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圣旨, 升一人、废一人、绝了无数人念想。
宫女上位为了什么？不过是想要成为乌雅氏第二，最后母凭子贵肖想那个位子。份位低她们不怕，卫氏不也做了近十年的庶妃。后面那个绝育汤算是彻底绝了她们路。
常在答应没资格养儿子，自己又不能升, 去勾搭皇帝, 图什么呢？
有心高气傲不服气阴阳怪气, “卫氏倒是好运道。”
宫里高份位妃嫔奇缺，贵人不过是在几人底下而已，也算能说得上话。哪怕日后不能晋升, 也比常在答应份例好得多更何况她原本只是个庶妃。
更多是明白人，想想八阿哥，八阿哥聪明伶俐颇圣宠, 卫氏这是沾了八阿哥的光。
所有妃嫔里最高兴的莫过于敬嫔, 之前被乌雅氏摆了一道, 好在皇上明察秋毫。如今皇上不但给了她一个皇阿哥, 还把乌雅氏送入景仁宫。
想起梁公公临走时说话, 敬嫔浑身充满干劲儿。“这都什么时辰了，乌雅官女子居然不来给本宫请安, ”
“可不是么，真当自己还是德妃呢，居然敢不敬主位娘娘。”
景仁宫住着两三个小常在，这些人正愁找不到讨好敬嫔机会, 见敬嫔与乌雅氏不和, 自发的捧起敬嫔贬低乌雅氏。
敬嫔心中得意,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咱们乌雅‘妹妹’请过来。咱们乌雅‘妹妹’平日里事务繁忙，想必还不认识各位姐妹, 今日也正好见见。”
乌雅氏身上伤还没好，皇上也不给她好机会，圣旨一下就毫不留情让人扔到景仁宫。来景仁宫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要被敬嫔刁难的准备，却没想到不过一日，就开始了。
敬嫔当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奴婢给敬嫔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不愧是能爬上高位女人，尽管身上疼的厉害，她动作依旧标准。
敬嫔看了她一眼也不叫起。梁公公说了，只要人不死，随意她折腾。她是奉旨办事，可不是自己非要跟乌雅氏过不去的。
乌雅氏行是半蹲礼，蹲的时间长了本就容易腿酸出错，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伤。不过一炷香时间，她摇摇欲坠，还未痊愈伤口渗出鲜血来。
敬嫔砰地一声放下茶杯，“真是晦气，滚吧。”
乌雅氏心里暗恨，不过敬嫔不在折磨她对她来说是好事。等着吧，今日敬嫔带给她的屈辱来日她定当加倍奉还。
此时她还在天真期盼，期盼着家族使把力气给她说情，期盼着她生养的儿女们。
“愣着干什么，没眼力见东西，没看门口都脏了，还不赶紧给本宫擦干净。”
一句话说的乌雅氏又是踉跄几下。
“切，果真是祸害，难怪能迷惑皇上这么多年。”乌雅氏这样子让敬嫔没意思很。她巴不得乌雅氏跟她呛声呢，那样她就能找理由惩治她一番。
虽说人死了皇上并不会怪罪她，敬嫔却并不想过早地要乌雅氏的命。只有活着，卑微的活着能出这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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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太后，五公主都在外面跪了一刻钟，这天寒地冻的，真不叫她进来？”
乌嫔被废太后特意让人封锁了消息，就怕五公主知道后闹腾，谁知封锁来封锁去，五公主还是知道了。
五公主与乌雅氏母女情深，得知生母被废，竟然不顾伤势执意要给乌雅氏求情。
自己养大姑娘，感情多少会有，太后好说歹说，五公主就是不听，最后太后气急就把人赶了出去。哪知五公主倔脾气上来，竟然在外面一跪不起。
想到这太后就生气，“果真是养不熟白眼狼，你说哀家图什么？”她这一生荣辱都在皇上身上，全看皇上会如何。
前些时日为了她险些惹的皇上不快，如今圣旨上写明明白白，让她去跟皇上求情，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乌雅氏是她生母，自己好歹养了她这几年，她怎么一点不替她想想？
也不知这乌雅氏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太后越想越生气，“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吧。”此事她是万万不能去找皇上。“告诉她，就算她跪死在那里都没用。”
嬷嬷无奈只能转身出去。五公主也是她看着长大，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呢？
“嬷嬷，太后肯见我了么？”看到嬷嬷出来，五公主眸光一亮，眼含希望问道。
