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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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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春天, 那场突如其来的“非典”,是很多人都无法抹去的灰色记忆。

早在2002年底的时候, 有关“非典”的消息,就在网上某些论坛里零星地散播开来。叶翩然还听杨汐和陈晨讨论过这事, 最早是从广东那边传来的,说是河源一带爆发了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有人说是“鼠疫”。因为本省离广东很近,叶翩然不由有些担心,杨汐笑她杞人忧天:“女孩子就是胆小!”陈晨说:“放心,天塌下来了,有杨汐替你扛着。”

叶翩然于是释然。

无论外面风雨交加, 她都相信, 身边会有一双有力而温暖的臂膀,为她护航。

开了学,已是大二的下学期。依然南北分飞,依然相思成灾。叶翩然天生一张娃娃脸, 皮肤细致柔滑, 经常被别人误会是大一的新生。更让人哭笑不得的,叶翩然有一次从阅览室出来,一个穿碎花衬衫的男生把她拦在楼梯上。她抬眼望去,那男生脸涨成了猪肝色,刘海留得很长,半遮半掩着,深深的双眼皮, 腼腆忧郁,很像仔仔周渝民。

“我想和你交朋友。”叶翩然还未反应过来,手上已经多了一封情书。待她回过神,那人已经走远,高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回到寝室,叶翩然拆开信一看,竟然是一年级的外系男生,美术专业的。他每个星期五下午都会到阅览室看书,目光不知不觉被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墙角的叶翩然所吸引。她低垂着眼睫,看到动情处,嘴角漾起一朵微笑。那种清淡而沉静的气质,在姹紫嫣红的大学校园里显得十分醒目。

孔芊芊一把抢过她的信,在众姐妹面前,声情并茂地朗读了一遍,然后感叹地说:“叶翩然,我敢打赌,你躲不了桃花劫!追求你的男生肯定前赴后继,像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果然,叶翩然拒绝了这个外系的学弟后,又陆续有其他追求者出现,用送情书、玫瑰或者到校广播站点歌等方式,向她求爱。叶翩然渐渐不胜其扰,恨不能在额头上写几个大字:“已有男友,请勿打扰!”

在那么多糖衣炮弹面前,叶翩然的心早已设了防,像铜墙铁壁,任何丘比特的箭也射不进来。爱情,对她来说,已是一种信仰,就像张信哲在歌里唱的: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柔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

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午夜,她躲在被窝里,一条一条阅读杨汐发来的短信。当读到那句:“亲爱的,五一我会到n大来找你。不用接站,乖乖地在寝室等我!”时,忍不住莞尔,回他一句:“好,我等你。”

原本,这是一个甜蜜的约会。5月1日,杨汐背着行囊的身影出现在叶翩然寝室门口,周围一片惊艳的目光:“难怪叶翩然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原来有个极品帅哥男友!”

中午,陈晨在学校餐厅请客,为杨汐接风洗尘。下午,杨汐应邀参加了体育系举行的篮球友谊赛。一边是n大体育系的男生,一边是外校人员。交锋异常激烈,场边挤满了观战的人群。叶翩然站在前排,看着杨汐在场上抢断、过人,连投两个三分球。大家掌声雷动,女生们的尖叫,完全盖过了裁判的口哨声。叶翩然在旁边喊加油喊到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杨汐迳直走向叶翩然,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矿泉水瓶,说:“给我喝一口!”那瓶是她已经喝过的,只剩下小半瓶,叶翩然连忙拿出另外一瓶递过去:“喝这瓶吧,没开盖的。”“不,我就喜欢喝你喝过的!”杨汐理直气壮地说,神情语气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执拗,又透着几分孩子气,在那么多相识与不相识的人面前。

旁边有认得叶翩然的,向她投以羡慕的微笑,小声地交头接耳:“这个场上最帅的男生,就是叶翩然的男朋友。”

叶翩然看到杨汐得意地笑,歪着嘴角,邪气十足,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是告诉n大那些男生,自己已经名花有主。她虽然有点害羞,直臊到耳根,但心里并无一丝怨怪,反而有深深的甜蜜喜悦。

吃过晚饭后,叶翩然带杨汐去逛校园。这是她长久以来最想做的事情,和杨汐像一对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牵着手靠着肩,在月光下徜徉,即使不说一句话,心里也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她不在乎周遭那些或羡慕或妒忌的眼光,她只要这种感觉,属于平凡人的小爱情,简单而安静。

在这一刻,他们是平等的,没有人高高在上,也没有人卑微得低到尘埃里去。

晚上,叶翩然把杨汐带到附近的宾馆房间安顿好,就要离开。杨汐不舍地抱住她,一边轻吻她的耳垂,一边说:“我来了,你还要走吗?”

