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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当面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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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谁?”

李少白站在少年面前,眼神阴郁地看着对方。

凌伊兰瞪着突然翻窗进来的青年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不由微微凝眉。

——院子里的护卫干什么吃的!居然放了这么大一个活人进来!

因不知对方底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不动声色的退开两步,看似在房间里踱步,一派悠闲的样子,实则藏在袖中的右手已是悄悄握紧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稍微定了定心神,他驻足在多宝阁前,赏玩着多宝阁上的一个鎏金五彩纹瓶,稍微侧过脸,视线飘飘忽忽地朝那人一瞥,语带不屑地说道:“本公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独自闯入凌某人的书房,意欲为何?”说着,一手伸到多宝阁上,装作要拿起那个鎏金五彩纹瓶的样子,实则已是打算在对方有异动的时候,就拧动瓶身逃生。

这个瓶子底座连着机括,而他现在脚下所站的地方,正好是暗道的入口。

此人能够躲过诸多护卫和暗卫的监视,身手必定不凡。就连自己,在他进来之前也是一无所觉。

凌伊兰暗暗警惕着,看对方想要耍什么花样,谁知那人却不靠近了,只是站在他身后,冷哼一声,双手抄在胸前,身子斜倚在书桌旁,将他的话改了几个词学了一遍,凉凉的说:

“本上……大爷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意欲为何?”

凌伊兰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不知阁下所言何事?”

“姓凌的!你可还记得在定州府苦候的那朵小白花?”桃丽丝一头银发,笑靥如花,皮肤又白得吓人,脑子又一根筋,可不就是一朵大喇喇的白花么。

李少白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觉得自己的这个比喻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听到“定州”二字,凌伊兰脸色微异,双眸闪了闪,对于眼前的不速之客,也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难道是那个人派来的妖精?

嘴上却不点破,只回答:“因本公子家中有要事,临时改道,就不前往定州了。只是,”他顿了顿,才一脸诧异地说,“本公子已派家仆在定州守候,以转达凌某的不便之处,莫非,那家仆竟未遇上你们?”

李少白双眸微眯。

——你有派人才有鬼!我们这么大一行人入城,难道那人眼瞎看不到吗!

他冷哼一声,嗤道:“凌伊兰,你就不要推脱了!爽约就是爽约,放鸽子就是放鸽子!在这里狡辩有什么用?不如,你跟我回去,向桃丽丝解释?”说着,竟是挽起袖子,打算走上前来捉他。

“你,你别乱来!当心桃丽丝知道了不高兴!”凌伊兰吓了一跳,心生惧意,左手抓着花瓶微微使力,右手却是握紧了匕首,背后渗出滴滴冷汗。不知他高喊一声的话,是外面的人来得快些,还是这家伙出手快些……

谁知,对方只是做做样子,并未真的上前,而是屁屁一撅,干脆坐到了书桌上。

“我说,你就不要装了。少拿桃丽丝来吓唬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维克多,压根就是凌府的嫡长孙,凌氏未来的家主!”

李少白将两腿盘上光滑的桌面,忍着把大尾巴露出来摇摆的冲动,一脸正色地继续抖落他知道的信息:

“凌伊兰,京城人士,永康元年诞,父母双亡,有一孪生姐妹,自幼分散,各自成长。授业师傅一十二人,所学课程不知凡几,家中奴仆无数,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祖宅在京城平康坊铜锣巷,家中族老三人协同处理庶务,手下大小管事不下百人,护卫暗桩更是不知几何。你尚未婚配,无姬妾侍候,亦未定下亲事。不知我说的这些,可对?”什么狗屁维克多,都是桃丽丝一厢情愿的想法!

看对方将自己的身世摸得一清二楚,凌伊兰在诧异的同时又暗自生疑。

——这人,来头不小!而且,对自己的敌意很浓!可却又没有杀意……

他侧转身,斜睨那俊逸非凡的青年一眼,放弃了通过暗道逃生的打算,而是走到百宝阁前的椅子上坐下,神色不变地与对方默默对视了一会,这才端起茶几上不知何时准备的早已经凉透了的茶盏,掀开茶碗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动着清淡的茶汤,很平静的开口。

“说罢,阁下有何目的?今夜前来,不会只是来与本公子闲谈家事这么简单吧。”

李少白撇撇嘴,从书桌上跃下来,朝前迈进一步,两步,三步……

凌伊兰默默数着他踩过的地面上的方砖,将茶盏重新搁在小几上,右手像是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扶手,左手却是按在了左侧扶手上。只要对方到达那个位置,自己一按下去……

谁知,李少白却在陷阱前一块方砖的位置停下了,他微微侧过脸,仔细聆听着什么,突然问:“我的那只狐狸呢?”

