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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得罪勤王陈友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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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春风吹来,阳光暖暖的洒在她的身上,舒适至极。

云浅问好不容易搓洗完一堆脏兮兮但布匹却很名贵的衣裳。

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端起盆子走向院门口,四处瞧了眼确定没人后,顺手将污水泼了出去。

谁成想,霍然冒出一道黑色身影来,那污水正不偏不奇的泼在那人身上。

随即一道暴怒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向她劈来:

“找死?”

声音不大,却透着浓烈的杀气,不由得让人心生颤意。

闯祸了,若是大少爷的话她就倒霉了,免不了被他趁机吃豆腐。

但是声音又不像,因为这个人的嗓音有些好听,低沉且富有磁性。

抬头看向来人,几步之遥,阳光下,赫然立着一位身姿卓绝的黑衣男子。

她瞬间怔住,呼吸差点窒住,这个男子比起常人,俊美逼人。

他身上散发着一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气质,一双深邃不见底的冰眸发出凛冽的寒光。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鼻梁高挺,眼窝有些深陷,薄厚适中的唇,自有股种摄人神魄的光芒。

他的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身姿更是卓绝。

这个人怎么是如此的眼熟,好像最近在哪见过似的,却想不起来。

男子见这个小丫头对他并无惧意,甚至还好奇的打量着他,不由得轻抬眉头,这丫头难道不怕他么。

云浅问当然不怕他,因为她根本不认识他。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这就帮你擦掉.”

她回过神之后,这才从身上取出手帕给他擦拭,哪知被他抵触的挡开,冷道:

“别碰我.”

他最反感别人近距离的接触他,尤其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

她一个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磕在晾衣架上。

“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何必这般凶恶。”

她昂然起立,语气中有些气急败坏,这人还不止可怕了,出口就是找死,可惜了一副好样貌,好身材。

“你居然敢这么和本王说话,不怕本王会杀了你吗。”

他一眼认了出她来,她是昨日在街上躲在自己身侧躲雨的那个小丫头。

想起她翻墙时那利落轻盈的身影,更是眉头一皱:

还是个野丫头!

本王?云浅问一愣,他是个王?脑子瞬间闪过一个传闻中的俊美无双的勤王陈友谅,不过,她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友谅哥哥,你来了啊。”

一道娇滴滴带有嗲嗲的声音,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单家二小姐单小碟,云浅问一点不喜欢她,甚至还特别讨厌她,因为她每天都刻会意的去做引人注意的事情!

友谅哥哥?

云浅问身子瞬间僵住。

他果真就是赫赫有名的勤王陈友谅,她心里瞬间生出一丝丝的凉意,站在眼前的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可惜了这般俊美的一张脸。

人人都说陈友谅俊美无双,世间无人能比,她从前还总觉得是众人夸大其词,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更可悲的是,她居然得罪了这个令人谈虎色变之人。

但她仍是站稳了脚跟,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身子,反正是得罪了,也不能表现得太怂,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一些。

单小蝶上前拉住陈友谅的手臂,一双杏眼鄙夷的瞪向她,尖声道:

“丫头片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勤王端茶。”

单小碟是极其的讨厌这个丫头片子,身为丫头,背却挺那么直,其实她更多的是嫉妒,嫉妒她长得比自己还要好看几分。

虽然她脸色蜡黄,肤色不是那么好,但她五官却极为耐看,就连身形也是好看。

云浅问本想给他端茶倒水就完事了,但是男子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很不自在,再加上单小碟那鄙夷却有一抹算计的目光,她便知道单小碟想借机羞辱她。

可她偏偏不让她得逞。

“二小姐,这不是我分内的事情,我只负责洗衣服,再说了万一有人喝的拉了肚子,在给我一个谋杀勤王的罪名。”

她不耐烦的转身就准备去晾衣服。

而她这一句,令在场人惊愣,这丫头居然敢当着勤王这样说话,吃了熊心豹子胆?

“好你个死丫头,给脸不要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单小碟一声训斥,挥手一鞭抽过去。

云浅问水眸微凛,疾速的转过身子麻利攥住她手中的鞭子,单小碟没料到她会如此,用力想抽回鞭子,却怎么也拽不回来。

这丫头力气还挺大。

“二小姐,我只是个洗衣服讨生活的丫头,如果不是乱世引起的无家可归,谁稀罕来你家做丫头,而且,我是大小姐房的丫头,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滚!”

随着一声“滚”手腕微松,鞭子从手中滑了出去,单小碟差点被弹倒在地,身边的陈友谅连搀扶一下的意思也没有,甚至是刻意躲了下。

单小碟睁大眼睛怒视着她,她没听错,她听到的确实是“滚”字,而且语气冰冷。

云浅问转身去晾衣服,不再理会他们,但她能感觉到那个陈友谅那双眸子一直在凝视着她,那眼光甚至能穿透人身。

的确,陈友谅很快对她提起了兴趣,这丫头有些见识,胆子也正,比起这些劳什子大小姐,大少爷,只强不弱,狭长的眼眸一刻也不离开晾衣服的她。

思绪回到六年前,那个带他挖野菜的小女孩也是这般麻利。

“不碍事,走吧。”

他的声音开始从容起来,一点不似刚才那样凶神恶煞。

她依旧头也没回,只顾晾衣服,直到脚步声远去。

可想而知的,她受到了惩罚!

