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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谁上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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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送走许医生, 有点不放心,顺着楼梯上了三楼,随后便听到“duang”地一声,好像门被摔上一样。

老管家心一紧加快脚步, 转过拐角刚好看到江湛站在白衍客房门前, 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茫然。

老管家试探着问:“江总?”

江湛回过神来,脸上表情迅速收起, 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您怎么在这里?”老管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白先生惹您不开心了?”

江湛正要推门的手微微一顿, 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来:“没有,白衍睡了。”

他转身, 吩咐道,“先不要让人打扰他, 准备午餐。”

老管家领命,跟在江湛身后,犹豫了一下, 还是问:“江总,这位白先生……是四少心仪的那位吗?”

江湛静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这……”老管家动了动嘴唇, “这不合适吧?”

老管家脑内瞬间转悠了一圈兄弟阋墙的狗血大戏。

江湛扫了他一眼:“江渡不适合白衍。”

老管家沉默了一下。

虽然他看着江渡长大的,但是不得不说, 江渡确实不适合这位白先生……不, 应该说江渡就根本不适合任何人。

但是重点不是这个。

老管家看着完全无视兄弟情分已经站在白衍立场上的江湛, 想说什么还是吞了回去, 只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美色误国啊!

这位白先生到底多有魅力,让江家兄弟俩都这么入迷?

……

白衍躺在床头,两颊还染着一丝绯色, 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刚才他好说歹说,撒娇卖萌装可怜都用上了,奈何江湛郎心如铁,就知道抱着他安慰——安慰个鬼!

白衍忍住直接用手套里的电流把江湛电晕过去的冲动,气不过先把江湛轰了出去。

为了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白衍上网看了一下昨天演唱会的后续。

煌星传媒安排得很好,最后给的是一段写真投影,不需要本人露面也能满足粉丝们的期待。

现在网络上津津乐道的都是白衍演唱会上的精彩表演,基本没有人提他结束时没有出现。

白衍稍稍放心,想了想,给孟丹发了个消息。

工作时间,孟丹很快打了电话过来:“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白衍稍怔,旋即明白过来方秘书大概替他请过假:“嗯,稍微有点发烧。”

“在哪家医院?”

白衍想了想:“在家。”

孟丹那边沉默了一下,呵呵道:“小张昨晚去你家,没人。”

“唔,订正一下,不是在我自己家。”白衍摊开说了,“在江总家里。”

孟丹那边“哐啷”一声,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隔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吃惊地问:“你在哪?”

“江总家。”

“……”

孟丹深吸口气,低声问:“你和江总……”

“我和江总是纯洁的工作合作关系。”白衍毫不犹豫地道,“大概是因为市里医院没有能停直升飞机的地方,就先停在江家了吧。”

就算之前有什么不正当关系,现在估计也要没了。

孟丹:“……”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小心别被人看到,灰团这边我会处理。”

昨天晚上s.n.灰的那些人可都亲眼看着江湛把白衍抱走了。

白衍扬了扬眉:“那就拜托孟姐了。”

孟丹又关心了一下白衍的身体状况,问白衍多久能回公司。

白衍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大概还得至少两三天吧。”

虽说这次江湛不太配合,但好歹是在江家,到处都有江湛身上的香水味,比他自己硬捱应该好一点。

也不知道江湛这回脑回路又怎么歪了,坚信他跟他做那事是硬撑着痛苦,气得白衍差点想当场diy一个给江湛看。

总不至于被发烧吓到了吧?

想着想着,白衍的气竟然渐渐消了。

虽然昨晚他发情期来势汹汹,但理智没有完全丧失,看得见一路上江湛脸上好不作伪的焦急担忧,还有今天早上为“和生病的他上床”的自责。

白衍望着客房卧室对面墙上宽大的显示屏,忽然笑了起来。

还是头一次,有人关心他发情期期间的身体健康。

曾经家族的人只将发情期作为教导、训诫omega好用的手段,发情期不给抑制剂关小黑屋,几乎所有omega都受不了这样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多倔强都不得不被打断脊梁。

白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后颈上那颗嫣红的痣。

仔细想想,江湛虽然有时候脑袋会短路,但只要看透了其实思维很单纯。

倘若他们换一换身份地位,白衍是不介意和江湛谈个恋爱的。尤其江湛不是alpha、没有标记他的能力让白衍格外满意。

就是床上耐力差了点。

白衍现在才有空打量一下这间客房。

客房里打扫得十分干净,被褥床单都是崭新的,没有一丝异味,完全符合江湛的风格。

白衍穿上床头的睡衣,又披上了一件西装外套。

这件外套是江湛昨天晚上脱下来的,白衍让自己裹在熟悉而宁静的香气中,穿上鞋出门。

打开门,刚好看到外面的老管家。

老管家举着手刚准备敲门就看到门打开,怔了一下:“白先生,您怎么起来了,身体可还好?”

