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
闵知行用力甩上车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发动汽车，用力踩了一脚油门，跑车疾驰而出，风驰电掣一般。
叶凝曦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头发遮挡的小脸吓得苍白。
从后视镜里，闵知行把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脸色阴沉，用力捶了一把方向盘。
"叶凝曦！"
刺耳的喇叭声和闵知行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叶凝曦被他的吼声吓得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样子像被吓坏的小白兔。
她是小白兔，那他是什么？是大灰狼，还是吃兔子的老虎？
闵知行的脸色更冷了。他回过头，瞪着叶凝曦："妈/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
叶凝曦惊愕万分地抬头，看着闵知行。
"你爆粗了耶..."她喃喃地说。
从她和他结婚，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她几乎没听过他爆粗。
这么一想，他为数不多的愤怒，好像全都是因为她。一时间，叶凝曦竟然有了愧疚的感觉。
看见闵知行的脸由青转黑，叶凝曦才惊觉自己把感慨的话说出了口。
跑车的轮胎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一声，急遽停下。叶凝曦被惯性往前一甩，额头撞在前排的护栏上。
"你做什么..."她揉着红肿发热的额头，眼里含了水光。
"闭嘴！"闵知行抛下一句话，脸色发黑地下了车。
叶凝曦又揉了揉额头，困惑地凝视着他的背影。
到底是怎么了...
闵知行走到跑车前头，皱起眉头，瞪视着哭得双眼通红的苏意暖。
"你不想活了吗？"他气急败坏地低吼，"为什么挡在车子前面？！"
苏意暖仰头，楚楚可怜地看着闵知行，心中窃喜。
她就知道，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知行，我只是想来道歉..."
苏意暖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点鼻音。闵知行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柔软了几分。
"道什么歉？"他冷着脸问。
"我..."苏意暖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满脸委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别..."闵知行想说"那就别说"，看见苏意暖脸上的难过和狼狈，又下意识地收回了那句话。
他对苏意暖心心念念了太多年，很多事早就成为了习惯。譬如对她的爱护，还有对她的温柔。
"慢慢说。"闵知行的表情柔和下来。
叶凝曦坐在跑车里，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车门的把手。
恐怕连闵知行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水池边上，竖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在拿面镜子里，闵知行的脸被照得纤毫毕现。他眼里的一抹温柔，也被完全照了下来。
那种温柔，是闵知行对待她的时候，从来都不曾有的。
跑车外，苏意暖和闵知行的对话还在继续。
"知行，我很对不起凝曦。她恨我，是理所应当的。"苏意暖擦了擦眼泪，"不久之前，我受人胁迫，不得不去找凝曦。可凝曦记恨着我，不肯原谅...我..."
在这两天的时光里，苏意暖已经想好了对策。如果没有闵知行的支持，叶凝曦就算再讨厌她，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她只要得到闵知行的原谅就行了。
至于闵知行...他爱了她这么久，苏意暖一点儿也不担心。
闵知行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表情高深莫测，冷冷地看着苏意暖。
苏意暖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被他看得心慌莫名。她强笑着，掩饰自己的不安："知行，我真的很抱歉..."
"不用多说了。"闵知行优雅地伸手，打断了她的话，"意暖，你要是真的觉得抱歉，就不要再去接触她了。"
"..."
听见这句话，苏意暖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她眼前一花，差点栽倒在地。
闵知行皱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意暖，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扶着苏意暖站稳，声线低沉醇厚，"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你想和叶凝曦好好接触。可是，你们两个接触得太多...很不合适。"
苏意暖抬起头，怔愣地看着他，眼里盈满泪水。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闵知行，竟然会对她说"不"？她不敢相信！
这一幕落在叶凝曦眼里，就完全地变了味道。
她捂住嘴，看着苏意暖依偎在闵知行怀里，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
苏意暖...又是苏意暖...在她出院的日子，苏意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叶凝曦心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泪水充满了眼眶。
她也想被人珍视，也想像苏意暖一样，被人捧在手心里。可惜，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此时此刻，苏意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她哭得缺氧，脑子昏昏沉沉的，还在不死心地为自己开脱。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掐她的脖子...知行，你相信我，好不好？"
闵知行漆黑的眼里，有一抹厉芒闪过。
"你掐了她的脖子？"他眯起眼睛，轻声问道。
——天啊，她居然不小心说漏了嘴？！
苏意暖惊慌地捂住了嘴巴，理智在一瞬间回笼："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闵知行深呼吸了两下，眼里最后的一抹温情消失殆尽，语气淡漠疏离，"意暖，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出去。"
"知行..."
苏意暖泪眼朦胧，追悔莫及。
天啊，她要是不多嘴就好了！
闵知行松开了苏意暖，淡淡地说："意暖，别让我对你的印象变差。"
"...知行...你..."
苏意暖梨花带雨地后退两步，满脸受伤。
闵知行狠下心不去看她，打开车门，坐回了驾驶位上。他抬起头，目光从后视镜上一闪而过，又回到了后视镜上。
"你哭什么？！"
他瞪着后视镜里的叶凝曦，心里一阵烦躁，厉声问道。
叶凝曦抹了抹通红的眼眶，欲盖弥彰地别过头。
"没什么。"她小声回答，"我只是...被迷了眼睛。"
这个借口找得拙劣极了。
闵知行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叶凝曦，抬高了声音："是吗？"
这个理由简直可笑极了。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打开车窗，哪来的迷眼睛一说？！
"...是。"叶凝曦僵硬地点了点头，右手揉着眼睛，"我只是不小心..."
"哼。"
闵知行冷哼一声，猛地把后座往后推了一把。车座发出微弱的"吱呀"一声，蓦然往下降了一大截。
叶凝曦被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连揉眼睛都忘了。
"别乱动。"闵知行的双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审视着她的眼睛，"让我看看，沙子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