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秦羡正在屋中擦拭着九天。王五兴奋的冲进来。
秦羡拿了剑，眼神立刻警惕起来。
王五见状，立刻拱手作揖，“是草民坏了规矩了，大统领恕罪。”
见是王五，秦羡的神色柔和了一些，道，“多年养成的习惯，还请见谅。”
王五摆摆手。
秦羡道，“你方才说，查到了？可是赤哈有消息了？”
王五点头，“有消息了。有人看到赤哈满身是伤倒在了一家院子后门，后来院子里出来人将他救了。他那身体，没个十天半个月没法下床。那院子里的人既然愿意救他，想必他还在院子里待着呢。”
秦羡起身，执了九天，利落说道，“在何处？我们现在就去。”
王五却拦住他，道，“说来也巧。那院子便是现在小殿下住的院子。这个赤哈是被小殿下的人给救下了。”
秦羡的神情微变，想到，怎么会这么巧？这赤哈就倒在了卫昭所住的院子门口？
不对。
晋国的永和公主来西狄王城，这是王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当日她进了那个院子，想必也是许多人看到的。
所以他宁愿相信这不是巧合，而是赤哈故意倒在那里的。
这是为什么？
秦羡想到了什么，对王五道，“你的人去赌坊打听时，说赤哈欠了许多赌债，可有说近日有人替他还清了赌债？”
王五摇头，“这个草民没问。草民现在去问问那人可听赌坊的人说了。”
“好。”
王五出门，不多时回来，道，“大统领料事如神，确有此事。那人觉得不重要，便将此事忘记告诉草民了。”
秦羡便有些明白了。赤哈一定是用某些秘密和卫昭做了交换，他就是奔着卫昭去的。
“孟芷，郭仁，咱们去永和公主那里提人。”
以这个缘由去见她一面也无妨，他需得将赤哈带离西狄，赶回晋国京都去。
王五道，“小殿下现在不在院中。方才王宫里来了马车，已经将小殿下接到王宫了。马车从门口过，还有昨日来的那二人陪着。今日是西狄新王登基，宫中设宴了。”
狄巴今日就登基了？
他突然身体一凛。
男人总是会想尽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尤其是确定自己拥有了足够的权利和能力之后。
“王五，你的人还会进宫送酒吗？我要进宫一趟。”
“方才已经送了一马车进宫，过会儿还有一马车。他们的人许是不出来了，我们正好要送进去。”
郭仁在一旁道，“大统领是担心小殿下的安危？应该不会有事吧？毕竟是咱们的公主呢。这稍有不慎，可是会引起两国交战的。何况还有魏二公子和云大人护着呢。”
秦羡冷冷看向他，问道，“你是不是男人？”
郭仁脑袋一懵，这事怎么扯上他性别了？只愣愣点了头。
秦羡又道，“是男人你不了解男人？男人在有些方面就是不能控制的。王五替我安排，我要进宫。”
郭仁没想明白。抓耳挠腮的，王五看了摇摇头。谁让他是个单身汉呢？有些方面没经验啊！
却又听孟芷道，“大统领，我同你一起去。”
秦羡却道，“你是个女儿身，多有不便。我们生面孔越少越安全。”
“可大统领不能只身犯险。”
“大统领这是为了小殿下呢，孟副将，这你也看不明白？”
孟芷凉凉看一眼郭仁，道，“大统领不能一人去。”
“我去啊，我陪着一起。我肯定不能放心大统领一人去的。大统领，这你不能反对了。要么带我们俩，要么带我们三。”
“你跟我一起，莫要再废话。”
王五便道，“大统领这边请。”
秦羡与郭仁稍作乔装打扮，便跟着酒肆中的一个伙计以运酒之名，进了皇宫。
到了大殿一侧，那伙计便与宫中的人见面，将酒交到他们手中。大家忙着宴会的事情，人手本就不够，于是便叫他们继续帮忙把酒搬下来搁到一处。
郭仁与秦羡一边搬酒，一边看着周遭，道，“这西狄真是小家子气，瞧瞧这些东西，连喝酒都要喝我们晋国的酒。大统领，属下把话放这了，你带兵拿下西狄之时，一定要把属下带着。”
秦羡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大殿中央。不多时，他便寻到了魏棠和云鹤的踪影。可却没有她。
她去了哪里？
这宫里，她谁也不认识，她能去哪里？
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秦羡的手一顿，随即将手中的酒坛放下，便要去寻找。
要走时，却被那伙计拦住，“这位爷，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可现在是皇宫，咱们是晋国人。你若是到处乱走，就会被按上乱党的罪名。我们连家一直能揽下这种生意，就是因为我们除了送酒，什么都不管，不问，不走，不乱看。还请这位爷考虑一下酒肆内连家的好几条人命。”
郭仁抱着一坛酒作掩护，也小声道，“咱对这地方一点不熟，这到时候出了事，谁也帮不了咱们。或许小殿下只是被谁叫到哪里去了，一会儿就出现了。”郭仁说着，又对那伙计说道，“咱们动作慢一些，再拖延些时间总没问题吧？真被人看到，就说难得见到这情形，就想一睹新王的尊容。”
那伙计想了一下，道，“倒是能拖延一些时间，但也不能太长。久了，人家就得赶我们走了。”
“放心放心，我看这宴会也该开始了。”郭仁说完，便扭头对秦羡道，“大统领，沉住气。那毕竟是咱小殿下，不会有事的。”
秦羡便没再说话，他是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一个人冲动行事。
——