白衍记得这位老人,微笑道:“好多了,您这是?”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江总让我问问您打算在房里吃还是去餐厅。”

白衍轻轻挑眉:“去餐厅吧。”

老管家看着白衍大大方方穿着睡衣、披着江湛西装的样子,欲语还休,只好跟着去了餐厅。

江家的厨师手艺很不错,白衍吃得非常开心。

吃完饭,白衍看着江湛:“江总,打扰一夜非常抱歉,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江湛怔了一下,放下盛着温开水的茶杯,不自觉蹙眉:“今天就走?”

“怎么,江总舍不得我?”白衍对江湛轻轻眨眨眼。

江湛反射性地板起脸:“不要自作多情。”

随后他微妙地顿了顿,补了一句,“你身体还没恢复,养好再走吧。”

白衍靠在椅背上,轻轻摊手:“可是在这里江总不给我药。”

“你要什么药?”江湛以为白衍有用习惯的药,严肃了起来,“我让人去买。”

白衍站起身,慢悠悠转到江湛身旁,一只手轻轻搭在江湛洁净的居家服肩膀上,声音带上了一点暧昧:“江总,我的药就是你。”

老管家捧着茶壶过来,手一抖,差点把壶砸了。

他不像方秘书一样久经沙场,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给白衍斟了一杯茶。

江湛坐在原处,耳根慢慢染上了红色。

白衍看得极为稀奇,甚至想伸手捏捏,想想似乎有点过分,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你的心意……”江湛没有抬头,只低声道,“你不用这样,你放心,我不会……”

白衍突然爆粗:“江总,你知道个屁。”

江湛:“……”

白衍低下头,让两个人目光平视:“江总,跟你上床我很爽,一点都不难受,我不知道你在脑补什么,你脑补的假象和摆在面前的事实,你信哪个?”

老管家捂着胸,赶紧招呼周围的佣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江湛显然有些茫然,呆楞了好一会,才道:“你没有不舒服?”

“当然没有!”

“可是……”江湛抿了抿唇,还有些犹疑,“正常情况下,不做事前处理,你应该会很疼。之前我什么都不懂,让你受苦了。”

白衍:“……”

这也是omega和这个世界人类的生理差异吗?

他回头得深入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男性的人体构造。

白衍迅速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我自己提前处理过。”

江湛又怔了一下,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我觊觎江总美色。”

江湛:“……”

他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对,“那昨天?”

昨天演唱会,白衍总不至于有空做事前准备吧?

“我不是邀请江总来参加演唱会了么。”白衍甚至自己把逻辑圆上了,“就是想演唱会结束之后和江总玩点刺激的。”

江湛张了张嘴,看着白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他的脸上才猛然腾起火烧云,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不、不知羞耻!”

白衍歪了歪头:“怎么,江总不喜欢?您要是不喜欢……”

他低下头,两只手贴在江湛面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那也只能尽快适应。”

江湛伸手推开白衍一点,撑着额头,稍微挡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抿了抿唇:“你真的没有……不舒服?”

“没有。”白衍又凑了过去,“要不然,我现在证明给您看……”

……

等在餐厅门口的老管家脸都麻了。

他赶紧把周围的佣人都赶走,警告所有一个小时内不能靠近餐厅所在的走廊。想了想不保险,老管家亲自拎过来一个“内部装修”的立牌摆在餐厅门口。

这还是之前江家别墅装修的时候装修队准备的,装修完成之后就丢去仓库了,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把佣人们都撵走了,老管家才在客厅坐下,有些心累地揉着鼻梁。

——好嘛,江总以前洁癖严重得不近人情,现在碰上那位白先生,一下子玩这么野!

