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威尔逊的办公室。
珍贵的葡萄酒被放在桌上。
这是威尔逊家族在地窖里珍藏多年的，市面上难以买到。
威尔逊却毫不客气地拔出酒塞，仰着脖子对着喉咙牛饮，将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而后兴致来了，勐地站起身跳到桌子上，将酒瓶狠狠砸下。
散发着橡木质朴与葡萄清甜气息的酒水蜿蜒曲折，弄脏了办公室的地面。
威尔逊的脸上难掩兴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暴殄天物的。
“我是亿万富翁了！”威尔逊哈哈大笑，“以后家族的族徽应该印上我的头像！”
比起威尔逊的癫狂，邱河却显得平静而冷澹。
手中端着咖啡杯，用另一只手挡着，彷佛怕被威尔逊的口水喷溅进来般，警告性地斜睨他一眼。
威尔逊突然觉得自己彷佛是一只猴子，讪讪然地从桌子上跳下来。
“邱，这次你赚的钱不比我少，恐怕还要更多吧。”
“那些不是我的钱，都是我借来的。”
邱河如实相告，却换来威尔逊的大笑声。
“别开玩笑了，就算之前不是你的，现在其中一部分肯定也是你的了。”
就算按照最低的提成来算钱，邱河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数字。
邱河将咖啡杯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放在桌上。
“我对钱不感兴趣，不过是数字而已。”
这句话要是被旁人说出口，显得太过装逼。
可威尔逊听邱河这样说却又有种顺理成章的感觉。
之前亏得都快被平仓了，邱也是这样的表情，现在也没什么变化。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不在乎钱的人？
不过邱河不在乎，威尔逊在乎，他在乎的不得了。
拿起电话就要嘲讽马蒂斯那个老家伙。
然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他不在办公室。”
此时此刻，马蒂斯站在总部的天台上。
风将他皱巴巴的外套吹的鼓起来，像一面旗帜，更像鸟的翅膀。
开普特所有的资金都被他赔的血本无归，马蒂斯赔不起，甚至无法挽回一点损失。
所有的个人资产都被他抵押了出去，在雪崩前夕投入了股市。
现在的马蒂斯连个穷光蛋都不如。
至少穷光蛋没有如此庞大的债务。
马蒂斯想到了很多，想到自己志得意满的时候，想到他自以为能永远看清证券市场。
他曾经从这里起家，靠着贩卖劣质股的提成赚得盆满钵满，也让无数中产家庭为他的富裕而破产。
当初的艾斯就是因此从楼上跳下。
马蒂斯知道后毫无波动，更别说愧疚，他只觉得对方是个输不起的小丑。
直到此刻马蒂斯才终于明白，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一个月前，他雄心勃勃要进军华夏市场，将那边本土的公司压得抬不起头。
一个月后，他站在天台上，迎来最终落幕的结局。
“将灵魂出卖给金钱的人，会成为金钱的奴隶。”
马蒂斯忘了自己是在哪里听到的这句话，可能是某个竞争对手，也可能是一个流浪汉。
但马蒂斯记得自己听到的时候满是不以为然。
他总认为幸运女神会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他会为成为金钱的主人。
“去他妈的金钱！”
这是马蒂斯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男人一跃而下，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最终狠狠砸在地上。
彷若一个血腥的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