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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 风遣烟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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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蓝,浮云渺,金碧辉煌的皇宫在冷风凛冽的秋日里更添一丝薄凉。

忽闻三清妙音,云破天光,笛声涤荡,惊鸿重重。

“你们听到了么?”闭眼侧耳倾听。

我为这旋律深深迷恋,沉醉其中。妩媚、妖冶、惆怅、眷念···一季又一季。是谁,竟能吹出如此携永的亘古曲调,忧郁而痴迷的,淡淡的萦绕心间。

“听什么?我怎么听不到。”小彩张头伸脑的想要去听见什么。“冬梅姐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也没听见什么,是有人在吹曲吗?还是征儿你出现了幻听。”

幻听?这么大的曲调冬梅与小彩怎么会都听不见?还是,真的只是我出现了幻听!?最近我总是听见有人在吹奏曲调,无论白天,黑夜……像是在召唤着谁。

“冬梅姐都没听见,征儿姐你一定是幻听了,你最近心神不宁,怪怪的。”小彩歪头思考状。

“我怎么怪了?”

“半夜不睡觉,偷跑出去也不知道干嘛?”

就这个?!呵呵……我低头轻笑着,她不解:“笑什么?”

我摇头,能跟她说这只是我的一个习惯吗?说了怕她也是不信。

“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彩你越来越可爱了呢。”

“是吗!”她开始兴奋起来了,“和我接触过的人都说我很可爱,我是很可爱,但是不要每次都说一样的赞美词好不好。人家也听腻了……”

“好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是很可爱,你若是做好你分内之事那就更加可爱。”冬梅忍不住打断小彩的自喜之情。

“冬梅姐姐你真不会开玩笑,搞得人家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哼,不理你了。”她嘴一撅,拿过自己的工具就跑的老远。

冬梅以手扶额,“她也不小了吧?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天真到无邪的可爱神情。忽然发现我这么一个暴脾气居然能接受到现在,哎,我才受罪呢!”

“小彩的性子是有点大大咧咧,不知晓世事,可人却是极好的。”不得不肯定,像她这样没心机又单纯的女孩在宫中没有几个。

“宫中的生存法则不是你人好就可以顺风顺水,无忧无虑,我们这些当奴婢的哪一天不是过着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我来了这么久才总算悟出点道来。” “你和小彩不是一个地方的吗?也没有听你们说过其它,你又那样照顾她,我还以为你们是……”

“以为我们是姐妹!”她不由得叹口气,“入宫中的能有几个是自愿的,自己遭罪没命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带上最亲的人跟着自己拿命去冒险。”

“是啊!这里看似荣耀辉煌,可等你真正进去了才会发现,这里一点儿也不好。” 听我如此说,她回眸一笑,拍拍我的肩:“各人有各人的命,只是我们恰好选择了这条路。”

“我比小彩早入宫,她是被分到这里我们才认识。刚开始觉得她挺正经的,单纯、乐观与谁都好,不过熟了之后才发觉根本就不是那回事,爱疯爱闹还不知轻重。那时候就在想,像她这样的性子怎么就还给招入宫中来了?”

遥遥回想往事,冬梅自说自话。 “我出生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自我进宫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为了家族荣耀与个人利益,我被自己的父亲亲自送入宫中,只为一朝选妃拔得头筹。原以为自己也能像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选上了再封个什么号,然后就去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我专注着她所叙述的回忆故事,今夕,往昔……

“可不巧的是,那一日我居然生病了,还病的很厉害,没能去参加应选。而那些平时随身侍候的宫人们知我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对我也就不再热情殷切与照顾,弃之一边。后来我便成了宫女,做了洒扫庭院的。父亲知晓后更是对我失望之极,只和我说了一句:家族荣誉是不可能在一个宫女身上实现了。”

摇头苦笑,怎奈何天不随人愿,事与愿违。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收到过家中任何一人的消息。虽说现在是宫女,可我觉得这样很好,不用去强迫自己做不愿做的事。”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身不由己。”如果她真被入选为妃,那我倒要替她哀悼一把了。

“什么身不由己?我现在可没觉得,做自己才是最开心的。我庆幸我没有成为后宫里的嫔妃,不用时时提防,为了争一朝荣宠就要斗得你死我活。平平安安,不与人争,不好吗!”她轻松调皮地话锋一转。

我点头应允她的话语,两人皆是相视一笑。

秋日私语般的昏黄静谧,叶落雁声声,单影照旧窗。临摹描绘的画影,莞尔一笑的容颜,袅袅淡淡,断花错乱。

廊亭画色浅,风清遣月岚。独自停靠在檐角,吹响音律,把心事说与风听,诉与花闻。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曲芳华锦瑟。暖温漫漫,琴箫鸣奏,与音相合。

“墨临!”我停奏怔仲,心喜转首寻声。

“征儿……”

转身,他蹙眉凝望。斜阳流光,绝色紫衣,轻纱袂扬。

我努力克制着一点慌乱,微微一笑:“侯爷。”

秋水旖旎醉,草染飞花殇。

他负手静默,仿若能把时光典藏,须臾:“有难事,为何不与我说?”

