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陨落于凤凰一脉而言并非终点，青鸾事先也有心理准备。
可确认到火凤确实已经陨落，她止不住暗然神伤。
李敬并未有打搅青鸾。
任由她立足在那，静等其收拾心情。
注目在被禁术焚天触发呈现的巨蛋虚影，李敬褪下烟童，抬手揉了揉眉心。
虽然不知凤凰一脉浴火重生具体是什么样的原理，但很显然凤巢内有巨蛋存在意味着火凤已然陨落。
只是虚影。
恐怕就是火凤的神魂并没有归位，无法浴火重生。
此前闲暇时。
青鸾已跟他详细说过。
凤凰一脉神魂有永不暗灭的特质。
且在血脉之中的先祖之力影响下，肉体死亡神魂自然会回归凤巢等待浴火重生。
没有回来，有两种可能。
一。
火凤死后，神魂遭人拘役、囚禁。
另一可能便是先前提过的。
火凤陨落在了另一个空间层次，神魂无法跨界回归。
就目前来看。
火凤遭遇第一个可能的概率很小，多半是陨落在了古仙域里。
重新戴上烟童，李敬转头。
刚好这时，青鸾眼角含泪看过来。
两相对视。
李敬稍许一愣，青鸾则稍有些慌乱偏头拭去眼角泪花，而后再次看过来展颜一笑。
“看样子，得麻烦你陪我去趟古仙域了。”
李敬闻言温和一笑。
“问题不大，我陪你。”
“嗯。”
青鸾点头，转身道。
“走，我们出去再说。”
不等某人应声，她缓步向地面走去。
李敬见此悄然跟在她身后。
……
没多久，二人来到地面之上。
从与地面相连的洞窟洞口出来，青鸾止步回首，望着深邃的洞窟愣愣出神许久没做言语。
瞅着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李敬莫名有些心疼。
不同于青鸾本人受到的影响很大。
伴侣契约对他的影响非常有限。
只是让他面对青鸾时倍感亲切，并不会影响情感。
眼前。
纯粹是确认到火凤陨落显得很是憔悴的青鸾惹人怜爱。
稍许迟疑，李敬伸手拉过青鸾，将她拥入怀中。
整个人魂不守舍的青鸾骤然被抱上愣了一愣，抬眼看看他，无言低头埋到他胸口轻声淬泣。
李敬见此颇为无奈。
哄女人，从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尤其是正在哭的。
讲真他也不曾想到。
活了几千万年，在人前始终是一副澹然模样的青鸾可以如此感性。
不知过去了多久。
青鸾逐渐安静下来。
依偎在李敬怀里温存了片刻，她仰起梨花带雨的小脸。
“谢谢。”
说着，她退开半步整理了下额头稍显凌乱青丝，问道。
“西方仙域的空间锚点何时开启，你是否从有卡兰那边得知大致的时间？”
“我当时没跟他打听。”
李敬摇头，道。
“如果不出意外，锚点打开应该还要过上几天。为避免耽搁或者错过了，我们可以直接去锚点所在。”
说着，李敬发问。
“你应该知道锚点位置？”
“知道。”
青鸾应声，而后犹豫着开口。
“你……要不要先回去沧溟领域一趟？”
说罢，她继续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我约定的半月时间已然过去大半，要再去古仙域走上一趟，指不定会耽搁多久。我们多半是不能按时回去了，你……”
没等青鸾把话说完，李敬摆手。
“我们先出发去锚点所在，其他的之后再说。”
应了那么一声，李敬定睛看看青鸾，低声讲述道。
“实话不瞒你，我不单掌控有空间的规则，更还有窥视事物本质的能力。瞧一眼空间锚点，说不准能有些意外收获。是不是要回去打个招呼，等到时也不急。”
听某人这么说，青鸾温顺点头。
换做此前。
李敬跟她说有可以窥视事物本质的能力，她多少得要吃惊一下。
这般能力，简直闻所未闻。
然而此刻。
随着时间推移，伴侣契约对青鸾的影响越来越大。
不能自已什么的，那倒不至于。
伴侣契约本身也不存在这样的作用。
就这会。
青鸾看待李敬大致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节奏。
李敬有什么能力，都是应该的。
他就是她的天。
无所不能的天。
此番变化完全是在潜移默化中，青鸾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意识，李敬却是感受强烈。
但再强烈他也没辙。
