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慢, 谁也不知道鬼什么时候上楼。
放在五楼的手机被开免提，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声音就可以被放大。
不知等多久，“叮”地一声叫醒席乐。
电梯门开。
随着手机里传来咣当的嘈杂音, 席乐就知道他的那个501的假消息成功。
但是他没有动，而是继续等待。
手机之前被放在电梯和501之间, 是可以听到电梯开的声音, 还有开门的声音。
他要确认鬼出电梯。
如鬼只是假装电梯门开而没有出去, 那他们现在出去坐电梯就是自投罗网。
好在没过几秒，一声比较小的声音就响。
席乐立刻冲殷白鹤点头，没说话，因为他们的动作发出的声音也可能被鬼听到。
两个人开门出去。
听到开门声，他们也小心翼翼地开门，闭紧嘴，怕引起鬼的注意。
正常的人在适应黑暗之后是可以在黑暗中看到很多东西的, 除了夜盲症以外。
走廊上漆黑一片。
席乐伸手按向键，看着数字从5变成4。
短短的时间内，没人敢眨眼, 紧紧盯着电梯门, 直到它忽然打开。
里面是空的。
之前他们是十二个人，电梯还能超载，这几天过去, 电梯超载也成过往。
原本决定是其他人不来。
但是到了现在，鲁东海觉得待在楼上不是一回事。
与其安分等着, 不如一搏。
真死了那就是生死有命。
鲁东海低声说：“待会儿把电梯卡在一楼。”
明明和平时上楼的速度一样, 今晚他们都觉得太慢了，好像度日如年。
数字跳到了3，又跳到了2。
“怎么还没有到1楼？”慧慧忍不住了, “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还在2楼。”
徐小圆立刻打开手机计时。
一直到一分钟过去了，电梯还是停在了2楼，这大家都发现不对劲了。
徐小圆惊呼：“不让我们下去？”
席乐猜测：“可能2楼有东西。”
“既然停在了这儿，那就打开看看。”鲁东海咬牙，“不然就一直下不去，这不行。”
多耽搁一秒都是危险。
“做好准备。”
殷白鹤离按钮最近，没等他按开门键，电梯门自己开。
大家还没来得及打量外面，黑暗中浓稠的烟雾就喷了进来，热浪紧跟其后。
“我出去——”
余明剩下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前方，好多个人影冲向电梯这里，看不清他们的脸，扭曲着身体，要闯进来。
“鬼、鬼！”
徐小圆瞪大眼，脸色惨白。
席乐仿佛看到了《寂静岭》里女主角遇到那些护士们的画面，冲击力巨大。
那些恐怖可怕的鬼影往他们这里挤，殷白鹤手快地按关门键，就在关门的那几秒，还有鬼手扒在上面。
殷白鹤说：“门关不上。”
“超重！”席乐神色凝重。
那么多鬼和人挤在一个电梯里，肯定超过电梯规定。
“这怎么办，鬼进来了……”慧慧惊慌失措，“把他们赶出去！这样就可以！”
这鬼似乎是对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进入电梯里，但这个做法就是在害他们。
老电梯本来就小，被这么一挤，他们压根无法去。
可是他们完全出碰不到鬼的身体，径直从里面穿过去，反而被冷得缩回手。
虽然鬼不去，反而在边缘的慧慧一直没往外推。
她白着一张脸，颤声道：“我、我要被挤出去……”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都跌出去。
随着她的离开，那些还没进去的鬼影躁动更加厉害，纷纷想要挤进这一个空位里。
徐小圆想伸手，但自身难顾。
慧慧冷得厉害，嘴唇发紫，站起来想再进入电梯却一直被推离，甚至越来越远。
眨眼之间发生的事，都来不及让人反应过来。
席乐眉头紧皱，“超重不解决，电梯门就一直关不上。”
就连白筝也焦急，现在好歹这鬼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万一待会儿发现电梯不去，对他们下手呢？
“太拖时间了！”
殷白鹤沉声说：“让他们先去。”
“目前来说只能这样。”席乐也没想到有这一茬，“他们应该是原本住在2楼的住户，发生火灾想逃离这里。”
从这外面就能看出来，情况很容易联想。
鬼不去，他们也不去，一直僵持在这里太危险。
席乐忽然想起来：“既然2楼恢复原状，那楼梯间是不是没锁，可以走那里。”
“来得及堵电梯吗？”
“来得及。”席乐率先踏出去，“我先去一楼，你们落后半分钟，以防万一！”
整个二楼仿佛陷入了火光里。
席乐从鬼影里穿过，明明是夏季，却仿佛寒冬过境，冷到了骨子里，让他忍不住哆嗦。
四户人家的门有一扇是关着的，其他的都大开着，还能看到里面的单人床。
空气里全是热浪，他一眼扫过，转向电梯。
——楼梯间是锁着的！
难怪鬼影们都想从电梯离开，因为楼梯间无法走。
席乐的脚步一子停住了，闪过失望的神色，正要转身，就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超过他。
锁头从门上掉来，发出沉重的一声。
殷白鹤扭头，“不走？”
