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在外面平复了一会儿情绪, 等到快要打上课铃了之后这才径直回了教室。
现在是早读课，没有式上课。
早读课相对而言比较自由，老师什么的也不在, 只有学习委员班长什么的负责监督下就。
齐烨进的时候陈甜甜拿着个黑板刷擦黑板，上面粉笔灰太多了，她准备拿去厕所清理一下。
刚一出教室门便看到了少年的影, 而前不久时候棠梨也刚回了教室。
平日两人少隔这么短时间学校的。
齐烨起得早, 而棠梨都是踩到。今两人差不多都算踩了，这难不让人联想到两人是一起的。
“你们和好了？”
少女将手的黑板擦往后放了些，避开了齐烨。
陈甜甜和齐烨是同桌, 看着他这几心情低落的样子也不好受。
她余光瞥见了少年耳根没有褪去的绯色, 心下想到了什么, 弯着眉眼笑了笑。
“嘿嘿, 和好了就。我都给你说了棠梨真的在乎你，这种事情以后会给你说清楚的，现在估计是有什么隐情。你就是太着急了，等到了毕业之后……”
“这种事情？”
“你知道我和棠梨因为什么冷战？”
陈甜甜话没得及说完，齐烨先一步抬眸看了过去。
棠梨是女孩子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过别人, 同样的陈甜甜也没有给旁的人说过。
只是前几棠梨载陈甜甜回去的时候被问到的时候，也没什么顾及顺嘴说了下。
她这才知道了两人闹矛盾的原因。
然而这一切齐烨不知道。
“不不不，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感情那么好, 她那么在意你, 什么事情都应该是事，只要你们各退一步就没什么大问题哈哈哈。”
她慌忙解释着，最后生怕齐烨发现什么故作轻松干笑了几声，掩饰自己说漏嘴的心虚。
“那个, 你，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座位上坐着吧。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我怎么说也是班长，一会儿打铃了你没在位置上我可是会记名字的哦。”
陈甜甜这么说完也不管少年什么反应，赶紧拿着黑板擦就往洗手间那边跑过去了。
好像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赶她似的，慌忙离开了。
齐烨本因为棠梨是在意他的而安心了不少，此时被陈甜甜这突然的一番话给打得猝不及防。
他不是傻子，刚才陈甜甜那么自然就脱口而出了，肯定是知道什么才说出的。
五班别的人如何他不清楚，可是陈甜甜和他做了这么久的同桌，她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真是不知道的事情她会试探着先问问，要是没得到回复便打住了。
不会像先前时候那般笃定。
——陈甜甜也知道。
但是她应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暗恋棠梨纠结困扰那么久。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齐烨脑子乱，却是竭力理清楚大致的思绪。
好像是前几排练的时候，她给棠梨告白了之后，她才真看开了。
齐烨当时就觉得有儿奇怪了，在陈甜甜和棠梨告白了之后，她反而和棠梨关系加亲近了。
虽然他能够看出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朋友的那种亲近。
可是他是觉得不大对劲。
因为一般说，既然都已经说开了，按理说她是女孩子。
应该避嫌一些，和棠梨走得远一。至少不该在公众场合动和棠梨聊之类的。
那时候齐烨没有细想，一方面是因为觉得陈甜甜刚失恋可能心难受，再加上她一向知道寸，他了解她的为人，对此放心。
二则是他以为是自己太敏感，占有欲太强了，有些大惊怪了。
之前时候齐烨没放在心上，如今却因为陈甜甜那番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陈甜甜应该是在和棠梨告白那一次知道的，大可能是棠梨动告诉她的。
简单的理由。
她不想让陈甜甜困扰，想坦诚认真对待对方的告白。
这并没有什么错处。
可在齐烨看，却极为讽刺。
为什么陈甜甜对她告白了她愿意坦诚一切，可到了他呢？
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勇气去面对，去视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的事情。
然后用了全气力去告白，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被厌恶，甚至再也不相往的准备。
陈甜甜和他不都一样吗？