“我……”低头思忖,“人人都会有难事时,只是这难事,并不是桩桩都如想象中的那般。与其忧心忡忡,自寻烦扰,不如就此搁浅,随水付东流。”

“你是这样想的!?”他轻声思量,临风依旧,“你介意?”

我介意?我介意的事何其多。我介意你是侯爷我是罪后,介意他人对我对你的看法,介意心中的不安,介意未来以及每一件不可预知的事……可我,介意的过来么?!

庭院深深,不语枯荣前的纷繁景象,暮秋寒凉,平添几许苍茫。

他走向我,与我只有一步之遥停步。“太后就快回宫了,我负责亲迎。她老人家一向视宫规礼仪如命,这段时间你自己多注意些。”

之前就听匀儿说过太后要回宫的事,太后长居云华寺不问朝中世事已有五六年了。往年也只会在隆冬季节前后回宫,来年开春三四月份去往云华寺。即使回宫入住也常以闭门清修礼佛为多,偶然时,也会召集后宫大小嫔妃来请安叙旧,但多数还以劝诫警训为主要来提点嫔妃。

今年离太后回宫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提早回宫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太后处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向他。

“前段时间皇上受寒生病一直未见好转,朝中之事又烦杂沉多,加上南疆偏远地区又霜冻雪灾,太后听闻决定提前回宫。”

“太后身为母亲,皇上生病,朝堂政事又急需解决,回宫照料是对的。”太后静心养神也并非不是真的不理,千秋万代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时日我一直陪伴皇上左右,劳心劳力的同时其实也是遮掩着自己孤寂寥落的心。高处不胜寒,这是他常与我说的一句话。”

帝王二字便是江山社稷,没得选择。心系天下,唯德与贤,受得了他人的期许,忍得下心中的寂寥,还要坚持着别人的坚持。

所谓位高权重者皆大多如此。

匀儿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屋里绣着一幅梨花图,许久不曾绣了,一直被我压在箱底。今晚不知为何我忽然就想着要把它给绣完,也许是他白天说过的话,也许我只是想好好把心沉下。

“病好后为何你与我更显生疏了?是否是我有伤害了你?若是害怕就请你告诉我。”

他字字倾吐,如若相惜。

我与你,便是烟,你与我,若如风。触摸不到的爱情令人怅然,守候也成了一种职责所在。

晚上戍时匀儿高兴地快跑进我的屋内,我坐在屋中央的桌边,放下手中的活给她到了杯茶水。她气喘吁吁,笑意满满。“征儿都成了,你不知道那人的办事效率有多好。”

“还有那个小胖也实足是个小孩子,不过真正是可爱的很,我都很喜欢的紧。现在他可不止你这一个姐姐,我也是他的姐姐了。”她指指自己,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为何你又去找侯爷帮忙了?”

她愕然,“你知道啦!我也不想找侯爷的?只是白天一进上林苑就遇上了他,我又正好托人打听这事……”

“我把你对我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给侯爷听,侯爷在云水间找到了那个小胖,对他说明了来意,也知道了小胖的家中住址,连水都来不及喝就急急赶去京郊十里坡,秉公办理了那个狗县官和张员外。”

“难为你了。”

我感激匀儿的一番好意,她深表理解地笑笑。

“没关系!你不知道,当我听侯爷说那两个恶人会怎样怎样时我有多高兴,小胖不再哭了,你也不用愁了。”

她的眉目间有着神采飞扬,我知道那是对他的崇拜。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崇拜才有了深深的爱恋,以至于···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爱越深,情到浓,恨之切!这是她在去世后我才体会到的一句话。

“高兴了?看把你美得,就跟自己的家事一样。”我笑嗔了她一眼。

“小胖是你弟,自然也是我廖匀的弟弟咯。姐姐怎能让弟弟在宫中受欺负呢?”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十足就是一个家中负全责的大人。

有多久我未曾这样沉睡入梦,梦中我安逸快乐着,每一个人都来到我身边,疼爱宠溺的微笑着远远地看着我。

父亲、母亲,身后安静的站满了守护的族人,他们微笑着伸出双手不停地召唤着我。我渴望与他们相聚,迈开的步伐如同踩在时光的沙漏上,踏碎成了满地离愁黄沙。一切都成了缥缈虚幻的泡沫,飞上天‘砰’一下,便消逝了。

匀儿游走在光影的边缘,他不远不近站在身侧。一念安暖,半世扶桑,左手回忆过往,定格执着;右手挣扎缠绕,荆棘蔓延。锥心刺骨血水相融,风是尖锐的刀携着蛊惑腐蚀的禅音穿透身体,像羽翼般轻盈。

滴落的血泪开出一整季的绚烂花朵,一寸一寸吞噬寒冷,黑暗……包括我身边的一切。

音乐:乱红--刘子菲 对不起你们,自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