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他哑声说了一句，就想把电话挂断。
苏意暖尖叫一声，气急败坏："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声音接近撒泼。
听筒对面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苍老的男声响了起来。
"少爷，您很相信少奶奶。可是，您信错人了。"
闵知行眸色一厉。
这个声音，确实是他听惯了的唐四年。
唐四年什么时候，和苏意暖走到了一起？他一向对老头子忠心耿耿...
闵知行冷着脸思索了一会，猛地打开门。
"张嫂！"他大声吼道。
...
三楼，卧室。
闵知行已经离开了很久。
叶凝曦阖上双眼，在床上假寐。
不知什么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叶凝曦迷茫地睁开眼睛，看见张嫂在门口探着脑袋。
"张嫂？你怎么在这？"
叶凝曦被吓了一跳，问道。
张嫂唉声叹气地走进房间，半天不说话。
楼下的声音响了一会，又归于虚无。
叶凝曦好奇地看着张嫂："刚才怎么了？"
张嫂低着头，下了好一会决心，才说道："少奶奶，那个姓苏的狐狸精..."
姓苏？
狐狸精？
叶凝曦瞳孔一缩。
张嫂说的人，不就是...苏意暖？
叶凝曦的表情一下冷了下来："她来做什么？"
来看她的笑话，还是来勾引闵知行？
抑或是，来谈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孩子？
张嫂眨巴了一会儿眼睛，终于磕磕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
叶凝曦的嘴角动了动。
她很烦，很想责怪张嫂。可她知道，就算责怪了张嫂，也毫无用处。
"我知道了。"叶凝曦黯然地垂下眼睛，口是心非，"我...一点也不好奇。"
"唉..."
张嫂叹了口气，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摸出一盘果盘，递给叶凝曦。
叶凝曦接过果盘，诧异地问："这是？"
张嫂转了转眼珠，靠近叶凝曦的耳朵，小声说道："这是我给少爷他们准备的果盘，刚想在他们谈话的时候送进去。"
"你的意思是..."叶凝曦眼前一亮。
张嫂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少爷可是少奶奶的丈夫。少奶奶怎么能放任那种狐狸精，和少爷待在一起呢？"
"张嫂，谢谢你！"
叶凝曦激动地一下抱住了张嫂。
张嫂脸一红，有点尴尬，催着叶凝曦下楼："少奶奶，快点下去吧。和那个狐狸精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好，我这就去。"
叶凝曦笑着端起果盘，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在她背后，张嫂收起笑容，忧愁地摇了摇头。
...
书房。
闵知行坐在办公桌后，冷冷地盯着苏意暖。
苏意暖和唐四年并排坐在闵知行对面。她被盯得一阵发寒，娇声娇气地说："知行，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闵知行打断了。
闵知行不耐烦地挥手："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那姿势，就像在赶苍蝇。
苏意暖傻了眼。
亏她还以为，他肯见她，就是有了转机。结果...
唐四年蔑视地瞟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你可以坐下。"闵知行淡淡地说。
唐四年恭敬地鞠躬："在少爷面前，我不敢坐。"
"哈。"
闵知行沙哑地笑了一声，眼神冰冷，"唐四年，在我面前，别玩那一套。"
唐四年依然恭谨："少爷的话，我听不懂。请您直说。"
闵知行一把甩开外衣，墨黑的瞳仁里含着凶戾："直说？好，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不止是你的少爷，还是你的杀女仇人！"
"知行，你怎么..."
苏意暖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万万没想到，闵知行竟然会把这种话放到台面上来。
闵知行没理会她，直勾勾地盯着唐四年的脸。
四道目光下，唐四年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少爷，就是少爷。我们唐家的命，都是老爷给的。"唐四年的语气很平静，"而且，少爷，我今天来，为的不是说这些。"
"呵呵..."
闵知行冷笑一声，手指敲打着桌面。
唐四年和他结下了这么大的仇，却丝毫都不想着报复？
他可不是傻子。这点伎俩，根本骗不到他。
苏意暖忍不住发急，连着给唐四年丢眼色："唐管家，你快说啊！"
唐四年不搭理她，不紧不慢地开口。
"少奶奶和老爷的交易，是从半年多之前开始的。那个时候，少爷和少奶奶的关系很好。老爷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我们，就从那段时间说起吧。"
闵知行不带半点情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唐四年。
他知道，如果他选择相信叶凝曦，就应该制止唐四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不想这么做。
...
"...这件事的过程，就是这样的。"
唐四年不疾不徐地说了十几分钟，才把整件事说完。
"你说完了？"
闵知行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地问。
唐四年微微鞠了一躬："是的，少爷。"
砰——
一声巨响。
闵知行一拳打在唐四年的颧骨上。唐四年高大瘦削的身体往后斜飞，压垮了一排文件柜...
苏意暖惊恐地尖叫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啊——"
她的尖叫声无比刺耳。
唐四年从地板上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吐出一颗牙齿。
他没有管脸上流下来的血，而是问苏意暖："苏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和您合作吗？"
"我我我..."
苏意暖花瓣一样的嘴唇颤抖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因为，您太没有涵养了。"
唐四年缓缓地说着，表情和语气极度从容，"苏小姐，您周旋在各家财阀之间，自以为聪明。实际上，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您就像一件假珠宝。虽然表面上流光溢彩，实际上，却并不值钱。您这个人，根本就一钱不值..."
苏意暖的脸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恶狠狠地盯着唐四年。
这个糟老头子，居然这么拆她的台！难道，他忘了他们的交易？！
唐四年完全没有受她眼光的影响，继续说："我知道，您的目标是嫁进闵家。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因为..."
"够了！"
闵知行厌烦极了，一挥手。
唐四年顺从地闭上了嘴。
苏意暖对唐四年怒目而视，像只气鼓鼓的母鸡。
他们，都在憎恨他。
唐四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了。
然而，那又怎样？他即将走上的一条路，会摆脱他们所有人的眼光...
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度，唐四年的嘴唇往下一压，好像十分用力。
闵知行冷冷地问："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唐四年微微一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苏意暖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知行，这些事，我都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呀。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