都是一样的喜欢她，甚至他的喜欢要比陈甜甜的多。
为什么他得到的会是隐瞒，而唯独陈甜甜得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齐烨脸色苍白得厉害，心下抽痛着，险些没站稳倒在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降温是别的什么，他现在只觉得手脚都冰凉。
其实昨晚到今早上之前，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
在确认了棠梨是有些喜欢自己，也会因为他而不安的时候，他心面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轻轻劝自己放下。
那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只要她心有自己的就行了。
是他离不开她，不是她非他不可。
时间长，什么都可以慢慢的。
他没必要那么着急，逼迫着对方，用这种随时可能消耗掉她对自己的喜爱和耐性的法子。
毕竟她本就没多喜欢自己，为了一个答案，这么做并不值得。
齐烨明明已经快要说服自己了，但是陈甜甜的这件事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给了他当头一棒。
不仅是楚北辰有沉鹿，他比不上她的朋友。
同样的，哪怕和陈甜甜一样作为她的追求者，哪怕他们是在同一起。
他都远远不及。
这个时候在教室，周围有多人。
齐烨心再如何情绪翻涌，近乎决堤。
可是他表面上是表露得不动声色，除了过苍白的脸色，有拿着笔时候微微颤抖的指尖之外。
什么都瞧不出。
宋涛就坐在齐烨斜前方的位置，因为昨的事情他一晚上都没睡好。
尤其是在听到棠梨要去找那人麻烦的时候，他生怕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
毕竟当时他也在场，容易殃及池鱼。
早读课的时候他就一直留意着教室门口位置，看到齐烨进了之后赶紧回头想要给他说什么。
发现对方眼尾红，手用力捏着钢笔，骨节都泛着白。
“……那个，你没事吧？”
该不会是昨那兄弟真的下手太狠，给打什么内伤了吧？
宋涛一边在心这么想着，一边凑近了想再仔细瞧瞧。
少年垂着眸子敛了情绪，压着唇沉声开口。
“你有什么事吗？”
“要是你是因为昨的事情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言而信的人，我没有告诉棠梨。”
昨宋涛以为是自己不心把齐烨给弄哭了。
齐烨当时本就难受，听到他一直提棠梨的名字，刚快要止住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他看着齐烨声哭了好一会儿，生怕他回去转头就给棠梨告状，怂得他求了许久。
听到齐烨动说起这件事，宋涛尴尬摸了摸鼻子。
“没，我不是想问你这个事情。就是你能不能一会儿大课间找棠梨说一声，让他别去找隔壁男校那兄弟的麻烦了？人也只是单纯喜欢你，想和你告白，他长得是挺不得体的，但是也不是故意吓到你的。”
“昨都已经说好了算了，要是这时候棠梨过去找人麻烦了，之后反弹报复回也是你遭殃。毕竟你当时答应了人不说的，他估计会以为是你出尔反尔了。”
宋涛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齐烨动给棠梨说的，不然她昨晚上也不会只知道是男校的人不知道是谁。
而且花了重金买了消息。
齐烨听了对方这话后一顿，张了张嘴刚想要问棠梨怎么知道是男校那边的人的时候。
转念想起了昨晚上棠梨笃定他是被人伤了的眼神，估摸着也觉察到了什么。
其实说实话，这个时候齐烨并不怎么想见到棠梨。
昨那个男生什么也没干，反而是自己恼羞怒先动了手。
虽然他也道歉了，但是要是棠梨因为自己再折返回去教训了对方，才是真的过了。
想到这，齐烨咬了咬唇，压着心的情绪微微颔首。
“……好，我一会儿大课间时候会给她说清楚。”
……
因为早上时候亲到了齐烨。
棠梨此时心情特别好，少有的没有一进教室就趴桌子上睡觉，反而精神抖擞做了几道数学题。
讲台上的班任是意外，抽她起回答了几道题。
而且全部都答对了。
他这才欣慰了头，示意她坐下，夸她状态不错之后继续保持。
然而棠梨也就坚持了一节课的时间，在第二节上课的时候开始犯困了。
她打了个呵欠准备补觉，不想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起。
她眯了眯眼睛，拿出手机一看。
发现竟然是齐烨动给她发的消息。
棠梨的瞌睡虫一下子驱散殆尽，心想今真是个好日子，好事双。
刚趁机亲了个嘴，齐烨竟然动约她一会儿大课间楼梯口见了。
好家伙。
以为他能忍多久呢，结果不是离不开我。
