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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赌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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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金家这一天,糟心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到了傍晚,夕阳挥手,十里村迎来了深秋的第一个雷暴天气。

噼里啪啦的雨豆子毫不留情地击打着屋顶的青灰瓦片,同时也刺透了金家每个人的心。

这场暴雨罕见,高家老爷子作为一里之长,自然要有未雨绸缪的意识。

他披着崭新的蓑衣,游走十里村七十几户人家之间,召集起一些力气大,有防洪抗洪经验的青壮年们。

十里村四面环山,属于浅洼地区,每年雷雨季节都有官府派人下来巡视,以防洪险。

云雾山地势较高,山上的雨水或地下水都汇入山脚下的清水河里,而这河,宽约七丈有余,上达大漠,下至滇南。

清水镇之所以有一县之实,主要靠的就是这一山一河。

为了确保大萧子民的安全,也是怕他国j细偷渡,所以清水镇不止配备了县官衙役,还常年驻扎官兵守卫。

虽说今年汛期已过,但是这场暴雨来的太过突然,十里村外围全是农田,一旦河水入田,淹没村子,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件事情上偷奸耍滑。

里正打算带着众人沿着村头一直往里巡查。

可就在他们刚刚抵达村头时,就看见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后面束着俩人。

暴风肆虐,雨落扎眼,一大群人没一个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的。

想着村里也没有有马车,所以里正就派身强力壮的牛大春上去瞅瞅。

没一盏茶功夫,牛大春就呼哧带喘的回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里正叔,是几个恶人,还捆了大福哥,大喜哥……”

大春说的语无伦次,但是里正却理清了,静默片刻之后。

“洪灾甚是重要,咱们需得心无旁骛,方可保一方安宁!”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门儿清。

当年,金老爷子跟高里正可是好兄弟来着。

两人一起上学堂,一起爬树摘桃,一起逃学摸鱼,还差点一起被河水挽留。

后来,金家来了一个娇俏泼辣的小丫头,三个人更是玩的不亦乐乎。

小丫头叫王美凤,家里穷,就把她送到了还算富裕有足的金家当使唤丫头。

金家人看王美凤是个心善厉害的,就把她放在金家唯一的金疙瘩金世荣的身边,毕竟金世荣在性格上软弱多于强硬。

于是两个人的造作,变成了三个人的狂欢。

自古以来,三人行,必有一炮灰。

然里正,炮灰之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后来,王大花嫁进高家,“无意中“听说此事,便时不时地寻衅滋事,从中挑拨,以至本就嫌隙渐深的两家人彻底绑上了一个死结。

这事儿,村里老一辈人都知道,年轻汉子们就算是不知原由,可就这些年金高两家发生的争执,却是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哐当一声巨响,老金家斑驳疏稀的红漆大门被人从外踹开,重重砸向两边。

屋内妇孺小儿吓了一跳,金老二虽说腿脚不利索,但好歹是个爷们儿,拖着残腿就往外移去,金恩紧随其后。

“金家人呢?都给老子滚了出来!”廊下雨未打湿处,一个熊背狼脊,头戴斗笠的男人,随狂风叫嚣。

两人被这吼声下了一跳,金老二下意识往前挤了一下,把金恩护在后面。

四目相对,寒风凛凛,雨势渐厚。

竖劈下来的闪电,比廊檐下昏黄不堪的灯笼更亮几分,也让金老二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大哥,四弟,你们怎么了?怎么回事这是?”兄弟之情战胜了恐惧,金老二穿过雨林,带起的风,刮起来人衣摆。

后面,金老大和金大喜并肩站立 两人手腕处束着最次却能钻肉扎人的粗麻细绳。

身上衫子被雨浇了个透,死死贴着肌肤,如吸如附。

男人眼神冷漠,细致打量了一眼金老二,“你们承认是自己人就行,麻溜拿钱来吧!五百两!”

