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鱼愣了会儿, 手指蹭了下手机边沿，乖乖报出酒店地址和房间号。
那边似乎还在车上，稍顿, 戚鱼听见虞故峥让司机调转去酒店。
虞故峥道：“等着。”
“许圆我服了，吐这味也太冲了。”
夏新宇见戚鱼结束通话，掸掸身上一片狼藉短袖，表情难忍：“学妹我进去洗个澡, 介意不？”
戚鱼瞅了眼在床上昏迷不醒许圆，垂睫看已经黑屏手机, 想了下：“好。”
夏新宇一刻都受不了, 转头就联系客房服务, 了点小费，请人帮他随买一套衣服上来。打完招呼, 夏新宇头也不回地冲进卫生间。
房间里还有味道，戚鱼打开小窗通风, 到床边。
“学姐。”戚鱼不太介意味道，跪坐在睡死许圆旁边，叫了几次。
几分钟后，许圆才艰难转醒，扑出酒：“嗯？”
“我等一下可能要走了，要不要别人来接？”
许圆醉眼朦胧：“渣男！！狗严瀚！！”
戚鱼问：“要严学长过来吗？”
“……我不要！！”
许圆连撒两次酒疯，清醒许多, 爬来找手机：“把他我叫过来！现在就过来呜呜呜……”
戚鱼怀里被强塞了许圆手机，她帮忙拨号严瀚, 对方正在学校，离酒店不远，一听忙说马上打车来接人。
打完电话, 许圆连着手机带手臂地一把攥住戚鱼，睡死了。房间重新陷入安静，良久，传来几道叩门声。
“来了！”
夏新宇裹着浴袍出卫生间，以自己衣服送到，一把拉开门，和房间外庄成撞了个对脸懵。
“请问戚鱼小姐在里面吗？”庄成客问。
夏新宇越过庄成，看见他身后质矜贵男人，觉得眼熟，满堂生辉这个成语放在现实里恐怕就这用。直到男人也瞥眼过来，那股子上位者质，夏新宇猛然一下想来了，几前在对面p大做演讲轰动全校那个华泰老总。
这不戚学妹那谁吗？！
“您好您好，她就在里面。”夏新宇忙不迭摸后颈，伸手，“我戚鱼学长，跟她在同一个比赛队伍，今天有个朋友喝吐了，我就帮忙送过来……”
房间里脏乱，夏新宇还不知道该不该请两人进去，就听男人不紧不慢地出声：“戚鱼。”
戚鱼早就注意到门口动静，手还被许圆紧紧攥着，她只能一点点抽出来。
等走到门口，发现夏新宇在笑着和虞故峥聊天。
夏新宇根本没想到大佬这随和，两人还聊了几句acm比赛事，对方太从容也太广博，连算法这种技术层面都懂。短短两分钟，夏新宇一改刚才拘谨反应，都快称得上景仰。
“学妹，许圆这里我来处理就了，和虞总回去吧。”
虞故峥眸光落在戚鱼身上，容色仍沉静，问：“回学校，还回家？”
戚鱼抬脑袋，诚实回：“我想回家。”
有大半个月没见到虞故峥，戚鱼在电梯里忍不住转头看，想了下，开口道：“刚才我用了您卡……今天晚上我们唱歌和来酒店钱，都刷了那张卡。”
“看到了。”
“卡，怎处置由来定。”虞故峥看戚鱼一眼，接话，“不用经过我同意。”
戚鱼“嗯”了句，默默扭回头，抿了下唇。
刚才她接到电话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有可能虞故峥看到刷卡短信会误会。他似乎并不在意。
电梯一路下到酒店停车场，戚鱼刚跟着虞故峥来到车边，旁边一辆迈巴赫也开了车门，走下来一位陌生男人。
“虞太太。”男人笑着对戚鱼伸手，“好，我兴益万彦，久仰久仰。”
万彦一番自我介绍，戚鱼才知道他虞故峥多合作伙伴
今晚万彦刚回国，不久前才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原本他打算找一家私人会所吃饭，再请虞故峥彻夜聊聊新项目合作事，只虞故峥临时过来接人，计划只能延后。
“虞总要陪太太回家，那我就不打扰了。”万彦可惜，识趣问，“时间难约，不知道下周有没有空？”
“还今晚。”虞故峥道，“过来吃一顿饭。”
虞故峥言简意赅吩咐庄成几句，让他联系某个日料餐厅老板拿食材，看样子打算亲自下厨会客。
万彦简直荣幸，笑得受宠若惊，连声道：“难得，那我可因虞太太沾光了。”
一人各自上车，庄成离开去拿食材。等车驶出酒店停车场，一直默不作声戚鱼转头，看旁边虞故峥。
“等等您下厨时候，我也可以吃一点吗？”
虞故峥侧过眸，问：“晚上没吃。”
戚鱼措辞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尝试般小声回：“不，我想吃您做。”
这句话一出口，连司机都从后视镜里略微惊讶地看了眼戚鱼。
小虞太太以前不在虞总面前很礼貌拘束吗？什时候会说这种接近于亲昵话了？
对视几秒，虞故峥笑了，却复目光投工作平板，并不接话。
戚鱼垂着睫毛，紧张到剥糖动作都有点慢，心跳也快得厉害。
她挨挨蹭蹭，摸摸碰碰，像找到了新界限。