就算是江渡也没有带情人来江家过,更别提在餐厅里白日宣淫。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管家竟然觉得有些欣慰。

他在江家待了几十年,亲眼看着江家三兄妹从豆丁大的小娃娃成长为如今的大人,对他们除了对主家的忠诚,还多了一分长辈的慈爱。

还在读高中的江浣先不说,江渡和江湛其实都到了成家的年龄。

江渡心野爱玩,心性都没定下来,老管家也清楚,以江家的身家,哪怕江渡一直是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只要江湛还在,江渡就不愁没人管。

但是江湛不一样。

当年江家四分五裂,江湛凭借瘦弱的肩膀一个人撑起整个星海集团,盯着巨大的压力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江湛身上的担子更重,却更加孤独。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娱乐,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而因为夫人自杀的事情,江湛有极为严重的气味洁癖,完全无法容忍身边有人。

老管家之前甚至想象过,江湛身边如果有人,是不是一个每天喷十瓶除臭喷雾、闲着没事就泡澡的洁癖患者。

如今真的有人了,竟然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那位白先生又张扬又任性,身上随时随地都散发着香草的气息。

然而江湛竟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

老管家脸上表情稍稍柔和。

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总,竟也有了几分普通人的味道。

白先生可真是辛苦了,等会白先生出来,他也得提醒一下江总要收敛一些,难得有个能接受的人,别把人吓跑了。

……

然而再次见到江湛已经到了晚饭的点。

在老管家想象中弱不禁风的白先生神采奕奕,江总脸色倒是有些苍白,出来的时候隐约还在扶着腰。

白衍行走如风,自然地接过佣人送上来的红枣茶,刚要低头品尝,忽然停顿,想了想,递给了江湛:“还是给江总补补身体吧。”

江湛嘴唇抿成一条线,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

老管家刚要解释一句江湛从来不喝任何有味道的饮料,就见江湛迟疑着伸手把红枣茶接了过来。

老管家的话立刻吞了回去。

隐晦地打量着精神风貌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老管家脑袋里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闪电般地闪过,老管家整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他们江总……是在下面的?

可明明刚才在餐厅里他们的对话听起来……

可眼前的情况又怎么解释?

老管家内心提心吊胆,一方面无法接受支撑着整个江家的江总竟然是下面的,另一方面也在担忧江湛的身体。

当天晚餐,老管家给江湛准备了一大堆补气养血的食物,看得江湛脸色阴沉不已,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尴尬。

——管家给他准备这些做什么,难道觉得他……不太行?

老管家觑着江湛的脸色,内心顿时有些酸楚:看江总这么坐立难安,看来真的是下面的没跑了。

难怪江总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怕不是为了面子硬憋着不显露出来。

白衍不知道老管家内心戏有多么丰富,只看着江湛,微笑着暗示:“江总,江总今晚一起睡吗?”

正在吃枣糕的江闸差点被噎到,想了不想立刻严肃道:“今天落下很多工作,我要在书房睡,你先睡吧。”

白衍遗憾地耸耸肩,没有强求:“那真是太可惜了。”

……

江湛坚持要白衍留下多住几天,白衍也想在江湛这里把这次发情期熬过去,就没有推辞。

晚饭之后江湛去了书房,白衍则在江家别墅的花园里逛了起来。

别墅里的佣人们不算很多,但每一个都很勤劳,花园里的枝叶修建得极为好看,路边的长椅也擦得纤尘不染。

花园中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水池,清亮的活水从喷泉中涌出,循着水道一路往各处花园的灌溉处流淌而去。

瞭海市的空气质量一直不错,夜晚能够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的点点星辰。

白衍靠在水池旁边的长椅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在他所在的世界,科技比这个世界还要发达,人类的脚步已经踏入了星空。宇宙飞船、星际航行比比皆是。

但人类依然没有征服星空。

宇宙是如此的广阔无垠,容纳着恒河沙数的星系,穷极人类文明全力,也只探索了一点点。

白衍望着星辰,轻轻眨了眨眼。

他甚至怀疑过,也许他原来的世界和这个地球所在的世界在同一个宇宙,只是中间相隔的星系实在是太多,彼此完全隔离。

发情期的omega总是容易多愁善高。

在这个没有人裹挟他、压迫他的世界,白衍不自觉放松了自己,任凭自己的想象穿越情感,无穷无尽地发散开来。

“白先生?”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白衍身旁。

白衍回过神:“管家先生。”

“您身体还不舒服,晚上有些冷,小心着凉。”老管家递过来一件棉袍。

白衍谢过管家,接过来披上,看着老管家还站在那里,轻轻挑眉:“您有话要对我说?”

