

封英听听说梅松庭单意找他,便猜到因为何事了。来到书房施礼已毕,各自落座,便说道:“大王找二郎前来,可是因为别院下毒之事?”

梅松庭轻轻点头,问道:“究竟是何人下的毒?”

“此事,二郎早已经查清,只是王妃怕耽误大王的公事,便令我等将此事暂且瞒下。”封英迟疑半晌,继续说道:“可是,二郎不想隐瞒大王。因为王妃随时处于危险之中,二郎不忍再看到王妃被害。”

“噢!”梅松庭将投在灯烛之上的目光收回,看着封英问道:“说吧。”

“下毒之人乃是永安长公主府里的殷成和张大郎。”

封英一句话如同一方巨石投入水中,在梅松庭的心底掀起滔天巨浪。怔怔地,半晌方看着封英问道:“属实?”

“属实。此事是龙云和与某亲自经手的,现有查勘的卷宗以及张大郎为证。”

梅松庭听封英说得肯定,不由五内如搅,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几乎难以支撑。他撑着面前的几案,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之中。耳畔嗡嗡作响,封英的那句话萦绕不去。好半天,方慢慢抬起头来挥了挥手,“你且去吧。”

“请大王早拿章程,千万莫要延误时机,令王妃受害。”封英说完,便躬身一礼,退出了融墨斋。

梅松庭打发走了封英,怔怔地看着面前书案上的红烛,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满面泪痕。心中暗暗叹道:“姑母啊姑母!难道阿灵之死真的让你泯灭了良心不成。你竟变成这样罔顾人命的刽子手。春郎之事,我替你遮掩,希望能够稍稍平息你心头的怨愤,没想到你竟做出这样灭绝人性之事。幸而,机缘巧合你未能成事。倘若真的得逞,那一千多条性命岂不是要葬送在你的手里。”

窗外,风声萧萧,扑打着窗棂,传来一阵阵凄切的哀声。窗内,红烛摇曳,烛泪滴滴滑落,犹如艳红的鲜血。

梅松庭直觉心头发闷,头目晕眩。他猛一张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殷红了几案上的素笺。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唉!六兄之事尚无定论,姑母又来生事,让我如何是好?”

正在梅松庭愁苦的时候,夹绵印画山水锦帘一起,秋慕霜披着紫貂大红羽纱斗篷走了进来。

浩然堂的家宴初更便散了,秋慕霜带着梅笑春兄妹回到落英苑,将他们安置在耳房之内睡下。回到寝室刚要洗漱安歇,竹仙进来说道:“冷宜要见王妃。”

“欸?”秋慕霜微微一愣,冷宜一直在梅松庭的身边服侍,突然来浩然堂求见,不知为了何事。便穿了衣裳,出了寝室,在榻上坐了,命竹仙命他进来说话。

竹仙出去时间不大,便引了冷宜进来,站在屏风外面回话。“打扰王妃安歇,冷宜该死。”

“罢了。你找我何事?”

“大王在海州时受了伤,还没来得及痊愈便急匆匆赶回瑨阳。冷宜不放心,所以斗胆请王妃去书房看看,为大王诊脉下药。”冷宜垂手肃立,恭声说道。

“大王受了伤?”这个消息对于秋慕霜来说,有些大大出乎意料之中。今日梅松庭回来的时候精神抖擞,脸色红润,不像受伤的模样啊。

“是。大王受伤了,而且是内伤。请王妃一定要去看看!”

秋慕霜沉思片刻,说道:“好吧。等前面的筵席散了之后,我亲自去看看。”

“多谢王妃。”冷宜连忙施礼。

“罢了。你且去吧。”

“冷宜告退。”冷宜说完,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秋慕霜透过屏风看着冷宜离去的背影,耳边不停地萦绕的梅松庭受伤的话。随手拿过一卷书来打发时间,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方响起春瑟的声音,“公主!前面的筵席已经散了,大王回书房了。”

“哦!”秋慕霜回过神来,命春瑟道:“去点灯,我去书房看看。”