嬷嬷摇头，“公主，您还是回去吧，乌雅氏犯的可是大错，皇上肯饶她一命已经是看在两位公主和阿哥的头上。别说太后不管事儿，就算管事儿，您真以为她说几句话就能让皇上改变初衷？”
“所谓君无戏言，前脚下了圣旨，后脚收回，天下人该怎么看皇上？”
“公主您想过没有，您这日后靠还是太后，您不想着怎么孝顺太后，如此逼迫太后，若是让太后寒了心，真对您不管不顾。您日后该当如何？”
一句话说的五公主身形晃动。额娘已经那个样子了，若在惹了太后厌弃……
苦笑一声，五公主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是孙女不孝，孙女让皇玛姆为难了。”说完这话她就在宫女的伺候下颤抖着站起来，一步一挪的往回走。
“走了？”太后抬了下眼皮，声音冷漠问道。
“走了，太后您，您料定她会走？”
冷笑一声，随后又闭上眼睛。五丫头是聪明的，自然知道如何选择对自己更有利。就像那天在阿哥所，若她不表现对五丫头宠爱、‘据理力争’，皇上怕是又要心生忌惮了。
聪明冷静太后与急躁没脑子但听话太后相比，哪个更让皇上放心？
五丫头今日所做，与她当日何其相似。哪怕皇上恨乌雅氏，也不愿意见到自己孩子是个利益至上、残忍冷酷之辈。
不过，
“五丫头身边伺候人应该换换了。”身为慈宁宫人居然敢违抗她的命令，这人不处置难不成要留着过年？
其他几宫虽然不如慈宁宫严肃，却也难得安静，只延禧宫喜气洋洋。惠妃是真高兴，乌雅氏这个搅屎棍子没了，她宫里卫氏又升了贵人，可谓双喜临门。
因为高兴，她还开了一瓶桃花酿。
康熙刚进屋看到的就是脸色酡红，眼神娇媚惠妃。往日的惠妃都是端庄，穿着也有些老气，今日她或许是真高兴，竟然换上了一身桃粉色旗装。
他一时看呆了。
坐在惠妃对面，他难得打趣，“惠妃好雅兴。”
惠妃放下酒杯，赶紧站起来想要行礼，却被康熙摁在座位上。她不好意思说道：“让皇上见笑了。这么晚了，皇上可是有事儿？”
乌雅氏的事情牵扯出来不少，不只是后宫，前朝不少人都被查办。康熙很忙，已经有段时日没来后宫了。按理说他来后宫第一个去也应该是钮祜禄贵妃处，这忽然来了延禧宫，莫不是老大惹事了？
想到这，惠妃无法平静，“皇上，若是大阿哥做了什么不对的，您该说说，该骂骂，可别气坏了自己。”
康熙回神，怎么扯到老大身上去了？“惠妃把老大教导的很好。”之前他还担心老大这脾气办不好差事，如今却发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刚开始老大没什么耐心，如今却能静下心来办差，不懂也能虚心跟各部尚书、侍郎请教，他甚是满意。
不，不只是老大，还有老八也被教养的很好。惠妃确实把老八当做了嫡出，别的皇阿哥三岁就有额娘帮着启蒙，老八这里都是惠妃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一手楷书写甚是漂亮。
想想老八，看看老大，不知情恐怕会以为老八才是惠妃亲生，脾性作风像了个七八成。
惠妃松了口气，不是老大惹事了就好。
她的样子逗乐了康熙，“你为何不问老八？”
“皇上，老八的性子您还不知道，谁惹事他都不可能惹事。这孩子从小就乖巧的很，不知道省了臣妾多少心呢。难不成真是老八惹了事儿？”就是八阿哥从小乖巧，她才未曾往他身上想。“皇上，不是臣妾偏心，若真是老八，那也肯定是别人先惹得他，还请皇上您明察。”
康熙哈哈大笑，“惠妃啊，朕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呢？”以前惠妃是什么样的？呆板、无趣与其他女人没什么区别。
“谁都没有惹事，不过是朕想来延禧宫看看你。”
这话惠妃明显不信，满后宫嫔妃若说得宠第一当属二十五年入宫王庶妃，其后还有宜妃等。她算哪个牌面上人，居然能的皇上惦记。
皇上绕过贵妃来她这里，八成是有事儿。
康熙不急，她更不急，权当他真是过来看望自己。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康熙忽然说道：“对了，老四最近如何？”
惠妃心说来了，原来是为了四阿哥。还好青禾是个孝顺的，每日都会去看望四阿哥，还会跟她说一些四阿哥的情况。皇上问话她也能答得上来。
“回皇上，四阿哥伤势已无大碍。不过乌雅氏的事情给他打击不小，”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尽管乌雅氏不认他，他却念着乌雅氏的生恩。臣妾听青禾说，他现在每日都要抄写一个时辰经文，希望能减轻乌雅氏的罪孽，也希望那些人能投个好胎。”
皇上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乌雅氏留，圣旨上写清楚明白。这些年乌雅氏直接间接害死人有二三十之多。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别的他也做不了，抄写经文也算是他一点心意。
“老四是个好的，朕打算给他改玉碟，也免得被乌雅氏带累，你说把他放在谁名下好？”康熙这话是商量，其中也带着一点点的试探。
