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空中那苍茫、古老的眸光闭合，方长身上再背上一笔天道债务。
当他成为傀儡祖界的新主人，小世界便对他变得格外宽容。
曾经无法容纳的力量，如今挤一挤也不是不能进。
尤其是傀儡祖界中常人无法察觉到的暮气正在缓缓消散，它找到了新的生机。
在更遥远的另一端，那一直想要把傀儡祖界吞进肚子里的力量也暂时停手。
傀儡祖界又重新生长起来，小世界枯萎的本源开始壮大，原本被封顶的力量也开始一步步向新的阶段走去。
毕竟曾经的傀儡祖界最高可是能够容纳洞虚大能的力量。
“原来小世界的成长还要依赖法则星辰，难怪一个洞虚修士一般只会创造一个小世界。
再多一个，自身的修行都成问题，真就一辈子给天道打工了。
可若不再创造第二个秘境小世界，我根本无法还清天道债务，合道根本无从谈起。
难怪天道如此轻易答应我成为傀儡祖界的新主人。
玛德，还好我不是在这个世界成就合道，不然的话，非得被剥削到死。”
方长细细感应自身的状态，对傀儡祖界和自身都有了一个确切的了解。
如果将傀儡祖界比作一架飞机，以前的引擎因为傀儡祖界的创造者陨落而报废。
飞机失去动力，顺着仙魔大陆的引力坠落。
随着他成为傀儡祖界的新主人，飞机就多了一个新引擎，可以重新起飞，并且飞得更高。
“那么现在，是时候迎接第一批玩家的到来了。”
“希望他们能给我带来一点惊喜，否则折腾这么久，可就太亏了。”
……
这是一个建设在山谷中的露天孵化场。
孵化场中摆放着一个个成人高的巨蛋，蛋的材质各异，有的是石头，有的是金属，有的是木头……
不过大部分都是血肉一样的材质，蛋壳上还有许多细小的触手，正在不住蠕动着。
忽的，其中一个血肉巨蛋颤抖一下。
蛋壳开裂，走出一个神情稍显迷茫的青年男子，他赤身果体，长发披肩，身上还有蛋白一样的粘液。
“我这是……被生出来了？好独特的出生方式。”
“好真实的触感，连味道都有，还是石楠花的气味，生命的气息嘛。
玛德，什么恶趣味啊。”
夏小白看了看身后重新合上的巨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手，自己的胸膛，最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半身。
“卧槽，都是游戏了，就不能变得大一点？”
“氪金通道在哪儿，我要修改人物模型！”
“叮，亲爱的玩家夏小飞，欢迎来到仙魔大陆，语言包已经发放，人物面板已开启，现在你可以去捡起你的新手大礼包了。”
夏小飞顺着脑袋里的游戏提示音往身后看去。
就见巨蛋一旁居然还有一件布衣，还有一张灰扑扑的纸。
“新手大礼包，就这？”
夏小飞强压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吐槽之魂，捡起布衣穿上，又翻看起灰纸来。
“《引气入体术》，凡阶上品，一份普通的炼气法门，修行可引得天地灵气入体。”
夏小飞鬼使神差地往秘籍上一拍，秘籍就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他的脑袋中。
“叮，此秘籍已经被系统收录，你可以直接学习。恭喜你，习得《引气入体术》，你可以开始修行了。”
“叮，你已开启游戏唯一任务《修行》。”
“任务内容：作为被上天选中的天之子，你生来不凡，来到仙魔大陆的目的就是为了修行，请在十年内修行至金丹巅峰。”
“任务奖励：回归。”
“任务惩罚：抹杀！”
“叮，任务发放完毕，本次服务到此为止，现在开始传送。”
“喂喂！
”
夏小飞看到抹杀二字，不由寒毛倒竖，想要申述。
“我要下线，我要回去！”
但哪里有什么下线的选择，也没有人搭理他。
一道空间旋涡在他面前出现，巨大的吸力将其拉扯。
“我……”
空间闭合，夏小飞已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越来越多的巨蛋开始开裂，走出来一个个神色迷茫的玩家。
这些玩家不全是和夏小飞一样是个人形。
还有变成各种妖兽怪物的，更有几个变成了植物。
他们跟着游戏提示完成新手引导，而后就接到了那个唯一任务。
接下来他们的反应不一。