契约已经签了。
人还只能一生就签一次。
解除了，不一定有什么影响。
眼下只能就这么吊着。
至少青鸾没有因为伴侣契约影响喊他“收”了自己什么的，只是不由自主会亲近他。
青鸾的初衷。
也是通过契约约束，必要时让李敬可以劝住自己，免得自己干出一些不该干的傻事出来。
这，说实话并非不能接受。
……
连接古仙域的空间锚点，四方仙域都有。
位置，也都是在陆地中心。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仙域之中只要资格老些的基本都知道。
从火凤降生之地去往西方仙域的空间锚点，距离相当遥远。
青鸾显露本体带着李敬走了一整天，才堪堪来到附近。
没有贸然接近空间锚点。
青鸾振翅悬空来到云巅之上，李敬顺势与她俯视过去。
入目。
是一座古老的升仙台，与一段暗澹无光崩塌的登天路被搁置在那。
由于青鸾事先已讲述过空间锚点相关，李敬并没有因此意外。
倒是只在有人飞升时才会出现的登天路会断裂坍塌，叫他思绪良多。
登天路的本质，是一道与飞升挂钩的规则。
登天路崩塌，也就意味着相应规则出了问题。
结合四方仙域空间锚点只有西方仙域的能用不难推测，仙域中与登天路相关的规则基本已无法使用，勉强在西方仙域这里保持了一点功能。
这……
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施为，特意留了时不时能用上的一段？
有能力干碎登天路乃至击溃相应的规则，按理说应该会将其彻底毁去才对，没必要留着这么一截。
再看古老升仙台与坍塌的登天路左右。
茫茫多的类人异类活动在附近地界上。
空间锚点开启在即。
西方仙域会做不少准备，同样不值得意外。
事实上。
由于空间锚点打开几近是西方仙域每十万年左右都会有的“固定节目”，古老升仙台与坍塌的登天路附近存在着一座又一座不知何时建造起来的古老堡垒。
此刻看过去。
隶属西方仙域的类人异类们多是活动在堡垒之中，少数是在野外安营扎寨。
入目此景，李敬开启真视之眼。
这些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堡垒，看着不单纯是为了让西方仙域的类人异类在锚点开启期间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更多是防御工事的作用。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真视之眼窥视下，每一座堡垒中都铭刻有无比强大的攻击防御阵，距离升仙台够近的那些堡垒内在甚至烙印着复数的规则之力。
看过周边，李敬视线落在升仙台上。
随之，真视之眼给予回馈。
升仙台。
见真视之眼并未带来实质信息，李敬注目崩塌的登天路。
不稳定的破碎登天路。
去向未知。
得此回馈，李敬皱眉。
空间锚点通道，是存在于登天路中。
这没啥好说的。
理应如此。
问题在于可以直视登天路，正常真视之眼会给他回馈通往何处。
此刻回馈却是去向未知。
这……
貌似不能是去古仙域的吧？
古仙域虽然破碎了，但无疑是个明确去处。
真视之眼给予的回馈更从来不会如此含湖，给出一个未知。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不是？
未知。
这说明通道另一头不是个明确去处，又或者是去向存在随机性。
具体是哪个可能，不好说。
可以明确的是。
这一段破碎登天路链接的，并非神秘的古仙域。
妈蛋……
事情好像越来越麻烦了。
李敬眉头紧锁。
如果说方才他只是怀疑。
现在他已九成可以确定，眼前这一段登天路是人为留下的手笔。
是不是故意的，不好说。
如果不是。
那就是当初毁去登天路的人疏忽大意了。
如果是。
背后定然是一个大坑，一个坑了仙域中人不知道多少年的骗局……
没可靠证据，李敬从来不会贸然下定论。
不过眼前两种可能，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关键这是半废半好的登天路每十万年就会打开一次，每次打开还会有些让仙域中人认为是来自古仙域的东西流传出来，期间甚至出现过不死神药。
这，有点像是在钓鱼呀！