随后摔摔滴水的裤脚,一脸烦躁,“对了,外面马车后面还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你找人给拾掇进来,省得我们少爷看着生厌。”

金老二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去买个药,回来时却弄成这样,还有那个什么要死不活的,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想要问问,又怕激怒了男人,反遭了央。

看有人带路,他就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

可当他透过夜色看清马车架子上死狗模样的男人是自己三弟的时候,腿一软就栽到了泥地里,身上混着泥和血的臭腥气。

给他带路的小弟一看,又是个不中用的,干脆自己拖着装人那麻袋给弄了进去。

金家除了在外面的男人,厅里就剩下老爷子,金宝珠和安氏,林氏俩妯娌,当听到金恩说清楚外面情况的时候,惊恐,慌乱,不安,充斥人群。

还没来得及商量对策,一群人就毫不客气的闯了进来。

老爷子一生过得平静,可也不是那种经历不了大风浪的,只是打眼一看,当即吩咐烧水泡茶,准备干净帕子。

男人本来想着速战速决的,可是看着这奇怪的又规矩的一家人,倒是萌生几分逗趣儿的意思。

也不扭捏,在老爷子下首坐下来。

其他两人,则是驾轻就熟站在门口两边,摆出一副随时等候召唤样子。

金宝珠偷偷瞄了男人几眼,四方大脸,眉浓眼明,唇正而厚,山根高耸。

虽有虎狼之势,却也有君子之相。

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稍稍落下了些距离。

事情简单明了,男人只用了一刻钟就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阐述了一遍。

男人姓楚,名至雄,是镇上聚英赌坊的掌柜。

午时过后,金老三不知道在哪儿喝的醉如烂泥,晃晃悠悠的进了聚英坊。

两个时辰不到,就搭进去了,搭进去就算了,这蠢货还不知死活的挑衅赌坊,硬说人家出老千,搞欺诈。

试问整个儿清水镇,谁不知道聚英坊的掌柜正气凛然,尊崇赌博公正公平公开合理化。

要不然干嘛叫聚英坊,聚的就是天下英杰,而非滑诈小人。

不过赌坊就是赌坊,他金老三输钱不认账,还口出恶言,中伤污蔑,人家里面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血性男儿,自然看不下去,忍无可忍。

上去就是一顿“素质教育”。

谁知道,金老三个逗比玩意儿竟然越骂越勇,人家打手兄弟们自然也就越战越勇了,一时揍嗨了,没把控住,金老三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头上流血,胯下流“水“的怂样。

然,刚好金老大兄弟俩抓完药路过,就看见了金老三这幅惨样儿,金老大又是个急性子,还没搞清楚状况,也加入了混战,金大喜拉人不及,莫名其妙的也卷了进去,最后双拳难敌四手,齐齐被擒。

当两人搞清楚事态实况时,都恨不得没见过金老三这个败家玩意儿。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碍于金大喜身有秀才功名,所以楚至雄才冒着大雨亲自上门“送货”。

老爷子听完,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金宝珠及众人吓了一跳,正想着扶人之际,老爷子又自己扒拉着椅子腿儿坐了起来。

或许是打击太重,又或是打击太轻,老爷子这次没有晕了过去,眼里淡然,犹若深潭。

随后朝楚至雄一拱手,“老夫教子无方,贵坊无故添烦,还(huan)请见谅!”

楚至雄本以为的哭诉喊冤,泼妇骂街都没有出现,倒是对老爷子心生敬重。

遂起身还礼,“老爷子客气,只是我聚英坊开门做生意,愿者自来,断然不会出现有意欺诈一事,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楚掌柜仁义正直,只是我金家随不至于糊口艰难,但一下子也确实是难以凑够这五百两的巨款。”

老爷子眼神一下子黯淡,顿了片刻,又勉强支起身子,“还望楚掌柜宽限几日。”

楚至雄弱冠之年接手聚英坊,十几年的光景,足以让他练就一双慧眼,略做沉思。

“老爷子是个明理的,我楚至雄自然也不好太过为难,只是……”

“好吧!就为老爷子宽限三日,不知老爷子觉得如何?”

金宝珠一直关注着这一场不算博弈的博弈,当他看见自己爷那渐渐佝偻做低的背脊时,决心再也不再藏拙。

重活一次,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好好爱一个人更重要了,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同意疼爱她的爷爷。

于是,她抢在老爷子前面开口。

小小的身子从宽椅上滑下来,走到楚至雄跟前站立。

“楚掌柜您好!我是金家的小福宝,我叫金宝珠,不知道您能否给我一刻钟时间,来还这五百两赌债?”

她说的坚定而娇嫩。

楚至雄终于释然,他自进来就觉得奇怪,现在看着眼前粉噗噗的小东西,一下子就明了过来,自觉见过世面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遇见大场面,还不回避不慌乱的女娃。

他直视女娃的眼睛,清明自若 不卑不亢。

静默只是一瞬,他便爽朗一笑,“好,我愿意听听,你拿什么在一刻钟内,还我聚英坊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