凌伊兰一惊,抬眸。

李少白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和异色,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轻松跳过两格方砖,直接跃至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这个陪伴他们度过将近一个月不太美好的时光的人类少年,语气森冷地质问:“你把红云怎么了?”

凌伊兰强抑住心中的不安和惊惧,辩解道:“不过一个不听话的畜生,还是个妖怪,我根本就制不住它!它私自逃了,能怪谁!”

李少白眯起狐狸眼,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却也并不打算对他出手,只是伸出一跟手指,点点他的心口,恶声恶气地警告:“你最好将那只狐狸放了,不然下一回我找上门,就不只是跟你聊天这么简单了。”

“都说那狐狸逃了!在你们带走那个孩子的时候就跟着走了!”凌伊兰强忍着一口气,抑制住有些发颤的身子,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更平静些。

李少白眸中寒光一现,凌伊兰惊得头皮发麻,刚想高声尖叫,房门突然被撞开,一股疾风刮了进来。

李少白迅速往旁边一闪,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偷袭者显然没料到他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只是愣了一瞬就再次出击。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带着风声堪堪从狐仙大人面门扫过,总算教他看清了那是什么玩意。

——我擦!暗器上都绑了符纸!

原本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带着链子的飞刃,只不过在尖刃上抹了不知什么药水,泛着铁红色的光泽,有些臭,而且还用赤红的涂料画了些奇怪的咒符,一张泛黄的符纸还贴在飞刃上,被风刮得哗哗作响,真让人担心那符纸下一刻是不是会被刮破撕裂。

看到他们居然用对付妖精的鄙劣手段对付自己,狐仙大人玩心顿起,决定吓他们一吓。

在那尖刃第三次直扑面门的时候,他突然定住身形,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那已经迫近眼前的尖刃上一点,那疾速而至的飞刃居然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链子发出一声脆响,原本绷得直直的铁链居然轻微颤抖了一下,显然是偷袭自己的那个混蛋被这一招给镇住了,手有些抖。

李少白咧嘴一笑,露出森森利齿,伸手握住那冒着幽光的尖刃,一边夸张的尖叫“我好怕哟!”,手指往前一捋,将那符纸撕下来,又发出一声怪叫:“矮油——好烫手啊——”还故意将“啊”字拖长了好几个音节,两指夹着那破烂的纸张在空中一挥,腾地冒出一道火光,将那符纸烧得干干净净,连灰渣都没飘下一星半点。

最后,他故意伸长舌头,瞪着眼,喘着粗气,将脸整得惨白惨白的,一头黑瀑般的秀发突然挣断发带的束缚披散下来。他捏着嗓子鬼叫鬼叫:“我好痛苦啊~~~~我好难受啊~~~~嘤嘤嘤……你们欺负鬼……”

凌伊兰和那个握着链子的男子被这阴森恐怖的声音惊得头皮发麻。饶是这一身黑衣的偷袭者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得不带上一丝颤音低声呵斥: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地撒野!还不速速离去!一会我家师傅来了,定要收了你这妖怪去!”打不过,能吓退对方也好。

李少白愣了一瞬。

这声音怎么凭地耳熟?

再定睛一看——

“成风!你个乌龟蛋居然敢暗渡陈仓!我说怎么一路上不见你,原来你又干起那龌龊的勾当了!”

听到这声义正言辞的喝骂,成风怔了怔,脑海里快速闪过些什么,却被逼上前来的那张惨白惨白的长舌鬼脸吓得退开一大步,刚浮起的一丝想法也被惊得烟消云散。

“今日你若不将红云交来——哼哼哼!”话音刚落,外面顿时天昏地暗,院子中飞沙走石,草木被吹得七零八落,大风将窗户刮得啪啪作响,屋顶的瓦片也噼里啪啦的跃动着,摇摇欲坠。

凌伊兰脑子里嗡声一片,被那强大的气压逼迫得十分痛苦。受不了这股窒息般的感觉,他难受的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这才有力气喊出声:“京城……他在京城!”

“公子你!”成风显然不希望红云的下落被人知道,一脸焦略地喝止他。

顷刻,风平夜静,周围又恢复如常。

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却是跑得没影了。

成风快步走至窗前,朝外张望,墙角暗影处,树荫下,屋檐下,都有暗卫在守护着,看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连那花木屋瓦,也是好端端的,一点损毁的迹象也没有。

他心下暗惊,招来一个护卫询问:“刚才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那护卫斩钉截铁地回答。

成风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深深看了脸色苍白的少年一眼。

“刚才那人,是谁?”

凌伊兰唇角浮起一抹苦笑。

“我也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