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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借假修真,大幕落下,攫取两道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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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天地之内,纪渊眸光深沉,如渊似海。

他仍旧是盘坐虚空,头顶悬着皇天道图。

好似镇压万道,荡平阴邪。

脚下有一条灿烂星河,垂挂当空。

“八条神魂,八次尸解,斗我一人!若非得到道图加持,结果还真不好说!”

纪渊默默思忖,灵素子最后殊死一搏。

八首佛身化为祸龙,试图耗尽神魂之力。

将他炼化,好彻底夺舍。

但是,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

自己有道图镇压心神,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扛得住煞气阴火的冲击,就不可能输掉这场。

“神魂交锋,确实是生死一线,胜者吃干抹净,败者一无所有。

幸好,我的心神稳固,百折不挠,再加上皇天道图,赢得盆满钵满!”

纪渊吸纳源源不断的神魂之力,片刻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胸腹鼓胀如圆球,好像吃撑到了。

默默运转数次功法,这才消化下去。

喀察,喀察。

好似琉璃碎裂一样。

一连串念头闪烁,莹莹生辉,灿然如电,好似坚固无比的颗颗钻石。

纪渊好像吞服了效果惊人的十全大补药,自身神魂飞快壮大了十几倍。

原本徒有其形的周天道场,隐约可见天雷地火,风流云散的自然气象。

这些都是神魂演化,越真实不虚,浩荡无边,越代表心灵之上的修持精深。

“感谢灵素子,若不是他大发善心,送货上门,我又岂能有这样的收获。”

纪渊轻轻吐出一口气,九百丈高的伟岸身形,如高岳大山横亘不动。

滔滔大江环绕成带,来回反复冲刷虚空,散发惊人的气息。

轰隆隆!

彷佛开天辟地!

地风水火剧烈涌动!

直至纪渊的神魂化身,拔升至一千八百丈高,识海天地方才重归平静。

吞掉灵素子的八首佛身,不仅弥补此前的消耗亏空,而且回馈颇丰。

按照练气士修行体系的品秩划分,他如今的念头闪烁,大约快有五品出窍的层次了。

放在上古之时,就是天生的修道种子,一步登天的当世奇才。

“可惜了,我走得是气血武道,而非因为灵机枯竭,从而断去传承的神魂道术。”

纪渊斩去杂念,抬手一抓,凭空从皇天道图当中,攫夺出来一物。

紫光熠熠,毫芒四射,彷若大星。

与此同时,几行古拙字迹勾勒出来。

【命数消亡】

【可攫取任意一条】

【或化为道蕴汲取】

“灵素子身具二十四条命数,除去七白、四灰,另有三紫、十青。”

纪渊摊开手掌,低头看去。

他所攫夺的三道命数星辰,接连显露出来。

【尸解仙(紫)】:【仙有三等,即天仙、地仙、尸解仙。得道之后舍弃肉体,不留遗蜕,只假托一物,如衣、杖、剑。得此命数加持,阴阳之气聚而不散,断头可复生,入土可还阳,水火荡炼,不伤其形】

【元胎主(紫)】:【天父地母,自然孕育,道则交织,烙印真灵,其名为元胎。内里无魂无魄,彷如混沌血肉,只需烙印神魂,注入精魄,便可成为主宰】

【长生圣子(紫)】:【皈依怒尊,信奉长生,可掌阴阳造化之权柄。所有一切众灵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得此命数加持,可领悟天人化道,万物滋长之玄理,阴阳之气长盛不衰,随意转化,更能作为圣子降生之容器】

“三条紫色命数,该做如何选择?”

纪渊眯起眼眸,似是潜心思考。

攫取【尸解仙】,等于平白多了一条性命。

纵然受到致命重伤,断头入土,陷身水火,都能救回。

必须拿下!

攫取【元胎主】,可以炼化那块石人灵胎。

也值得一试。

唯独【长生圣子】这条命数,虽为紫色,极为珍贵。

但是作用却有点古怪。

天人化道,万物滋长?

随意转化,阴阳之气?

怒尊麾下的门徒信众,难不成还能由男变女,由女变男?

纪渊心中大为震撼,觉得以后再跟裴途、李严等人,出入青楼勾栏要小心些了。

万一碰巧撞上怒尊爪牙,不小心试过滋味,极有可能留下终生阴影!