如今宫里高份位也就三个，老大之前又有那样的心思。此时不正好是拉拢老四时候？
惠妃手上动作一顿，随后笑道：“皇上您看谁合适就放到谁名下呗。不过臣妾还是要多嘴说一句，毕竟是给四阿哥找额娘，您还是问问他意思比较好。这孩子年岁说大不大，说小爷不小，相处起来需要磨合。若是他自己愿意的，磨合起来也快。”
“你就没想过自己养着？”
这回惠妃是真愣住了，仔细想了片刻，她还是摇摇头，“不瞒皇上，老大的脾气您是知道，为了他臣妾是操不完心。老八虽说让人放心，衣食住行都要仔细安排。四阿哥此时正是需要人精心照料时候，臣妾精力有限怕照顾不周到。”
“当然，若皇上非要放在臣妾名下也不是不可。咱们可先说好，若真顾不过来忽略了四阿哥，您可不许怨臣妾。”
惠妃并不觉得皇上会把四阿哥放在她名下，只觉得皇上是在试探。反正她也从未想过这事，除了觉得皇上想得多，并未其他过多感想。
说佟皇后在四阿哥心里地位牢不可破，他也未必愿意再喊一个陌生人额娘。
康熙舒了口气，他笑道：“朕不过是问一句，你这居然有无数句等着朕。什么照顾不周，朕看你就是想要偷懒。”话是这么说，不过后面他也没再提四阿哥。好似刚真只是话赶话一样。
惠妃以为皇上既然问了这事儿，不管如何肯定会给四阿哥选一个额娘，结果她等来等去，年关都到了，皇上那边居然没有动静。
皇上每年年关都会在宫里设宴，进了十二月惠妃就忙碌起来。伊青禾也忙，她自己嫁妆田产铺子，大阿哥的皇庄铺子都要核对账册。
以往每日请安都被她改成五日一去。
“大嫂，”
伊青禾从满满账册中抬起头，“八弟过来了，我这正乱着呢，你随便坐，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吩咐她们。”
八阿哥接过宫女奉上茶水喝了一口，好奇问道：“大嫂这里没有管事吗？怎么还要亲自处理？”他记得额娘那边也都是让管事报报账，核算自有其他宫女嬷嬷一起。
伊青禾头都不抬，她算盘打噼啪响。“有，不过是我想着自己算一遍，记得更牢靠一些。”星际哪里有算盘这东西，她觉得挺有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自己算起账来。
“八弟过来可是有事儿？”大冬天都在屋里窝着，今日又飘着雪，八阿哥总不会是过来闲聊。
“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快过年了，弟弟特意过来给大嫂送礼的。”
伊青禾这看见八阿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并一卷字画，她有些哭笑不得，“距离过年还有些时日呢，八弟何须冒着风雪过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还是放下手里东西，擦擦手准备接过来。
八阿哥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账册，索性把盒子放下，双手打开画卷。他不好意思笑笑：“弟弟闲来无事画了一幅海棠，我瞧着大嫂这书房还缺幅字画，就给送了过来。不过是几步路，说身上还穿着大氅呢。”
字画是装裱好，直接挂上就行，八阿哥也不劳烦别人，亲自动手挂在墙上。随后他满意的点头，真好。额腾伊还跟他炫耀大嫂给他布置书房，如今大嫂书房里有了他东西，看额腾伊还怎么显摆。
别看八阿哥年纪不大，书画却有模有样，虽比不上传世名家，也算是不错了。
“还有这个，听说大嫂畏寒，凑巧弟弟前些时日得了对暖玉镯子，大嫂不妨戴上。”
八阿哥送这对暖玉镯子乃是上好的和田玉，它颜色偏黄并不是常见白色，待在手腕上倒是衬伊青禾皮肤更加白皙。
伊青禾试戴了一下就退下来放了回去，“八弟，这镯子可不便宜，我不能要，你快收起来吧。等过上几年汗阿玛给你订了婚，也好送给你未来福晋。”和田玉难得，京城达官显贵又多，老八这对镯子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字画也就算了，这镯子她可不能收。
八阿哥有些不高兴，“大嫂这半年对弟弟照顾有加，不过是一对儿镯子，为何不要？”他是把大嫂当成亲嫂子看待，莫不是大嫂嫌弃他出身低微，配不上？
“你喊我一声嫂子，我照顾你不是应该。”伊青禾并不觉得自己对八阿哥有多照顾。就像她说，八阿哥喊她嫂子，平日里对她足够尊敬，她觉得自己做事情都是应该的。
“那，我做弟弟孝敬嫂子也是应该。大嫂不要就扔了吧，反正我送出去东西不会收回来。”说完这话，八阿哥披上大氅气咻咻的走了。
伊青禾看着八阿哥的背影叹气，得，这是生气了。还真是个孩子，一点事不合心意就闹脾气。
八阿哥气来的快，去得也快，等他第二日去到大阿哥的住处，看到伊青禾手腕上带着他送镯子，立刻就笑了。
伊青禾好气又好笑，她不过是想要他省着点银子，别总给自己东西，小破孩居然还不高兴。
买就买吧，看他把银子花完了，大婚时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