叶翩然挣扎犹豫了半天,理智和情感强烈碰撞之后,还是留了下来。上回那场虚惊让她心有余悸。但此时此刻,面对杨汐深沉而热烈的灼灼眸光,她把持不住自己……

夜色如水,月华迷离。叶翩然倚在窗前,欢爱后的激情在五月的凉风中慢慢冷却。杨汐为她披上一件衣服,在她耳际低声说:“翩翩,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叶翩然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结婚的事情,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我还没想好,毕业后在哪里工作呢。”她喃喃地说。

“这还用想?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杨汐说得理所当然。叶翩然却不敢肯定。杨汐十有八九是不会回d市这座偏僻小城的,全国名牌大学,学的又是热门专业,在上海、北京、深圳等大城市找份工作应该不是难事。而她呢,大学没什么名气,中文系又是万金油,要想在大城市立足不那么容易。何况作为独生女,父母的意思希望她能回d市,或者留在省城,至少离他们近一些。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嫁给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想得美!”叶翩然转身捶他。杨汐狠狠地把她揽进怀里:“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得选择吗?”

叶翩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对他微笑。她不想失去杨汐,却又没有勇气把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他。

孰料第二天,学校方面就接到通知,说是s市也发现疑似“非典”病例。

当时,“非典”疫情已经扩散,从广东开始,蔓延到北京,迅速席卷了全国。电视新闻里滚动播报各省市“非典”确诊及死亡人数。本省虽尚未发现确诊病例,但市民谈“非典”色变,争相上街抢购板蓝根、口罩、白醋,连平日无人问津的消毒水也卖到脱销。

一个在北京就读大学的s市男生,五一从北京回家,下午和杨汐他们打了一场篮球,当天晚上就高烧不退,被送到医院急救,经省里专家会诊,确定为疑似“非典”。

一时间,n大校园人心惶惶。学校领导和老师立即启动应急预案,找到当天下午和那个男生近距离接触过的学生,送进校医务室进行隔离观察。

杨汐和陈晨都成了隔离对象,最糟糕的是,杨汐在被隔离的第二天,就出现了发烧、咳嗽等症状。叶翩然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她整日惶恐不安。校医务室和她住的女生宿舍并不远,突然像隔着一个太平洋,难以逾越。她和杨汐遥遥相望却不能相守,只能靠发短信来交流。

杨汐被隔离的半个月,叶翩然天天不停歇地发短信,发到她手指都软了。她每天早上一起床,便跑到医务室外面,隔着大铁门,对着杨汐唱歌,唱他最喜欢的张信哲的《信仰》。虽然杨汐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他还是发短信告诉她,她唱得很好听。

十五天之后,隔离解除,杨汐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走出铁门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放风出去的劳改犯。陈晨走在他身边,低低地诅咒一句:“我第一次觉得n大的空气新鲜!重获自由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叶翩然一大早就守在门口,看到杨汐出来,她一下子扑上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呜呜大哭。

这是她第一次在杨汐面前这样哭。重新闻到他身上清新的体味,投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叶翩然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十多天来的恐惧和绝望,让她明白,跟失去杨汐的痛苦比起来,她骄傲而卑微的自尊和两人的身份差异都算不得什么。

杨汐,是她在这世上最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杨汐看到她哭得稀里哗拉,心里既感动,又愧疚。他到n大来看她,反而惹她担心流泪。

叶翩然忽然抬起头,睫毛上犹闪着盈盈泪光,笑容却灿烂无比。她在他脸上轻轻一啄,温柔而笃定地说:“杨汐,你去哪我就去哪!”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要为自己的爱情勇敢一次,奋不顾身一次。

她有信心,和杨汐并肩作战,一起对抗生活的艰辛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