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人！”赵澜的思路一下子被这三个字打通了，她迅速走到地图前，仔细推衍着战局的细节，心里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武承嗣见她不理不睬的样子，有些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下子拉过来面朝着自己。
赵澜却冲他灿烂地一笑，伸出手摸了摸他英气勃勃的脸，说道：“我听了啊！正是听了你的话，我想到这场仗怎么打了。”
武承嗣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但是她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柔，却又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态度不由自主地软和下来，伸手环住她的腰问道：“怎么打？”
“破局的关键点，在鞑靼人身上。”赵澜笑道：“我听赵文骏说过，鞑靼人在匈奴和大靖之间有七十万之众，其中能征善战的青壮，至少有四十万，这是一个令乌维也不敢小觑的数目。若是我能和鞑靼人联手对付乌维，必能打赢这场仗！”
“是吗？”武承嗣的表情由怔愣到无语，他被赵澜这个奇葩的想法给气笑了：“你凭什么让那些吃人的生番与你合作？人家可是土生土长的土狼，你这头外来的野牛就不怕被吃了吗？”
赵澜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转身坐到了王座上说道：“我自然有办法说服鞑靼人！这其一，鞑靼人与匈奴人素来不合，时常为边界的牛羊牧草发生争端，自然对匈奴怀恨在心。这其二，乌维是头野心勃勃的狼，一旦等他收拾了冒顿，下一个目标自然是鞑靼人。其三，打狼吃肉见者有份，鞑靼人自然想要在这场仗中分一杯羹。”
“鞑靼人难道没有想过，把两方敌人一网打尽吗？”武承嗣心内承认赵澜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嘴上依旧不肯认输。在他看来，这一次偷袭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没必要再在这里耗下去。
“鞑靼人自然想过，不过他更怕乌维吃掉我们后，实力更上一层！”赵澜笑道：“到那时候乌维腾出手来对付他们，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但凡能稳中求胜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去冒险。”
“你别把鞑靼人想得跟你一样聪明，他们要是能跟你一样聪明，也不至于茹毛饮血了。”
武承嗣不太乐观地说道：“我听父亲说过，十年前，鞑靼人甚至都不太吃熟食，喜欢吃生肉，不管大人小孩都一样。”
“不要用老眼光看待人这个物种，是人就会有进不，更何况他们的地盘紧临匈奴和大靖，没有理由他们学不会吃熟肉。”
赵澜笑了笑说道：“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是鞑靼人的朋友，并不是与他们抢夺牲畜牛羊的敌人。”
武承嗣感觉自己快被赵澜说服了，也知道赵澜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焦虑地来回踱步道：“那你打算派谁前往鞑靼谈结盟之事？”
“前往鞑靼之事，别人去不行，我去！”赵澜拿过骷髅酒盅，摩挲着光滑的颅骨说道。
“不行！”
一声暴喝，几乎与武承嗣同时发出。
赵澜抬头看去，却是江一卫不顾侍卫阻拦，拔剑闯了进来。
“将军何意，为何阻止我去鞑靼？”她看向江一卫，澹澹地说道：“如今我们与乌维一战势在必行，鞑靼人是这场战局的关键，我必须前去。”
“此去鞑靼几百公里，你身体瘦弱不宜前去，就由末将前往吧！”江一卫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他心里别扭得不行，说实话鬼才愿意冒着风雪奔驰几百里去鞑靼那鬼地方。
若不是因为二公子临走的嘱托，他也不会主动前往，就怕这丫头在路上出事，回去不好交代。
“谁都可以去，唯独将军你，不能去！”赵澜看着江一卫，一字一句地慎重说道：“你手下八万人，一旦哗变谁能控制？你必须留下！”
江一卫顿时哑然。
……
得波！得波！
赵澜第一次骑马在冰原上奔驰，过沼泽冰原的时候还能坐马车，现在为了赶时间只能跟武承嗣等人硬扛，两腿已经红肿疼痛地不行，为了不被人看轻，她依旧咬牙坚持着。
随同她一同骑行的，是一千五百多庄丁和土匪。
这帮人的成长无疑是迅速的，进入沼泽地时，他们还是对骑马一无所知的步兵，到现在已经能娴熟骑马打仗了，虽说比起匈奴人来还是差了许多，但已经是奇迹了。
得波！得波！
一个斥候疾驰而还，他上前来禀告道：“殿下，前方十里有一处鞑靼人的聚居地，根据他们牛皮帐篷的数量来看，应该只有百十来人。”
“应该是到了阿日娜了！”武承嗣眉头紧皱，并没有为到达鞑靼人的边界而露出笑容。
赵澜急忙拿出地图来查看，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她兴奋地说道：“确实是阿日娜部落，不过这个部落素来游离在鞑靼王的管束之外，他们倒是和儿渠义的关系较近，兀图尔的娘就是阿日娜部落酋长的女儿。”
“哦，那该把兀图尔这个女婿带过来，指不定还能为咱们杀羊宰牛。”王满富哈哈笑道。
“别做梦了！”杨大力哈哈笑道：“他们能不惦记你身上那身肉就不错了，别忘了，鞑靼人可是吃人肉的。”
“怕他们个球，区区百人而已。”王满富打马往前冲，他这几日都吃的牛肉干，那干硬的口感嚼巴嚼巴当零食还可以，日日当饭吃那可就受不了了。
得得得！得得得！
赵澜的马蹄声吓坏了阿日娜部落的人，女人孩子纷纷躲进了牛皮帐篷里，男人们则拿了弯刀，骑上自己的马匹在头领的带领下，硬着赵澜重来。
“准备！”武承嗣一挥手，示意后面弓弩手准备，若是这帮蛮子不顾一切地杀过来，那为了安全考虑就必须格杀勿论了。
得得得！
好在这些梳着两个麻花辫的鞑靼人并没有那么鲁莽，他们在距离赵澜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领头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用匈奴语大声喊道：“对面来的是敌人还是客人？若是客人，阿日娜有美酒和烤羊，若是敌人，迎接强盗的只有弯刀。”
“大叔，我们是鞑靼的客人，有事情要去鞑靼王庭，还请大叔借个道。”武承嗣打马上前几步，大声说道。
“天就要黑了，你们是准备在阿日娜过夜吗？”那老人大声问道。
“是的，还请大叔留下我们。”武承嗣扬手往老者扔过去一个钱袋子，里面是十根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