席乐猛然回神，里面百感交杂，来不及想多余的，和他快速离开二楼。
还好这是二楼，和一楼近。
随后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楼，满脸劫后余生，虽然那些鬼没有恶意，但冲击感也太大。
被鲁东海直接拖着楼的慧慧浑身脱力，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活了来。
大家刚到电梯口，电梯门就开。
席乐立刻抄起之前放在这儿的椅子挡在了电梯门中间，“快点，找镜子。”
“你们注意点，鬼可能开楼梯间的锁。”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里一紧。
真正杀人的鬼在五楼，谁知道么时候可能用其他方法来，必须抓紧时间。
当然最危险的还是殷白鹤。
刚刚他踢坏了二楼楼梯间的锁，如按照之前的推论，这个做法严重不符合规则。
从来没人在夜里来过一楼。
这还是席乐第一次在晚上八点以后看这栋公寓楼。
和白天看到的荒凉破旧不同，现在的一楼虽然老旧，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温暖。
鲁东海盯着前方，“大门果然开着。”
他转向其他人，“我去保安亭，你们去其他地方看。”
鲁东海走到公寓楼大门和外面的界限处，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才抬起脚踏了出去。
是安全的。
鲁东海不是第一次走在黑暗里，但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
他收起神，走到保安亭那边。
桌上的手机依旧整整齐齐，保安亭锁着的，鲁东海进不去，只能从窗口探头往里看。
没有镜子。
怎么会没有？
鲁东海急得头冒汗，这里明明应该是鬼很重要的地方，他们的手机都放到这里，居然没有镜子？
他立刻转身要走，余光瞥到了前面的马路。
四具尸摆在那里。
鲁东海粗粗看过去就认出来了是黄宇他们，衣服都一模一样，地面上全是血迹。
为什么把尸体放在外面？
鲁东海忽然想起席乐说的“鬼可能是管理员”，猜测可能是管理员觉得他们不配留在公寓楼里。
连保安亭的界限都不准跨过。
慧慧早在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公寓楼，她不是去保安亭的，而是直接冲向其他地方，想要离开这里。
但前面是浓郁的黑，么都看不清。
鲁东海路过她的时候，一把拽住：“往哪儿走，想离开这里只有镜子，没有其他办法！”
“镜子！镜子在哪里！你们就没找到过！”
慧慧崩溃地大哭。
“你再哭，把鬼引得从楼上跳下来。”鲁东海说。
慧慧一子没声。
鲁东海丢她直接往公寓楼里，既然镜子不在保安亭那就肯定还在公寓楼里。
公寓楼的大门开着，像怪兽的嘴，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席乐和殷白鹤正在食堂里。
“夜里的公寓楼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席乐声音很轻，“这样一来，目标更难发现。”
“那怎么楼上没恢复？”徐小圆问。
“可能需要时间。”白筝想的比较多，“火灾如是从2楼起的，那四五楼肯定是后面才被殃及的。”
“镜子怎么会在一楼？”
一楼本身就没有么东西，除了食堂就是储物室，站在食堂里可以看到底。
殷白鹤进厨房，鲁东海立刻就看到那扇紧闭的门，眼睛一亮，径直推开门。
储物室里还有灯，打开后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这里面装的是无数个麻袋，现在却能看出来是个人的房间。
墙上贴着海报，桌上放着照片，是一张大合照，上面有好多人，男女老少全都有。
谁住在这里？
几乎大家的头都浮现出五楼的那只鬼。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里很明显这是个男人住的房间，但是最起码有个照的镜子吧，这里不一样，没有。
原本来到这里就应该可以离开的，席乐的视线刚离开照片，那上面的人就动了。
一开始是其中一个人转了头，很快是所有人。
照片里的人全都看着外面的他们，诡异地笑。
席乐猛地倒扣照片，“这里有问题。”
整张床都被翻过来了，都没有找到，房间肉眼可见到底，镜子也不是小东西，按道理来说很容易发现才对。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不对。
“镜子一定是在这里。”殷白鹤说。
席乐强迫自己冷静来，“这里就是它的房间，一楼只有在这里才会有镜子。”
食堂和厨房怎么可能会有。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手机的系统声。
众人的动作一顿，看向声音来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