棠梨唇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弧度，整个人周围好似都咕噜咕噜冒着粉色的泡泡。
前面的苟寻瞧着后人今早上一进教室就傻笑到现在的样子，觉得是丢人。
他将课本拿起翻开遮挡住了脸，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然而棠梨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她好不容易盼到大课间自由活动。
等到她迫不及待往楼梯口位置过去的时候。
棠梨看到齐烨的影后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就扑上去想要将人一把抱住。
可是齐烨先一步侧避开了，她只抓住了他的衣角。
扑了个空。
棠梨一愣，疑惑看了过去。
“你干什么躲开啊？这没人，我抱一下怎么了，不会少块肉。”
她以为齐烨在闹别扭，笑着过去想要将人给拉到怀。
可是他这一次不仅避开了，往后退了一步。
棠梨沉默了一瞬，睫羽颤了下，眸子下面的情绪晦暗。
“……就这么怕我？”
“不是你动把我叫过的吗？”
少年压着唇，忍着不去看棠梨的神情。他怕他心软，只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我叫你过是有事情想给你说，关于昨的事情。怕发消息说不清楚。”
棠梨听到这神情稍缓了些 ，这光线本就昏暗，那双茶色的眸子却亮的出奇。
哪怕是余光一对上，他就莫名觉得心悸。
“嗯，你说，我听着。”
她以前不会这样快平复下，大多时候谁让她不爽她便会直接怼上去或者上手。
不会考虑什么后果。
只有对着齐烨的时候。
棠梨才会压制着情绪，尽量放柔语气心平气和和他说话。
怕吓到他是一回事，多的是因为她觉得这样不好。
因为他不喜欢。
齐烨大致上也觉察到了少女刻意放柔的声线。
他指尖微动，像是在寻着什么开口的气力般紧紧攥着衣角。
“抱歉，昨晚上我跟你说谎了。我的伤不是磕碰到的，是我和男校的一个同学起了冲突，被不心打到的。”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是什么值得拿炫耀的事情。
尤其是像齐烨这样的优等生，他说起的时候不仅声音轻，生怕被除了棠梨之外第二个人听见。
就连耳根，面颊，乃至脖子都不自觉染上了绯色。
“你，你别去找他麻烦，是我不对。是我先冲动动了手，他只是属于当防卫。”
“你先动的手？”
这件事昨宋涛私聊过她也提起过，也说的是齐烨先动的手。
当时她压根就没信，此时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了，她觉得恍惚如梦。
棠梨愕然看向眼前的少年，纤细瘦弱如一支昳丽的海棠。
稍微一阵风就能折断般。
要说是他动手打人，也应该是他被迫当防备才是。
怎么可能他会是动的那一方？
齐烨被少女那震惊的神情给弄得羞了，他耳尖红得通透，压着的唇也绷了一条直线。
“……是我先动的手。”
最后，他像是自暴自弃般这么闷声再次重复了一遍。
脑袋耷拉着，跟雨打落的花叶，没什么精神。
棠梨原本因为最开始少年避开她挺生气的，只是压着火气在和他好好说话。
此时她的火气全然被对方动手打人这件事给遮盖了下。
她恍惚了半晌，张了张嘴怔然开口。
“那个齐烨，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
她是不信。
齐烨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该庆幸在棠梨眼自己的形象竟然这般好，是该头疼这件事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才能相信。
“真的是我，我没被威胁也没被绑架。”
齐烨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继续解释道。
“我，我当时其实也没想到要动手的，是他说了些话，虽然是意的，也没有恶意，只是我太生气了没控制好情绪……”
“所以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和他已经和解了，也道歉了。就这么算了好吗？”
尽管这件事听起有些玄乎。
棠梨见齐烨都已经这么说了，最后也只好头同意了。
“……好，只要你没被欺负就行。”
她这么闷闷说了一句，视线却直勾勾往齐烨上落。
齐烨哪不明白棠梨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想抱他，想和他亲近。
在声征询他的同意。
齐烨眼睫一动，脑子在想着陈甜甜的那件事。
他今把人叫到楼梯口只是为了说这件事而已，除此之外他都不可以。
