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似乎有些受不住，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抱着膝盖一直不说话，我也被她的几句“有错吗”问的哑口无言。
只有禹蛰兮还保持着冷静，“人的善恶对错自有人家法律和阴司进行裁夺，你既然已经魂入地府，那就应该下阴司重新轮回，若是不做这讨债鬼，兴许现在已经转投了一个好人家，何苦如此呢？她的赏罚从来不是你能决断的，你为报私仇如此作恶，善也变成了恶。”
乐乐只是哭着摇头，一句话都不说，兴许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每个人都会后悔，可是在知道后悔的那一刻，往往都是没办法弥补的时候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可我却觉得呼吸不畅，几乎可以听到她眼泪落在手背上的声音。
大概过了一刻钟，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该报的仇我已经报了，怎么惩罚我都认了，既然你们是在抓我的，那就送我下去好了。”
禹蛰兮闻言，倒是很好说话的揭开了我贴在她头上的符咒，她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迹象，让我跟着松了口气。
“拿出来吧。”
在禹蛰兮的冷声吩咐之下，她缓缓拉开了身上盖的被子的被罩，从里面扯着一把头发出来，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中，那头上下面还带着很长的一块人皮，我仿佛也知道了这是什么。
她像是丢垃圾一样的丢在了地上，对那块人皮不屑一顾。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准备好了。”
禹蛰兮退了一步，让我去度化她。
我便从包里拿出黄铜线和五帝钱，正准备绕着她的床摆下阵法，倩倩突然拦住了我的手，“以桐，这样做是不是乐乐就要死，她要是死了，我姨娘家里就真的绝后了。”
我拿着五帝钱的手钝了顿，她说的没错，但我没法开口。
禹蛰兮让我去布阵，和倩倩解释道，“他们家本就是命中无子，既然是石芯子，怎么可能有孩子，这个孩子的出生本就有违天道，自然是长久不了的。”
倩倩自然是不懂这些命中注定的，可是她组织不了我送走乐乐，也释怀不了这一家从此就变成了一个空房子。
她虽然是为了讨债而来，可是为这欠了自己家二十万的远房姨娘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看着乐乐在我的阵法中，渐渐化成了一缕白烟，倩倩泪流满面，无语凝噎。
待到度化完成，乐乐的遗体也没能留下来，倩倩到底也是害怕的，没办法将那从人体上剥下来的人皮拿起来。
其实我也有点发憷，还是禹蛰兮用术法将那人皮和遗体放在一起，乐乐的阴魂度化之后，那遗体也可以抬得起来了，可是毕竟死相凄残，不能土葬，只能是火葬了。
因为没有街坊四邻的帮忙，所以这个葬礼极其的简陋，只是火葬之后，挑选了一块墓地，墓碑上写的是他们母女二人的名字，也算是全了姨娘一个想要孩子的心愿，另一方面也堵住了世人的悠悠众口。
自那之后，那间房子，怕是再也不会有人入住了。
倩倩就这我们的车回来，把她送到学校之后我禹蛰兮便立马回家，家里还有老妈，好歹她和禹蛰兮也是第一次见面，虽然禹蛰兮的身份也不需要得到老妈的认可，可是从我角度来看，到底我还是希望面子里子都过得去。
可谁知道，我们回来之后，家里居然空无一人，我们才离开了一天，老妈就不见了？
我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
添香大厦的安保措施不用说，如果不是主人认识的人，根本不会放人进来，老妈很有可能是自己出门去了。
可是老妈平日里也不是爱到处逛的人，更何况现在天色已经大黑了，老妈怎么说也该在家里才对。
禹蛰兮去保安室里查了监控，监控显示老妈上午的时候从家里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不会开车，出门必然是打车的，若要短时间内找到交通局查老妈的位置也不现实，我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老妈该不会是遇上什么坏人了吧？虽然说她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秘密颇多的母亲，可到底她生我养我，我们母女之间感情浓厚，若是因为我带她出来却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出了什么意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焦躁不安，一直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禹蛰兮拉着我坐下来，让我平复一下心情，转而将福德正神叫了出来。
“尊上大人，小娘娘。”
“本座问你，今日可有见到小娘娘的母亲出门，去了何处？”
我紧张的看着土地公，他若是也不知道的话，可就惨了。
土地公捋着花白的胡子想了很久，“老朽的确是有印象的，可是令母大人上了的士之后往北去了，离开老朽的管辖范围，老朽便也不知了。”
土地公算是低级的地仙，但是在人间供奉颇多，家喻户晓，因此在阳间的管辖范围还算是比较大的。
土地公说老妈打了车，居然离开了他管辖的区域，那该是走了多远？
禹蛰兮拍了拍我的肩膀，“稍安勿躁，你且带着本座和小娘娘去找下一处的福德正神，本座便是一处处查下去，总能查到的。还有，晓瑜各处的福德正神，如果看到小娘娘的母亲，就拦截下来，或者是及时通信，时刻跟随保护着，直到本座赶到。”
听着他缜密的安排，我终于有些安心了，不过找不到老妈的人，我这颗心总是放不下来的。
有土地公指路，我们很快到了下一处，下一处的福德正神也早就接到了消息，直接给我们指了另一个去处。
我心里不禁疑惑，老妈的交际圈都在这一带，怎么会突然跑这么远的路，她要去找谁？
而且这路线我看着越来越觉得眼熟，这正是我们去寻找帝屋树的时候，那条路。
禹蛰兮查问过此处的福德正神，指了下一处路，正是我们那时的第一次落脚点，我误入赶尸客栈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