有的冷静，有的惊慌，更有甚者直接哭了起来。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被空间旋涡给传送了出去，十分的简单粗暴。
……
三天后。
孵化场中，一个血肉巨蛋开裂。
夏小飞从蛋中跌落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息着。
“我没死，我没死！
”
“这是游戏，没错，这就是个游戏！”
夏小飞不住自语，想要催眠自己，但那种被飞剑斩头的感觉太过真实，让他久久无法适应过来。
这游戏太真实了也不好，连死都这么真实。
虽然夏小飞早已不将这个游戏当做单纯的游戏了。
他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戴上头盔，为什么要去试探危险。
明明当个小代练，打打单子也能衣食无忧。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三天前，他被空间旋涡传送离开，就到了一片不认识的荒郊野外，没有丝毫野外求生技能的他吃草根，喝露水，还要坚持修行。
因为他感觉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就看这个唯一的游戏技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天赋异禀的缘故，修行越来越顺利，他很快就引气入体，淬炼肉身，连升数级，最后离炼气期只差几级，一拳能干倒一棵小树。
他顿时信心爆棚。
拳王来了也得先挨他两个嘴巴子。
与此同时他也遇到了第一个活人。
那是个桀桀怪笑的老家伙，一看就是反派模板。
但他实在太想和人交流了，想着万一人家面恶心善呢。
结果就是老家伙见他眼前一亮，口中怪笑：
“好一具精壮的血食！”
然后飞剑袭来，他的人头朝后飞去，还能看到自己僵硬的身躯。
良久。
夏小飞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
“我没死，这虽然是个不正常的游戏，但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游戏的本质，那就是玩家不死。
既然不死的话，我倒不必如此恐惧。
唯一担心的就是任务失败后的惩罚，抹杀是什么意思，简单的游戏角色死亡，还是现实中的身体也要被抹杀。
对于后者，我毫不怀疑这个游戏的出品方能够做到。
所以任务一定是要完成的，我可不想尝试。
金丹巅峰的话，也就是三十九级，虽然我现在只有八级，但如果稳扎稳打……
等一下！”
夏小飞看着自己的人物面板，上面的人物等级居然已经清空，他差点一口老血吐出。
“死亡就清空重来，这惩罚未免也太严重了。”
“我还想靠前期死亡来获取更多的信息。”
“玛德，要是有个论坛该有多好，大家共享信息，也就能少走很多弯路了。”
“叮，突破炼气境界，可开启游戏论坛，开启付费存档功能。”
游戏提示突然出现，夏小飞眼神一亮。
可以交流，可以存档就能让他减少许多顾虑。
就在此时，他旁边的一个巨蛋开裂，一个妙龄少女跌落出来。
“不要杀我啊！”
“咦？我怎么没死？”
少女显然是个神经大条的，相比于夏小飞许久才从死亡恐惧中冷静下来，她两句话的功夫，关注点已经从自己的死到没死了。
“不，你死了，只是又复活了。”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看一看自己的人物面板。”
“同为玩家，相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夏小飞走向前去，伸出手来。
“呀，你怎么光着？”
少女双手捂住眼睛，却露出两指宽的缝隙来，心想原来现实中男孩子的也没动作片的那么大嘛。
夏小飞：“……”
玛德，这游戏搞性别歧视。
凭什么女的重生就能穿着衣服，他就得光熘熘地遛鸟。
他有些慌乱地四处打量，结果哪还有什么新手布衣留下，只好扯过几根茅草编了一件粗略的围裙。
看来下次得准备几件衣服备上才行，否则一死就遛鸟，谁受得了。
他已经发现了，重生之后的蛋是固定的。
少女等夏小飞穿好围裙，才大方地伸出手主动问好道：