也不会纵容对方。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马上要上课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装作没看到棠梨的眼神，低着头径直想要她边离开。
棠梨站在原没动，楼梯口狭窄，在他要擦肩过去的时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啧，你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她眯了眯眼睛，径直看了过去。
这光线暗，棠梨的眼眸却亮若星辰。
“我都答应你不去找那人麻烦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表示表示？”
“什么？”
齐烨被棠梨这个逻辑给弄得一下子没反应过。
“那个人本就没把我怎么样，什么叫我不让你去找他麻烦了，你本就不应该去找他麻烦。我都说了这是误会，怎么要我给你表示？”
“那如何？是误会怎么样？”
棠梨压着烦闷的情绪将人给往楼梯上拽了下，他没站稳，不可避免被带到了她的怀。
“我昨晚上问你你为什么不说？非要在这个时候把我叫出给我说这儿破事？”
“这件事谁告诉你的？怎么他一给你说你就什么都肯说了？怎么我问你你就什么都不说？啊？”
她手上力道没控制住，捏的齐烨手腕疼。
要是换做以往时候齐烨早就会皱眉出声提醒了，可是他这一次强忍着，什么也没说。
“放手。”
棠梨本就在气头上，齐烨顺着安抚几句可能也没什么大事。
偏偏他现在非要这般和她对着干。
她咬肌微动，不仅没松开，另一只手反而扣着他腰间不让他挣开。
“我为什么要放手？你是我的人我难道不能碰了？”
“这么多也差不多够了吧你，闹别扭也该有个限度。我都说了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心就你一个人，你为什么不相信？”
棠梨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墙面上抵，看到他侧脸避开自己后是气不打一处。
她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着他看向自己，那双茶色眼眸被怒火亮。
哪怕这时候也依旧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知道你想要我给你解释，想要个答案。可是我现在没法告诉你，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齐烨，你能不能别这样，你给我时间可以吗？”
“我，我不是不愿意给你时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我不可以，为什么非要瞒着我？”
少年的眼眸不知不觉被雾气氤氲，视野也跟着模糊了起。
他的声音细碎压抑，像是受了伤躲在角落呜咽的猫。
“楚北辰可以，沉鹿可以，连陈甜甜也可以，为什么你非要瞒着我？我对你说难道不该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吗？”
“棠梨，你，你一直都这样，你在给自己找后路，你想抛下我，你想离开我，所以你瞒着我，你想用这个理由，轻松甩掉我。”
棠梨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齐烨竟然会这么想。
她以为自己是在用性别留后路，等到她不喜欢他了，用这个理由甩了他再名言顺不过。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太早了，我们可以等到毕业了……”
“等到毕业？”
“那不是好甩掉我了吗？”
齐烨也不知道哪的力气，骤然用力将棠梨的手挣开，反客为将她给压在了墙面。
“棠梨，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是喜欢我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什么叫太早，你只是不敢，你不敢真喜欢我？为什么，我有那么差吗？喜欢我让你觉得丢人吗？”
他什么都知道。
他头到尾什么都觉察到了。
只是没有像今这样直截了当说出。
不仅是棠梨不敢毫保留去喜欢他，同样的，他也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她怕法脱，他害怕失去。
“……没有觉得丢人。”
棠梨眼眸黯然，她将扣住少年手腕的手慢慢松开。
最后脑袋和手一并垂落了下。
“我没你看上去的那么所畏惧……我和你一样，我也害怕。”
“齐烨，我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