狄巴那灼热的眼神看着卫昭，可他又有些隐忍，对卫昭温言道，“你不要害怕，我只是很想你。我以前只是个太子，现在已经是皇上了，我可以以现在的身份向晋国求娶你了。你就留在西狄，陪着我，好吗？”
他用了卑微的口气，在哀求她。
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哀求过她，如果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或许会被他的柔情和痴情所打动。可她不是。
情爱一事，若有强权压制另一方，那便谈不上任何公平。狄巴他想错了，即便他是西狄的王，也无济于事。
“尊敬的皇上，我不会留在西狄。我的家不在这里，我是不可能放弃我那些爱的人而留在这里的。还请你尊重我的想法。”卫昭说着话，一双眼睛却一直带着警惕，她看他的脚，会不会前进一步。她也要看他的手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她要根据那些，迅速的做出反应。她现在是一只羊，一只在虎口徘徊的羊。
“你带的那些人，只要他们愿意，都可以留在西狄。我可以给他们牛羊，给他们房子，甚至让他们可以当上官。永和，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见到第一眼开始，就一直想着你。我终于明白，父皇为什么那么爱着我的母妃。这样的爱情太纯粹了，太美好了。我从没想过，我也有天坠入爱河。那种爱着想着煎熬又柔软的情感简直叫我欲罢不能，我有时候幸福的想要跳舞，有时候难受的好像活不下去。永和，我没法失去你啊。就这样留在我身边吧，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的。”
狄巴说着，突然朝她扑了过来。好在卫昭根本没有被他这些甜言蜜语给迷惑住，她一直都在观察着，一直都在做着准备。所以当狄巴扑过来的时候，她躲了过去。狄巴扑了个空，又停了下来。
卫昭冷笑一声，他以为她所爱的人只是她带过来的那些人。他不知道，她身上背负着什么。
她看着狄巴道，“你的父皇爱着你的母妃，可他也和别的女人生了那么多孩子。你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却已经有了很多妻子很多孩子。我要的爱比你更纯粹，我要一世一双人。你能舍弃那些只要我一个吗？”
狄巴果然犹豫了，从小身在皇家，又是西狄这样的地方，娶得老婆越多，生的孩子越多，也是展现他们男人有能力的一个方面。如果真的是谁只有一个老婆，几个孩子，他一定会成为西狄人的笑话。更何况，他更是知道，他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有多少是他的阿依娜在帮她。
“我可以摒弃一些，但阿依娜不行，啊，还有我的孩子也不行，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们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所以……”
贪婪的人啊。
卫昭一笑，道，“所以啊，你办不到我想要的，我也不会留下来的。我爱的人不止是在这里，还在我的家乡。”
她没有精力再和他耗下去。越是这样下去，她越没有胜算。他一旦发了疯，她就无路可逃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腰间别着的匕首，明晃晃的光一下子闪了一下狄巴的眼睛。
狄巴一惊，道，“你想要行刺我？你要这么狠心的想我死吗？”
“你是西狄的王，我若伤了你，我也会受到惩罚，所以我不会想要你死。但，我早就说过，在晋国，女人的名节大于性命。你若执意要强留我，我只能以死明志。”卫昭说着，那把匕首便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狄巴一惊，忙要上前阻止，卫昭便立刻退后一步喝止他道，“不要过来，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决心吗？”
“不，我不想你伤害你自己。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呢？权势，爱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不明白，你还想要什么？”
卫昭摇头，“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你只会用权势去获得你想要的，而不去管别人是否心甘情愿。若非心甘情愿，你得到的就不会是真心。”
“为什么？”狄巴突然发了狂，对卫昭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为什么我不能得到你？我已经是西狄的皇上，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永和……”
狄巴张开双臂要去抱住卫昭，他想用强力夺下卫昭的匕首。
可他小看了卫昭，卫昭没说一句话，都在消耗她的精力，只因她一刻都没敢放松过。
果然当她怀疑到狄巴的意图时，她的手便毫不犹豫的用了力。
匕首划破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