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无奈的笑了, 澹声道。
“我不走。”
已经到这一步了。走, 他又能去哪。
“真的？”颜今今试探，裴宁点了点头。
“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她抱住了他手臂，笑得欢欢喜喜。
皇宫外头和里面有着天壤之别, 街道宽阔，两旁都是店面, 来往各种打扮的人都有, 颜今今拖着裴宁, 新奇的逛着。
越往外越偏僻，街道也更乱，两旁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 虽然和裴宁以前待的地方相比已经干净得多，可久居皇宫的小公主依旧露出了不适。
他没说什么, 只是把她带到了旁边一家装潢精致的餐厅里。
“先吃点东西吧。”两人一大早出发, 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好。”
为了躲避皇宫白天第一班侍卫巡视, 他们是在天蒙蒙亮时偷跑出来的，此时正值早餐时间, 餐厅里头人不算少, 裴宁巡视了一圈, 在角落那个找到了一个位置。
“我们去那边。”
他扶着颜今今的肩膀，小心避开来往端着盘子的人, 上头放着早餐, 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因此两人走得很慢, 到位置上坐下时, 彼此都微微松了口气。
“外面好热闹啊。”颜今今打量着四周感慨，裴宁浏览着桌旁的电子菜单，点头应道。
“比起皇宫确实是的。”
下好单，很快桌角的提示器就亮了，裴宁起身过去端东西，颜今今坐在椅子上托腮望着他。
这么多人，他的身影在里头依旧醒目，一眼就能看到，挺拔，漂亮，干净又好看的少年。
同一时间，打量他的还有很多。
吃过早餐，裴宁提议去城市中心区逛一下，那里小公主已经去过很多次，都还存留在记忆中，颜今今不想再去，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
“我们去外围看看吧，我还没有去过那边呢。”只有上次为了救他时去过一次，一落地，一眨眼又回来了。
裴宁有些犹豫，原本提议去中心区也是为了照顾她，害怕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不适应外面的坏境，中心区更为热闹繁华，并且整洁干净，治理的很好。
“那边...”他组织着措辞，劝诫道。
“很乱，而且很脏。”
“没关系。”颜今今抱住他的手，仰起脸满面笑意，眼中全是依赖。
“不是还有你吗。”
外围是城市边缘，那里龙蛇混杂，多的是三不管地带，破旧漆黑的小巷子里每天发生着无数起犯罪事件，其中里头还有不知名的生命在消无声息地死去。
如果她没有出现，裴宁大概就是其中的一员。
坐轻轨半个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一下车，颜今今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阴影之中，暗沉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入目所及，都是老旧的建筑，天空很低，好像永远都是灰蒙蒙的，路上行人个个衣衫褴褛，神色萎靡。
裴宁拉着她走在街道上，底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扑成的路，已经脏污得发黑，看不清原本纹路，要十分的小心，才会不踩到如同地雷一般的污水坑。
“我们回去吧。”见她提心吊胆的模样，裴宁小声提议，颜今今摇摇头，目光在四处看着。
“来都来了，我还好。”
如果说皇宫是金子，中心城区是银，普通地区是铜，那这里，恐怕就是烂泥。
常人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的地方。
裴宁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颜今今看着他白皙清隽的脸颊，无法想象这种坏境能养出他这样的人。
“怎么了？”裴宁察觉，低头问她，颜今今睫毛扑闪两下，软声道。
“裴宁，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
这样，你就可以在这里少待一点，哪怕一天，一年也好。
这边也有店铺，只是门可罗雀，而且做得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大白天店门关得紧紧的，窗户透不出一丝光，偶尔有几个人敲门前，都会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颜今今注意到，这边的小巷子尤为多，弯弯绕绕彷佛四通八达，光照进去一半，往里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偶尔能听到里头传出来一些动静。
没有人会理会。
每条巷子彷佛都长得差不多，中间摆放着一个统一发放的垃圾桶，恶臭无比，上头盘旋着苍蝇。
颜今今想起第一次见到裴宁时，他就是倒在那里。
心间又莫名其妙地疼痛了一下。
两人慢慢在街上走着，偶尔路过的人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在颜今今那里逗留的格外久，但都被裴宁身上的气势震慑住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近，还有几分急促，颜今今主动拉着裴宁退到路旁，却还是被人撞了一下，男人身体坚硬，疼痛袭来，她感觉自己半边肩膀都快麻了。
“不好意思啊...”道歉的声音毫无诚意，尾音高高拉长，满是吊儿郎当，颜今今抬头，看见了一群明显有备而来，眼含恶意的男人。
他们的目光在颜今今身上停留了两秒，接着越过她，落在后面的裴宁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意至极的笑。
“小奴隶，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