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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灭 别梦经年(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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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的灵魂形单影只,迈向三途的黄泉湖海,容颜离魂,冥火照影,阴雨连绵不绝,幽幽骨伞,轻旋渡忘川。

我每往重生的尽头踏出一步,翻飞的尘缘旧梦云烟雾霾悉数飞散,消逝在雨丝中。

诉不尽的前尘轶事,忘不掉的浮生三千,回忆深陷永生眷念,过往爱恨贪嗔皆化作眸中的一滴灼泪,无声滚落没入鬓角青丝。

痴迷的,终还是相守人间,为谁心牵;沙漏倒转,时间泯灭,轮回的终点,彼岸花已开……

云端,听谁在思念?风起歌,水轻合,断弦声声,载着墙角未完待续的意飘零辗转,夜雾弥漫中的灯火,照亮归途温暖严寒,耳畔回旋的喃语侧畔轻呢。

他……是谁?!

混沌的睁开眼,手心里的灼热温度正逐渐抽离,萧瑟兰成般的熟悉身影填满黑暗孤独的心房,那短暂的一眼终于有了归属感。

意识模糊不安,冯征明急切伸出手,惶恐无措抓住那个转身欲离开的身影。

他的手很温暖!暖意直抵心房骨髓,淡却一切伤悲疼痛。

“不要走……别离开我……”

恍如隔世的低闻震撼背离的身影,墨临惊讶咋舌的转身看去———

那么,他是不会离开我了,真好!

我很累,你能等到我醒来的吧!若是等我醒来你还在我身旁,我就再也不会轻易的离你而去。

困顿的闭上眼,她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

无法自拔的喜悦情感充实盈满心头,在刚才转身时他听见了什么?转身回看时他又看见了什么?没错,是真的,听见了也看见了,她醒了!还拉着自己的手害怕自己走掉。

刹那间,墨临柔柔的目光里开遍春花,见她昏睡过去却始终拉紧自己的手,回握紧冯征明略略冰凉的手坐在床踏边静静地守护着,不离开等她醒来。

“皇上,娴妃娘娘哪儿……”刘公公聪明的低头征求意见

“让她就寝吧。”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不需要在另外的说法

“是,奴才明白。”

一拨人无声地退下去,遮挡住一切视线的纱幔在他们身后一层层一重重被放下,徒留一室明亮的火烛仙纱映照出旖旎浪漫的琼光美感。

墨临拥着冯征明阖眼酝酿肆意在内心的缠绕情愫,他满足的同时又生出欲念,人道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得到了又不懂珍惜’!可是他希望能把这美好给留住,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他从不贪心,只这一次想要拥有珍惜,珍惜与他得来不易的爱情!

爱情……跳跃的思维随着这两个字眼的蹦出,大脑惯性做出短暂的停顿。

睁开眼后的墨临越发证实这就是爱情,握不住放不下拿不起抓不到,唯美梦幻虚无缥缈还伤身伤神如露如电的爱情。

鼻息间嗅着属于她身上浅淡的馨香,爱情,迅猛地生根发芽驻扎在墨临的心底。

含笑闭目,他感受到了!

日升月落白昼夜幕,自上次她转醒抓住自己的手继续昏迷后已过去多日,阑窗外多美景,可墨临无意欣赏负手昂首轻叹,不太清楚在这段时日内他是怎样煎熬过来的。

每当冯征明长长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一下时,他都以为下一秒她便能睁眼醒来,然后不再昏沉。

积压在颅内的淤血阻挡她苏醒,于是他不顾沐沭的劝说一次次强行灌内力注入头顶,逼迫瘀阻在脑中的血块,直到全部吐出。

护体的内力灌输用时过耗,朝堂议事消耗心力,批阅奏章消耗心力,处理国事更是需要消耗心力……憔悴面容疲惫身躯都抵不上心灵潜藏的执着,他能坚持下去,因为他感应到她犹自处于黑暗中挣扎的讯息,他相信她会醒来。

翌日,快马加鞭赶来的信使带着一封回信入了太和殿。

被派遣救灾的大队人马下月便能抵达京都,两位亲王与洛侯爷对于南疆自然灾害所发生的诸多相关事宜处理的相当满意,跋山历险排除万难,南疆人民更是感激涕零与大启,末了难舍归去只得珍重相送。

信看及此,墨临露出了久违重逢的深笑。

偏远地域时常因自然灾害而诱发各类难以预料的其它灾害,一向最令古往的帝王头疼揪心,都是子民更希望天下富庶一致,人们都在议论此次事成归京之时就是加官进爵之日,理当如此。

阖宫上下无不因为即将归来的人马而兴奋喜悦,角角落落茶余饭后,无论那一处都能听到宫人内侍三两成群互相探讨揣摩,就连走路都不放过跟同伴聊话题的机会。

“你猜,皇上会同意南疆公主上书要与洛侯爷赐婚一事吗?!”两个太监凑在一起边走边聊

“这事谁知道啊,不敢瞎猜,需要皇上解决的事我们都能猜测出那就不叫事儿了。你就想啊,一个是必须要依附大启才能确保无事继续生存下去的偏远困难国,南疆国是要划入大启版图上的;另一个是从小与皇上称兄道弟情谊好过亲兄弟的洛侯爷,皇上还得唤洛王爷一声叔呢!这两个看似很好决定的事其实很不好处理。”

“这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天潢贵胄的洛侯爷与金枝玉叶的南疆公主两人家世外貌跟品性天作之合。难不成皇上会因为兄弟情谊而婉拒南疆公主的一片赤诚爱慕之心?!首先那性暴又好面子的南疆王是坚决不会同意的,再说了这么些年里你又怎知南疆国不在逐渐变得壮大强盛!?”