老管家没有掩饰,咳嗽了一声:“是这样,我在江家服侍了几十年,第一次见江总带人回来,就想和您聊一聊。”

白衍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您坐下说。”

“您别看现在江总好像很强势,实际上小时候的江总又软又糯。”老管家端正坐下,怀念地感叹了一句,“而且还很喜欢哭鼻子。”

白衍无论如何都没法想象江湛哭鼻子的样子,饶有兴趣:“是吗?那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老管家叹了口气:“因为夫人去世。”

白衍记得之前和江湛一起吃夜宵的时候听江湛提起过:江湛的母亲当着他的面从楼上跳了下去。

看白衍的表情老管家猜到白衍也知道这件事:“夫人那件事给江总留下的阴影不小,之后江总就再也没哭过了。”

老管家叹息一声,“有时候我在想,要是夫人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呢?”

白衍斟酌了一下用词:“江总的妈妈……为什么会放弃生命?”

“这事倒也不是秘密,只是我们怕引起江总伤心事所以很少提起。”老管家犹豫了一下,“因为□□总出轨。”

白衍诧异地挑眉。

他倒不是诧异出轨……不管哪个世界,掌握了金钱与权势还能一心一意的人凤毛麟角,豪门夫妻中间多少龃龉,出身大家族的白衍再清楚不过。

他只是诧异为何江湛的母亲会为了这种事选择自杀。

“夫人是一个……很痴情的人,把和□□总的爱情当成全部。”管家斟酌着道,“□□总和夫人一见钟情,迅速热恋成婚,夫人嫁进来最初也算是圆满;只是几年后便移情别恋,和外面的女人有了私生子。夫人和□□总争吵了几次,甚至愿意接纳私生子进家门,只要□□总能对他一心一意……结果□□总依然在外面处处留情,夫人最后几年一直在吃药,大约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时想不开就……”

白衍皱了皱眉:“那江总的父亲呢?”

“□□总后来娶了第二位夫人,就是之前出轨的对象。”老管家脸色隐隐透露出一丝可怜,“可惜,之后没过几年,□□总又在外面有了新人。”

白衍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很想说一句“狗改不了吃屎”,顾及江湛的颜面,还是没有说出口。

“江总那几年过得非常尴尬,父亲和第二位夫人都不怎么管他,也就施伯商先生怜爱他,经常操心。”老管家摇摇头,苦笑一声。

老管家说到底也只是外人,不方便对主家的事情说三道四,只能尽量找机会弥补江湛。

昔日磕到碰到就会掉眼泪的小男孩,逐渐变成出了什么事都默默一个人支撑的大人。

白衍沉默了一些。

虽然老管家没有说得很细,但白衍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孤单又倔强的背影——那是揭开温暖面纱之后的冰冷现实一刀一刀砍削出来的冷硬姿态,也是绝不向现实妥协的坚强身姿。

白衍忽然对江湛有了些感同身受。

“后来呢?”

“后来……”老管家脸皮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堪回首,“□□总第二位夫人性子不像第一位夫人那样软糯,一次和□□总吵架之后,给□□总水里下了安眠药,亲手捅了□□总之后又自杀身亡。”

白衍完全怔住。

老管家自嘲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总死前有没有后悔过——但凡他两次婚姻中有一次能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之后江总一个人撑起这个家,过得很辛苦。”

老管家又道,“我和白先生说这些就是想说……我们江总其实有很多不如意,希望白先生能多体谅江总。”

白衍听着听着,反应过来老管家误会了什么:“等等,您以为我和江总是什么关系?”

老管家怔了一下:“您不是在和江总谈恋爱吗?”

白衍订正道:“不,是包养。”

老管家:“……?”

想了想,白衍感觉好像也不对——说包养,江湛也没给他多少好处啊?

于是白衍再订正了一次:“不,是炮友。”

想想还是不太对——这炮友也没满足他啊?

“不太好用的炮友。”

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