说一两句像这样话，好像也不会生。
到别墅已经凌晨两点，戚鱼先上楼去洗澡，洗完感觉困顿一下消去大半。下楼时候，庄成已经把食材送来了。
深夜开火。
一楼餐厅对着半开式厨房，央横隔一张极宽黑色石英岛台。虞故峥正准备在台前处理食材，万彦则坐在餐厅桌边抽烟。
戚鱼瞅见他们在谈公事，进餐厅脚步停了下。
那边虞故峥目光未抬，道：“过来。”
戚鱼闻言过去，没有坐餐桌，而坐在了岛台边，就认真听两人聊天，没出声打扰。
虞故峥随手摘下佛珠手串和戒指，搁在一边。
“虞总，我记得这串佛珠戴了有好几了吧。”万彦看见那条褐木手串，笑道，“差不多有五了。”
虞故峥道：“记得清楚。”
万彦顺着接：“那当然，这好东西，自从见到虞总戴它，华泰可百废俱兴啊。”
这串佛珠确实好东西，拍卖拍上天价藏品，当还万彦看着虞故峥拍下。
那一万彦刚认识虞故峥，他和虞家有一点远亲关系，知道虞家有一个私生子接手了烂摊子华盛泰源。那时候万彦想跟虞家合作，虞远升看不上他公司，他就只好去攀附拉拢虞故峥。
万彦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站对了人，双方合作这些，他公司市值翻了十数倍，也眼看着虞故峥运筹帷幄，直到今天。
初那，万彦知道虞故峥手里有一个项目差点涉足灰色地带，一本万利买卖。可就在项目要定下来前一天，虞故峥去拍卖会拍下那串佛珠，回来对满会议室人轻描淡写一句，合同撕了。
万彦琢磨过这事，虞故峥戴这串佛珠，可能一个镇心作用。
虞总心冷，没点东西镇着，这些早就不知道做过多少越界事。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取代那串佛珠，镇一镇他。
两人边聊边谈，旁边，戚鱼专注地看着虞故峥处理食材，糖球在唇舌间滚出一圈甜意。
现在这样光正大看，好像也没关系。
庄成带来两个泡沫箱都放在桌边，一箱冷藏，一箱生鲜，生鲜箱里还游着一条活河豚。虞故峥瞥过一眼，先处理河豚。
用小刀割鳍去皮，再处理内脏。男人手指极修长漂亮，刀工也好，很快剥离出晶莹剔透完整鱼肉，在水下冲洗细微血沫。
整个人处在人间烟火里，还丝毫不受沾染样子。
戚鱼看得一瞬不瞬，忽然对上虞故峥抬眸看过来视线，牙齿猝不防咬到舌侧，表情有那一点点皱来。
虞故峥失笑一瞬。
下一秒，虞故峥小刀换成刺身刀，刀片出一片透薄河豚肉，挂在刀尖，挤上几滴柠檬汁，直接送到戚鱼唇边。
“吃不吃？”
刀尖就在眼前，挑还河豚肉。戚鱼没有露出害怕，凑过去咬下鱼片，慢吞吞地嚼了嚼。
肉很紧，有些甜。
万彦胆子小，以前吃河豚差点出事，现在只敢吃别刺身。他看到这一幕，张口就夸：“虞太太勇可嘉。”
戚鱼咽下鱼肉，礼貌回了句“谢谢”。
“要说这河豚，最美味还它鱼白，虞太太吃过没有？”万彦回味，“那河豚精巢，味道最鲜嫩，烤过以后那滋味……”
“……”
戚鱼显一顿。案板上有一块被处理出来白色囊袋，她瞅了两秒，默了会儿，没吭声。
“虞太太不试一试？”
戚鱼喝了一口水，摇摇头：“……不用了。”
虞故峥瞥一眼万彦，神色似笑非笑，没说什，刀尖挑那块鱼白，随手扔了。
万彦来不及拦，忙道：“虞总，最值就这一块，这扔掉多可惜。”
“物有所值。”虞故峥插回刺身刀，道，“她不喜欢，就算了。”
戚鱼捧着水杯，闻言看虞故峥。
虞故峥却没再分来视线，着手处理一条真鲷。
接下来菜不刺身，虞故峥进厨房开火做菜，二十分钟后回来，戚鱼已经伏在台边睡着了。
万彦吃完虞故峥料理，极尽夸赞地吹捧了一通。简短聊了几分钟，万彦不好再留下打扰，走前一番恭维，由庄成带路，告辞离开。
戚鱼还安安静静睡在岛台边。
虞故峥容色疏淡，低眼看了片刻，人抱。
一路回卧室。
戚鱼被抱进床里，静默一刹，卧室里响虞故峥低缓声音：“早点睡。”
“……”
虞故峥知道她没有真睡着。
戚鱼揉了揉眼，适应了卧室里黯淡光线，目光找到床边虞故峥，顿了下，如实解释：“……我刚才睡着了，您带我上来时候才醒。”
今天戚鱼就这看了虞故峥一晚上，胆子比以往都要大，眼神清亮专注，丝毫不遮掩。
虞故峥俯过身，无声和戚鱼对视，一双桃花眼底既深且静，不知道在想什。
忽然，虞故峥轻促地笑了一声：“看什。”
戚鱼被他笑得有点局促，心跳开始快，下一秒，感觉视线一暗。
眼睛被指掌遮住了。
静了须臾，对方没出声。戚鱼在黑暗里抿了下唇，小声回：“我很快就会睡。”
虞故峥并没接话。
戚鱼感觉等了有几秒。
“刷卡可以。”虞故峥淡淡道，“不准再带人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