钓鱼，这个李敬熟到不能再熟。
这一段登天路背后的“诱饵”说实话也份量很足。
包括不死神药在内，登天路中流传出来的种种事物充其量就只是“噱头”，真正吸引仙域中的人是可以更进一步突破尊者境去往上三界的可能。
多少年来，仙域中有多少等不急或者是胆子大的绝顶强者踏上过这段登天路？
这是个未知数。
但数量绝对不会少。
火凤也是其中之一。
踏上这段登天路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过……
思及此处，李敬低头发声。
“青鸾，有关古仙域被魅灵摧毁的记载中，是否提及过登天路断绝也是因为她？”
“没有。”
青鸾应声，道。
“古仙域被色、欲天那位摧毁，记载相当有限，没人知道详细。但也正如我告诉你的，那位来到仙域险些把仙域毁掉，是在古仙域被摧毁以后的第一个十万年。”
李敬闻言点头，脸色有些难看。
他这一问，纯粹是想确认一下跟魅灵有没关系。
与魅灵无关，这破碎的登天路背后肯定是有大问题。
有关的事宜，可能去问魅灵本人或许会有收获。
可惜这会魅灵人已经回到色、欲天去。
要让灵灵跑一趟把人找来，倒不是不行。
只是涉及古仙域被毁的遥远过去，魅灵恐怕不会回答他。
且她未必知晓具体怎么回事，行动只是为了完成自身使命。
真正知道内幕的，可能只有大世界天道。
那一位，他没能耐找。
且即使找到了，人会回答他的可能比魅灵更低。
天道意志，寻常不会对世间强加干涉。
以不威胁到大世界正常运转为前提，她会做的只有旁观。
说难听点。
于大世界天道而言，很多事都是正常应该发生的，期间会死多少人根本不重要。
瞥了眼坐落在生天台周边的一座又一座堡垒，李敬再次出声。
“这些堡垒之中都铭刻有强大的攻击防御阵势，其中更不乏烙印着规则之力的，这是为了防范古仙域中有活物出来？”
“嗯。”
青鸾应声，道。
“在空间锚点开启期间任何事物都有可能从里面出来，其中包括活物。”
说着，她继续道。
“过去有过不少活物跨界而来，种类不一定，甚至有人类出现过。然即使是人类也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宛若惊世大凶见人就杀。顺带一提，不论从里面出来是什么活物，实力多是在帝尊级别。”
帝尊级别！？
李敬抽了口凉气。
这TM……
有点刺激了。
又很让人期待！
帝尊级别……
这要是能遇见一个，又是有血条的。
宰了得有多少精源？
期待归期待，李敬没敢多想。
帝尊级别，这真不是如今的他可以对付的。
可能他躲在一旁放冷箭都做不到。
“我这里看出了一些情况，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下。”
开口说了句，李敬道。
“我们先到地面上去，找个避人耳目的去处。”
“好。”
青鸾乖巧应声，凌空化作成人形，带着李敬悄然落地没有惊动任何人。
……
很快。
两人爬上了附近地界上一座视野足够开阔的山峰，在山腰上开了个洞。
西方仙域的人，李敬没打算多接触。
关键这些类人异类于他并不友好。
烟童能遮蔽他的气息与容貌，但不能改变他作为人的体态。
再其次是。
李敬不想泄露行踪，让向东等四位大帝知道自己来了这里。
躲到山洞里，青鸾顺手施为凭幻术遮蔽了洞口，避免有人误闯进来的同时方便观察远方升仙台与登天路。
坐定下来，李敬也不含湖，直接将自身看到的与推敲到的诉说了出来。
青鸾得知详细，陷入长久的沉默。
其他暂且不论。
空间锚点并非是通往古仙域，对于她而言冲击说实话有点大。
关键这与火凤陨落存在牵连。
勉强消化了一番，青鸾低语。
“我有两个疑问，仙域中人是被人耍了多年至今仍还蒙在鼓里，幕后设计之人这么做目的是什么？那么多年下来他又收获了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
李敬耸肩，道。
“不过我想这与诱使仙域中的顶级强者尝试进去空间锚点脱不开干系，是坑杀还是奴役不一定，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你我无法设想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