第二天,单家老爷子罚她给陈友谅洗衣服,虽说不情愿,但她不得不洗,如果不洗的话她会被罚。

府里众人有羡慕她的,有妒忌的,当然也有同情她的。

陈友谅的衣服很宽大,她有些纳闷这么宽大的衣服,他为什么穿着那么合身。

好不容易洗完他的衣服,刚起身揉了揉发酸的小细腰,不料一盆水迎面泼向她,瞬间她全身湿透犹如落汤鸡,擦了把脸,缕清了视线,只见是二小姐双手环胸,旁边是她的死对头,也是二小姐的贴身丫头小秋正拿着盆子趾高气昂的看着她。

“这一盆水是本小姐代友谅哥哥赏给你的,还有,以后说话客气点,本小姐是你的主子。”

说完带着小秋趾高气昂的走了,从她身边走过时,用力撞了下她,又踢翻了她的盆。

浑身湿透的云浅问,又气又怒,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回到房间,将自己弄干净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刚坐下,一杯热水端到跟前,一张清秀的脸蛋儿放大在眼前,声音很是关切:

“姐姐,喝杯水暖暖身子,消消火吧。”

她接过水,眼中尽是不服气。

“姐姐,秀英知您不服气,这小秋是有些狗仗人势,但二小姐迟早要嫁出去的,得意不太久的,您还是忍忍吧。”

一口气将水灌入腹中,不甘心的说道:

“秀英,难道我们这辈子就要给人做丫头吗?”

秀英接过杯子轻轻放回桌子上,认命的语气中带着无奈:

“姐姐,谁叫我们没那么好命呢,不甘心,只能这辈子行善积德,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说着拿起行备,往门外走去在:

“姐姐好生休息,我去倒夜香了。”

云浅问看着秀英瘦弱的身影,心里也是一阵怅然。

马秀英是她哥哥常遇春从马底下救出的逃难女子,两人一同入府,同甘共苦,整个府中上下两人关系最好,秀英为人温顺,老实,遇事都会容忍,而她生性倔强,不服输,但却处处维护着秀英。

勤王府座落在一条静谧悠长的密林后,看上去是极为的典雅气派,门口站着两排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像极了过年门上贴的门神。

云浅问双手托着陈友谅的衣服,站立在勤王府门口,等待着通报。

不大一会功夫,一位身型颀长面若冠玉的黑衣男子昂首阔步的从府里走了出来。

细看此人身材精壮魁梧,一身黑衣,星目剑眉,神采飞扬,看上去也是俊朗无比。

男子打量了一眼台阶下的女子,内心便开始对她的从容不迫赞许起来,虽说是个丫头,发黄的小脸儿看上去黯淡无光,但身姿却挺拔俊秀,眼睛清澈明亮。

“跟我来吧。”说完挥起袖子一个利落的转身进入府内。

云浅问定了定神,深呼吸了口气,尾随身后,刚踏入府内就听见“嗖嗖!”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随后是求饶的惨叫声。

“主上饶命,卑职知错了。”

持鞭人并不理会他的求情,呼啸的鞭声继续落在那人身上,地上的人被打得皮开肉绽,但却不敢再叫出声,他知道主上的脾性,鞭声会随着求饶声加重。

那血肉模糊的身躯,惊骇了云浅问,她不忍直视。

扭过头去,想假装没看见,但鞭子声越来越重,甚至听到肉撕裂的声音.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住手!”

在场的气氛凝固住了,黑衣男子不由得替她捏了把冷汗,这女子哪来的胆子,居然敢让勤王住手?

鞭子停了下来,陈友谅皱了下眉头。

“张定边,是何人在此喧哗!”

黑衣男子上前抱拳道:

“主上,是单府的丫头给您送衣服来了。”

陈友谅抬眼看见站在张定边身后的云浅问,原本冰寒的眸子瞬间收紧,手持沾满鲜血的鞭子昂然朝她走来。

云浅问吓得心里咯噔一跳,后悔了刚才的多管闲事,这一鞭子若真是朝她打来,不会要命也会残废。

但她仍是将身子挺得笔直,怕他做什么,他能一鞭子打死她不成?

“原来是你,刚才那声是你喊的?” 陈友谅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云浅问镇定的点了下头,反正他又不会吃了自己,顶多是挨一鞭子而已。

她抬起眼眸,理直气壮道:

“他既已经知错了,你何必一定要往死里打。”

陈友谅收敛了往日的冰冷,勾魂的眼眸又凝视了她一番。

云浅问根本没有定力与他对视,索性将衣服揣进他的怀里:

“衣服洗干净了,还给你。”

随后转身快速跑离了勤王府,她怕她在不跑,陈友谅拿鞭子抽的会是她。

“主上,这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为何不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些记性。”

张定边有些奇怪,主上就这样放了那丫头不太像他平日里的作风,虽说主上平日里不会打女人,但是他有很多折磨女人的方法,不会要人命,但至少会让人生不如死。

“定边,去单府查查这丫头什么来历。”

收起刚才那勾魂的冷笑,恢复到平日冷酷无情,不知为何,这丫头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很熟悉,从第一眼看着就很熟悉。

“是!”

陈友谅并没有回头看地上被他打得皮开肉绽的下属,而是直接手一挥,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吐出的话就像能结冰一般:

“将这里清理掉。”

张定边差人将地上的血肉模糊的人抬走后,立刻去单府调查云浅问。

陈友谅坐在盛开的梨花树底下,擦拭着手中鞭,微风吹过,头顶梨花飘落下来,掉落在衣袖上。

大概也就半炷香的功夫,张定边回来了。

“主上,属下调查过了,这丫头原籍是南直隶凤阳府怀远县人,名叫云浅问,年方十六,进入单府已经两年。”

“南直隶凤阳府怀远县,云浅问!”

他手捻梨花,嘴角笑意更浓,更深。

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