“嘘~~~别乱猜,当心脑袋!反正我就知道洛侯爷是有喜欢的人的,纵然南疆公主再如何的倾慕也改变不了洛侯爷有意中人这一事实。”

“照你这么一说,这事儿还真挺纠结……”

“想那么多干嘛,又不要你去解决。”

“我也解决不了啊…………”

太监渐行渐远的讨论声听在廖匀耳里像针扎,显得异常刺耳。

她出神的牵着小胖走在长街,心思泛起不堪的苦涩,红红的眼眶蓄着清澈的热泪,微扬起的下颔角挺翘着,如同倔犟又坚毅却带着刺的荆棘性格。

“匀儿姐姐,侯爷哥哥真的要回来了么?”小胖抬起头半天真半忐忑地问着

廖匀吸吸鼻子逼回欲夺眶的泪水,冲小胖咧嘴柔和一笑,“小胖不想念侯爷哥哥吗。”

“想,很想念!侯爷哥哥走了之后小胖一直都在想,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见我见匀儿姐姐,见征儿姐姐……”呜咽声淹没小胖还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他垂下头独自沉浸在伤心中。

“小胖不是答应过征儿姐姐要变得勇敢强大么?你是男子汉就不能哭哭啼啼,要知道征儿姐姐在天上看着呢。”

“可我思念姐姐,她送给我的千里眼看不到天上,我看不见她……她骗我……”呜咽声随着话语渐变成呜哇大哭

廖匀心疼地搂抱住小胖哭的颤抖的身体,和穆慈爱地拍着他的背,哄着他。“傻小胖,征儿姐姐就是知晓你思念她才不让你看见她,她不想你不开心。”

“呜哇哇———征儿姐姐,她怎么可能会死呢?她那么好那么漂亮还要等侯爷哥哥回来……她还没见到侯爷哥哥,怎么就离开了?!小胖不相信,不相信……”一边抽噎一边摇头,眼泪鼻涕尽数抹在浅褐的宫袍衣袖上。

“小胖这样别说征儿姐姐,就是我,还有归来的侯爷哥哥都不会喜欢的!原本以为你会渐渐长大学会坚强独立,谁知竟是如此脆弱。是征儿姐姐看错了,还满心期望你会如何……小胖,让姐姐失望了。”板起脸的廖匀故意冷漠反激态

小胖停止了哭泣呆愣愣的僵立着,伤心欲绝的消瘦脸上还布满泪痕,他睁着委屈无措的黑白大眼睛瞅着冷脸疏离的廖匀,不敢吱声连抽噎声也一并听不见。

然后,“乖小胖,不用怕,还有匀儿姐姐陪着你呢!你所有的思念天上的征儿姐姐已经收到了,擦干脸上的泪水开心快乐的过活,匀儿姐姐保证,以后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欺负你让你伤心,跟在姐姐身边什么都不要想过好每一天。姐姐知道小胖很想见爹娘,也希望他们能过上好日子,等姐姐有那个实力的时候,姐姐和小胖都会见到自己的家人,而且他们还会过的很好很好。”

柔下心肠的廖匀爱护心疼的捧着小胖脸美目痴迷向往的叙述以后,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会实现这一切,只是需要时间。

“小胖相信姐姐吗?相信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能做到与家人见面的机会?!”

“匀儿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看见爹娘了!”

廖匀点头,“嗯!只要你相信,你所想的就能成真。”

“小胖相信匀儿姐姐。”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廖匀再次红了眼眶,忍不住她抱紧小胖,抵在他半人高正茁壮成长的小小肩膀上,流下两滴清泪。

相信这两个字是多么的言简情切且意重,小胖相信她,她又怎会让小胖失望。

只是她的征儿妹妹她再也见不到了……

想念她的笑她的悲她的忍辱,那总是带着质朴纯真安宁久远的怡然品性,还有恬淡美好永如初见的盈盈笑颜,从没有过比现在更让人想念她,不仅仅因为我们曾一起艰难困苦欢颜笑语……

歉疚的内心随着记忆的加深涌现无数复杂的诲语难言,沉重似铅的心房将涌现的情感浓缩成一句简短出不了口的‘对不起!’

对不起征儿她没有办法做到不去伤心,对不起小胖因思念而变得减消的身体,对不起归来后却无法面对的洛侯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廖匀对不起你。

默念的身心每说一遍‘对不起’那掩藏在躲避屋檐下的惆怅若失神色越发凄清。

只是,这饱含诚挚歉意的对不起迟来了很久,她知道说这些都为时已晚,说了也减轻不了污浊的心灵多少罪孽感,不说她怕死了后孟婆连汤都不让喝,过不了奈何桥,只得带着前尘守着河对岸永生永世。

于是,她在心底里痛骂着自己,是多么后悔啊!如果当初……呵呵,奈何悔不当初的如果。

“王子哥哥——”小胖抬头指着前方

缓步行来的多伦王子漠野苍一身绝色燃情的红,雪白长毛的哈达姿态盎然的相随,一红一白吸附融化了悲天悯人的伤悲。

廖匀忘了悲泣,松开怀抱中的小胖,“漠野苍殿下。”抬眸,涩哑声低不可闻。

“小胖把姐姐气哭了?!”虽反问着却亲切地蹲下身来细心地擦着他脸上未干的泪

小胖嘟嘴道:“才没有,只是想起了征儿姐姐。”

漠野苍停下擦泪的动作不由凝滞晃神,蔓延在嘴角的浅笑酸涩无比,哈达敏感地察觉到主人过于哀伤的气息,讨好的张嘴吐舌围绕着漠野苍卖力的摇头摆尾。

他回过头只是习惯性地抚摸哈达暖绒绒但甚觉安慰的脑袋。

(故人叹--吴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