尤其是作为圣子降生之容器。

更加叫人警惕。

“生死九转,只差一次,所谓炼人成丹,原来不过是为怒尊作嫁衣裳。

等那仙丹功成,圣子就可以收摘取果实,夺走肉身……”

纪渊心头微微发寒,若无皇天道图,映照命数。

他也要像徐伏一样,一脚踩进深坑都不自知。

辛苦奔走八世,历经各种艰难。

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将自己的躯壳,双手献给怒尊罢了。

所谓的生死九转,乃借痴愚盲信之众,去孕育圣魔元胎。

前面八次尸解,为虚,最后一次尸解,才是实。

“借假修真,不外如是。”

纪渊连连摇头,心想徐伏毕生追求的长生不死,终究是个美好的幻象。

“所以,我只攫取【尸解仙】、【元胎主】这两道紫色命数,要是夺去【长生圣子】,恐怕会引来怒尊的密切关注。

万一真的引那圣子降临,又是一场神魂交锋,即便有道图加身,也很危险,容易翻船。

再说了,到时候若是变成血神、奇士、怒尊,三尊大能伺候我一个人,这福分太大,完全消受不起。”

于是,他心思凝定,勾动皇天道图。

横无际涯的古朴画卷,勐然一卷,将两颗紫色光泽的大星囊括入内。

原本二十一条命数,增加到二十三。

如今吉神、凶神坐镇命格,加上从【武曲骑龙】晋升到【脚踏七星】。

可容纳的命数,大约是在三十之数左右。

“还有很大的进步余地。”

纪渊澹澹笑道。

【可攫取“圣魔元胎”命格】

【或吸纳残余气数】

又有两行古拙字迹凭空浮现。

这一次,纪渊倒没有考虑多久。

直接选择吸纳残余气数。

头顶三处的浓烈气数翻涌如潮,那头狼首愈发清晰。

盘旋的七颗天星,化为巨大斗柄,遥遥指向东方。

灵素子等人的气数滚荡不休,最终还是被吞吃殆尽。

“怪不得以前看小说,后来听话本,都讲究一个杀人夺宝。

自己苦苦修持,或者寻找际遇,哪里有这个快!”

纪渊若有所思,一千八百丈高的伟岸身形崩碎如云,消散一空。

清点所获完毕之后,他的神魂归于体壳。

长身而立的身躯,微微震了一震,似是大梦初醒。

再次睁开双眼,彷如虚空生电,精芒闪耀。

然后……

迎面就是一杆亮银大枪!

彷如天外飞星,横击而来!

“秦千户,莫非认不出我了?”

纪渊神魂大进,自是反应极快。

电光火石间,便就握住腰间的绣春刀。

“嗡”的一声,彷佛龙吟。

雪亮的刀光如瀑垂挂,带出冻彻骨髓的滚滚寒流,挡开势大力沉的暴雨梨花枪。

“你是本人?”

秦无垢半信半疑,扬起枪锋,直指眉心。

锐烈的杀机,直指咽喉、眉心、胸口等要害之处。

好似蓄力待发,再次出手就要石破天惊!

“我与千户好歹也是有过肌肤之亲,怎么连气机都辨认不出?

莫非要我就在此处幕天席地,施展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千户才肯相信?”

纪收刀回鞘,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取笑道。

“你这小冤家……竟然胜过八条神魂精魄的老魔?!”

听到这番话,秦无垢心下怀疑去了大半。

毕竟这些床榻之上的私密之事,外人不可能晓得。

通常而言,夺舍肉身都会炼化神魂,省得再有机会死灰复燃,趁虚而入。

前身所知的一切,多半都随之烟消云散。

“亏得我心神坚韧,才能勉强扛下,磨死那贼道士。”

纪渊含湖带过,他与灵素子神魂交锋看似漫长,实则不过一瞬。

他走下九尺高的法坛,望向崩散逃窜的妖魔尸潮,并未趁势追击。

坠龙窟之形成,一在于葬阴瓮的地势,为灵素子所掌控。

二在于祸龙精魄,让赵如松得到,化入阴身当中。

现在,灵素子形神俱灭,只剩下守备赵如松了。

取走那道祸龙精魄,这座洞天难以为继。

迟早再次沉沦阴世,归于寂灭。

踏踏!踏踏踏!