“你好，我叫任燕燕，你可以叫我燕子。”
“额，你好，夏小飞，以后请多多关照。”
……
眼见玩家们一个个死了回来。
作为幕后主使的方长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意外。
死亡是最好的老师。
这次第一批的玩家他一共选了十万人，标准比较随机，但统一在十八岁以上，有男有女。
他们的身体也是根据他们的神魂特质随机生成，所以各有不同，还有的能够有特殊的天赋，那就算天生欧皇了。
当然，大家童子身都是一样的。
不过以后能不能保持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虽然一开始方长想过直接帮忙去掉烦恼物，但想了想后，还是将决定权留给他们自己。
这也算他不多的温柔之一。
十万人分为二十个孵蛋场，巨蛋是他炼制出来的特意契合玩家独特神魂的全自动孵化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玩家都是与他签订了契约的傀儡人，所以他们的重生如此简单。
因为他们从诞生开始就失去了自由和选择的权利。
“十万个玩家，能够有一半完成任务就差不多可以开启一场小范围的灵气复苏了。”
齐天的虚影在方长身边出现，开口说道。
方长狐疑地看了眼齐天。
“你这么出来，就不怕发现？”
玩家是沧海一粟，就如人走在路上，不会关注泥土上爬过的一只蚂蚁，但绝不会忽略眼前飞过的萤火虫。
齐天就是那只萤火虫。
齐天却不在意道：“之前我是被天道爸爸封印，不得不变成金手指，所以才不能说话。
其实天道意志是没有情感的，她就像沉睡的巨龙，你不去触碰她的逆鳞，她根本不会苏醒。
更别说这里还是秘境小世界，隔着两界，就更不用担心了。”
方长不置可否。
既然齐天不在意，那他就更不在意了。
还是那句话，天道真盯上了齐天，他都不带犹豫一秒的，当场就敢反水。
“五万金丹，就够了吗？”
金丹修为不算弱，但也不算强，更别说只有玩家的神魂能够跟随齐天返回宙光大世界，能量就进一步削减了。
有一说一，五万金丹，手脚捆绑在一起，加起来也就够他放个大招的。
那么为何他不亲自担任这个搬运工呢。
以他的体量，分分钟就能完成玩家们的工作量。
自然是因为他不愿意让齐天对他神魂进行编程，而且齐天也没这个能力来改造他的神魂。
只有玩家们独特的神魂才能偷运能源。
像他这样的人，从不会完全信任某个人。
即便齐天是他的金手指。
“足够了。”
齐天看向方长，问道：
“你觉得是先有的灵气，还是先有的修士？”
方长愣了下，回道：“灵气吧。”
“我觉得灵气就和太阳一样一直存在，直到有一天，有人能够利用这种能量，也便有了第一个修士。”
齐天却摇摇头道：“错了，是先有的修士。”
“谁也不知道第一个修士是怎么来的，但正是有了第一个修士，所以世界才有了神秘和超凡，才有了……天道。”
“天道从不是世界的创造者，就如这个小世界，它存在天道吗？那它又是谁创造的？是修士！”
“修士是种子，是唤起超凡和灵气的种子。”
“而天道就是种子结出来的果实。”
“嗯，你也能理解为天道就是天地万物，所有有情无情之物的泛意识，所以她是一，也是万物。”
“当修士出现，灵气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而天道不过就是一个应运而出的管理者。
所以天道至公。
她不能存在情感，一旦连天道都出现了情感，那么这个世界要么超脱，要么毁灭。”
方长若有所思，看着齐天问道：
“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还是你的天道爸爸告诉你的。”
齐天自信道：“当然是我与生俱来就知道的知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作为天道一丝意志的化身，你凭什么有这么丰富的情绪？”方长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啊？”
齐天一脸愕然。
下一刻，他的脑袋冒起了白烟，就好像当场死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