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这天，天气是难得的晴朗。
宁王记挂着去年除夕她在王府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上街买冰糖葫芦的时候，没想到会遇见了巴虎，兴致索然，最终还是没能吃上。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馋猫，尤其喜欢吃甜食，想起她吃东西一小口一小口的模样可爱得要命，男人忍不住打断她的熟睡，伸手撩拨着她的鼻尖，然后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
林宓儿睡得迷迷糊糊，被他半抱起来，起床气挂在眼角，满脸都是不情不愿。
宁王抬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俯身在她脸上吻了吻。
“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大年初一还赖床？嗯？”
林宓儿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新年了。
自从她怀孕后记性就很差，居然昨日吃了年夜饭都不记得了。
新的一年总要有些新的改变，首先就要克服偷懒赖床这件事了。
不等宁王催促，她就一把掀开被子，作势就要起来。
男人大手按住即将起飞的女人，把她固定在床栏边上，弯腰替她穿上鞋子。
林宓儿瞥见屋内阿玉和竹元纷纷瞥过脸假装视而不见，脸一红，扭扭捏捏地躲闪。
“穿鞋这种事让阿玉来就好了。”
宁王也不发一语，唇角噙着笑，替她穿好鞋子，扶她起来更衣。
早膳是方嬷嬷按照王爷的吩咐，多准备了几样甜食。
其实林宓儿自从怀孕以来一直有意克制着糖分摄入，为的就是不让胎儿过大。
她看过不少生产的纪录片，难产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胎儿太大，导致产程过长造成孩子窒息。
现在她是准备要在没有现代医学的地方走这趟鬼门关，这一切的生产风险只能靠她自己尽可能的避开，否则到时孩子一发动，所有的主动权就都交到了接生嬷嬷的那点经验上了。
不过说是不吃甜食，她一看到桌上放着的那串糖葫芦还是眼前一亮，伸手就抓到手里。
宁王见他准备的小惊喜被她全盘招收，心情也大好。看着她吃糖葫芦，笑意在他嘴角蔓延...
...
“杨妃的两个孩子，现在都送到太子妃院中抚养了。”
早膳用完之后，两人来到院里欣赏雪景。宁王突然开口。
林宓儿虽然这几日都按照他的吩咐，没有离开王府半步。可他知道她心里牵挂着意舒，所以东宫那边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没有再隐瞒她。
况且这也是个好事，至少说明太子妃的态度，也会因为两个孩子的到来而有所缓和。
林宓儿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好消息。
“真的？！意舒应该会很开心！她那么喜欢孩子...”
宁王伸手握了握她的小手，
“嗯。杨妃心术不正手段不耻，两个孩子要是留在她身边长大，恐怕会受到她的影响。如今能归到太子妃膝下，反而是好事。”
归入正妃名下，便有嫡子嫡女的名分。也就有了继承父辈名位的资格。
嫡系出身对于宗室子弟而言有多么重要，林宓儿心里明白。但是更重要的是，意舒一直盼着能生个孩子，现在虽然两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但至少也是个慰藉和依托。
“有了孩子，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有断不了的牵绊。意舒就算再怎么和太子置气，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给他留些情面。相信过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应该会冰释，毕竟那么多年她就盼着要个孩子...”
林宓儿垂着眸，低声应着像是碎碎念。
无端受到枕边人的怀疑，换作是谁心里也不会好受，更何况是意舒这样性子好强出身高贵的人呢！
太子这个安排看似顺势而为，但也有向她示好求和的含义。就是不知道意舒接不接...
“对于女人来说，孩子是不是真的是一辈子的羁绊？”
宁王听着她的自言自语，凝着她的小脸，突然靠近前，低低的声音问道。
林宓儿仰起头，不知他话中有深意，不假思索回答道，
“当然啊！怀胎十月，从自己身上落下一块肉，总会系着千千万万的牵挂。就算不是亲生的，能参与到一个生命的成长，这个过程本身也会让人割舍不断。”
冬日的暖阳正好洒落在她脸上，给她罩上淡黄色的光圈，她说话时有淡淡的水雾在身边氤氲，让她看起来有些朦胧得不真实。
宁王心中有些悸动，把她拉近身边，抵着她的额头，认真发问，
“那你呢？有了孩子，是不是也有所羁绊？”
“我？”
林宓儿有些愕然，又重复了一遍。
她突然意识到他想问的是什么问题。自从怀孕之后，她的“逃跑”计划已经搁置了许久。倒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想要确认这件事。
关于她的身份，两人之间没有点破明说，可是林宓儿知道他早已起疑。
她一紧张，就会用小手揪着他的衣襟，用指尖在他衣服上留下几个皱褶。
以往她的小动作一出现，他会无限包容和安抚她的小情绪，可今日面对她的忐忑不安，他肃然的模样，不像是要终止这个话题。
院里的下人见他们两人相拥着却无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偷偷闪烁着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寒意蔓延，为了缓解心悸的痛感，她不得不做出回应。
“有了孩子，也许心态就会不同了吧。我现在给出答案，也没什么意义。”
她确实无法预知自己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想要逃离这个时空。也不知道会不会在逃离的那一刻，会因为他和孩子而动摇。
眼下她能给出的答案，是模糊不清的。因为她还没真正面对这个抉择。
宁王抬手捻着她小巧的下巴，粗粝的指纹摩挲在她嫩滑的肌肤上，引起她身子轻颤。
大概是自嘲自己新年伊始就又开始了患得患失的心态，男人轻叹了一声，紧紧将她揽在怀里，然而心里的失落和空虚依然无法被填满。
林宓儿感觉到男人身子紧绷起来，迷茫地抬头想看清楚。
她刚仰起脸，宁王却突然低头压下俊颜，用力扣住她的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柔地碾噬了起来。
压抑而克制，却藏不住狂野下内心的患得患失...
【作者题外话】：三更。又是咖啡相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