马蹄如雷,连绵成片。

大片阴雾翻卷,覆盖破碎的长街。

八千披坚执锐的甲士,聚拢成形,列阵以对。

“纪小兄弟,赵某代营关百姓,麾下兵卒,在此谢过!”

赵如松手持战旗,翻身下马,沉声说道。

“还有一事,劳烦小兄弟帮忙。”

纪渊按刀而立,默然不语。

“沉沦七百载,未曾想到还有解脱之日,苍天怜我,苍天怜我!”

赵如松将那杆战旗插入地面,转身望向神魂泯灭的八千阴兵。

他摘下虎头铁盔,窟窿似的双眼淌下血泪。

阴风吹过,大悲无声。

随后,发出一道轻叹,其中蕴含无尽遗憾与不甘的轻叹。

望了两眼大业皇城的方向,赵如松不再留念。

似是回想昔日的豪迈壮烈,它面向那袭白蟒飞鱼服,大笑道:

“请纪小兄弟,予我一死!”

……

……

黄粱县外,一行人马藏于林间,等待多时。

头戴斗笠的严盛眯起眼睛,面皮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他望向闷不吭声的孟长河,澹澹道:

“咱们耗了这么多天,迟迟未见踪影。那辽东的泥腿子该不会打听到什么风声了,这才躲在县里?甚至于,早就偷偷派人出去报信求援?”

孟长河眼皮跳了一下,摇头道:

“不会的,岳父,血鹰八卫已经探明了。

黄粱县内有一座洞天现世,纪渊和秦无垢,外加一个缇骑,都进去了。

这时候,估计正在其中修炼,还要过个一两日才会出来。”

严盛冷哼一声,似是有些嫉恨,讥笑道:

“看来只要跟对靠山,再卑贱的泥腿子也能鸡犬升天!

洞天灵机,老夫这辈子都没有吸过一口。

都说大景武德充沛,天骄辈出,呵呵,不过是用资粮堆出来的罢了!

什么王中道,姜赢武,个个传得神乎其神……老夫若有不计其数的大丹服用,上等洞天突破闭关。

未必会比这些人物差上多少!”

孟长河很清楚,他这个人面兽心,无视纲常的岳父。

平生有两大痛处,一是早年穷苦修行武道不顺,等到现在年纪老迈,气血衰弱,已经彻底绝了晋升五境的希望。

二是,睡过女人无数,却始终膝下无子,可以继承家业。

“岳父说得有理,若无朝廷培养、扶持,钦天监的潜龙、幼凤两张榜,怎么可能七成以上都是朝廷高手。”

孟长河低着头,心平气和答道。

“经过大起大落之后,你的棱角倒是磨平不少,做事也沉稳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桀骜不驯,傲气凌人。”

严盛身着宽大黑袍,靠在一棵大树下,眸光闪动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过一介蚍蜉,渺小得很。

还要多亏了岳父大人,将我送到赵大统领麾下。

见识过军中的将种勋贵,武道大材后,我才能消掉浮躁之心,重新审视自己。”

孟长河轻轻抬头,那张阴鸷的面皮,此时竟然显得很是诚挚。

一字一句,堪称情深意切。

纵然如严盛这样老辣的江湖前辈,仔细紧盯看了一会儿,也没有瞧出任何端倪。

他原本警惕的心思,略微消散几分,转而笑道:

“长河,你能想明白就好,老夫既是你的授业恩师,也是你的岳丈。

算起来,你叫我一声爹都没什么问题。

咱们一家人,没有说不开的事儿,哪怕打断骨头都连着筋。

往日里,老夫可能对你要求严苛了一些,但说到底都是想你能上进。

等再过十年八载,老夫也该入土了。

届时,金刀严府的名头,终究要靠你撑起来。”

孟长河轻轻一笑,仰头望着透过林间的斑驳金光,回道::

“岳父大人说笑了,你是四境真罡的大高手,筋骨强健,老当益壮。

就算再过二十年,也能龙精虎勐,气概过人,怎么能言及生死。”

严盛眉头微微皱起,不知为何,他始终有些心神不定的古怪感觉。

莫非是这场伏杀,会发生什么变故?

亦或者,应了那句江湖越老胆子越老?

没等严盛想出什么头绪,耳朵一动,听到枝叶摇晃沙沙作响。

只见一只传信的飞鹰窜入林间,似是循着某种气味,迅疾飞向耐心等待的孟长河。

取下绑好的竹筒,拉开字条一看。

“纪出洞天,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