春瑟拿了斗篷过来给秋慕霜披到身上,和夏笙各自点了一盏红灯,陪着秋慕霜离了落英苑。穿过王府之中的横巷,方来到融墨斋。

站在融墨斋的院子里,秋慕霜停住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空。月末的夜空一片暗沉,除了几点寒星,几乎看不到一丝光芒。

这一趟她本不欲来的,当日的浩劫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使得她深深地恐惧着深夜之间和梅松庭独处。

但是,作为一个妻子,却不能不来看望受伤的夫婿。梅松庭是自己骨肉的父亲,是这座平王府的梁柱。他受了伤,伤到的不仅是他的身体,也是平王府的根基。为了一双儿女能有一个康健的父亲,为了平王府的安稳,她还是来了。尽管心中有着惊惶,有着排斥,她还是来了。秋慕霜苦笑,从何时起,自己这个平王府的主母,竟也成了平王的随身医师。

秋慕霜令春瑟、夏笙在廊下等着,独自走进书房,一面解了斗篷,一面看向梅松庭。一眼便看见了几案上染血的素笺,方知冷宜并未说谎。不连忙走到梅松庭的对面坐下,问道:“大王此次南下可是受伤了?”

梅松庭怔怔地看着她坐下,听见她问话,方苦笑道:“果然瞒不过公主。”

“方才冷宜找妾,说大王受了伤,请妾来为大王诊治。”秋慕霜并没有隐瞒,径直说道。

“这个冷宜特多事了些。”梅松庭半时嗔怪,便是无奈地说道。

“他也是为大王着想,担心大王的身体。请大王容妾诊脉!”

梅松庭不便拂了秋慕霜的好意,便伸出手放在了书案上。因眼前没有脉枕,秋慕霜便拿过一卷书册代替,将梅松庭的手腕放在书册上,三部九侯认真地为他诊脉。随着指下的脉息越来越明显,秋慕霜的秀眉也不由紧蹙起来。半晌诊完放开梅松庭的手腕,思忖片刻方说道:“大王受伤这般利害,因何回来之时不说?”

“……”梅松庭的双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

“大王是如何伤了的?”秋慕霜问道。

“此次海州剿匪却不同往日沙场征战,虽说只是从月末流窜来的一些流寇,应付起来却很是艰难。我与他们周旋数日,方得以将其诱到一处山谷之中集中围剿。谁知混战之中,破坏了山上原本的样貌,造成许多山石滚落。元秀本就不善武艺,山石滚落之时躲闪不及。我情急之中将他护于身下,才得以保全他的性命。我却被滚落的山石砸到了后背,幸而有甲胄护着,外伤并没有多么严重,却不想伤了脏腑。”

梅松庭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按了按心口,看样子必是极为难受的。秋慕霜听他说是为了就徐元秀才受的伤,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丝丝涟漪,令她不由暗暗苦笑不已。

“大王回来怎么不说?反倒和春郎、雪娘胡闹了半晌。”

“他们那般与我亲近,我怎好令他们失望。我平日不在家中,原本便已是不称职的父亲。倘若再令他们失望,那我这个父亲更加不称职了。”梅松庭想起一双天真烂漫,灵秀可人的儿女,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

“唉!”秋慕霜轻轻摇了摇头,“大王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说着,便在书案上的澄泥砚中研了墨,提笔写了一个药方,“幸而大王的伤不算严重,这是妾写下的药方子。大王令冷宜按照此方配药,精心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多谢公主。”梅松庭看着素白的笺子上那娟秀,飘逸的钟王行楷,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在堆云关时的情景。只是,那时她还是凌晞卿,而今却是秋慕霜。那时她是自己倾心想要交往的挚友,而今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

今时今景,在经历了那场残酷的劫难之后,反倒不如那时相处的自在了。虽然她的话语中还有着几分关心,却不见多少情意,反而更像是例行公事罢了。又想起方才封英所说的梅挽月指使殷成下毒之事,她竟令封英等人将这么大的事情隐瞒了下去。是她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不再予以追究了。还是她已经对梅氏皇族彻底失望,不再指望梅氏能够为她遮风挡雨。梅松庭想不明白,猜不透。无论是那种情况,都是让他的心里苦闷异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