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克勤在外头敲门：“睿王已经候在前殿了，辽国五皇子同月朵公主出驿馆了，正往东宫来。”
赵淮左应了一声，又看李青黛。
李青黛知道他要出去了，气恼的将小身子往床内侧挪了挪，背对着她。
“你可去？”赵淮左沉寂了片刻，开口问她。
李青黛止住哭泣，回眸眼圈红红的望他：“你带我去？”
“嗯。”赵淮左颔首。
从前，他常常训斥她，不许她哭。
她哭着哭着也就不哭了。
如今，她大了，他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训斥她。
可一时半会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叫她不哭。
想起平日她喜爱去集市瞧热闹，便思量着带她去，或许她会欢喜。
她果然是欢喜的。
“真的？”李青黛小脸上挂着泪珠，凤眸却亮了。
除了批阅他公文她会在旁边做功课，赵淮左在外头忙其他公事时，是很少带着她的。
“自然。”赵淮左举着帕子细细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起来吧。”
“好。”李青黛抿着小嘴，看他一眼，忍不住破涕为笑。
赵淮左眸底闪过笑意，朝着外头招呼下人们进来伺候。
他是男儿，穿戴自然简练，在克勤的伺候下，很快便打点妥当。
李青黛是女儿家，衣裙繁琐，梳洗也慢。
赵淮左出了寝殿，等在书房外的廊下。
克勤守在他身后。
赵淮左负手而立，面色澹漠，垂眸望着眼前的地面，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吩咐守在门口的几个婢女：“都退远些。”
克勤闻言，也挪了挪。
“你过来。”赵淮左回头瞧他。
“殿下。”克勤忙上前，低头听吩咐。
可等了片刻，却不听赵淮左开口。
他不由疑惑的抬头。
只见自家殿下微皱着眉头，望着脚下，耳尖红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殿下？”克勤不解，殿下怎么好像是害羞了？
他回头望了望，姑娘又没出来，殿下害羞什么？
“我问你。”赵淮左抬起头，恢复了平日的端肃，目视前方：“女儿家，长大了，为何比小时候还爱哭些？”
克勤叫他问的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想笑，殿下定然是又惹姑娘哭了。
赵淮左蓦然回头望他，眸色冷冽，两只耳朵却红透了。
克勤忙收了笑意，低头恭敬的道：“姑娘爱哭，殿下哄着她些，顺着她些，便好了。”
“我没有说窈窈。”赵淮左澹漠的脸顷刻间染上了一层薄红。
“小的知道。”克勤低着头，一脸正色，实则憋笑憋的极为辛苦。
殿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赵淮左顿了顿，面色更红，干脆负手沿着白玉石阶而下，一言不发。
后头的克勤这才敢悄悄笑一笑，殿下这是开窍了，知道思量着哄姑娘了。
赵淮左等在了寝殿大门处。
李青黛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牵住他的手，喘息微微：“太子哥哥，你怎么跑这么远？”
“走吧。”赵淮左任由她牵着，一路往前殿去。
到前殿，睿王赵安宁果然已经在了。
“三哥，黛儿。”他笑着上前打招呼，眼睛掠过两人牵在一处的手。
“见过睿王殿下。”李青黛松开赵淮左，小脸端肃，屈膝行礼。
“黛妹妹不必客气。”赵安宁瞧她肃着小脸与赵淮左的神色有几分相似，眼底闪过一缕阴霾。
转瞬，他便看向赵淮左，口中笑道：“三哥连日操劳，气色瞧着倒好。”
“六弟也不差。”赵淮左扫了他手腕处一眼：“伤可恢复了？”
“谢三哥关心，这伤并无大碍，再养几日便好了。”赵安宁依然面带笑意。
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冷意。
李青黛自是与赵淮左同仇敌忾，她也不言语，只靠在赵淮左身侧，睁大黑黝黝的眸子看着赵安宁。
克勤带着下人们进殿摆了早饭。
“六弟，一道用一些？”赵淮左开口相邀。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赵安宁笑着应了。
赵淮左抬手将乳盏放到李青黛跟前，又递过银匙。
李青黛接过，小口小口吃着牛乳。
赵安宁在，赵淮左并未过多关照李青黛。
但赵安宁瞧在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