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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刀光剑影 两贵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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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好吧,你们行行好吧。”秀春隔着厚重的宫门,哭的厉害。“贵人身子不爽,若是再没有医药恐怕是要不好了。求你们开开门,请张太医来嘉德宫为贵人诊治。”

门外鸦雀无声,根本就得不到半点回应。

秀春哭的更加伤心了:“就算你们不许太医进来,也送些吃的来啊。贵人都三日粒米未进了,这样下去不是要活活饿死吗?贵人到底也是贵人,你们不能这样苛待于她。你们开门啊,开门啊。”

好几日了,这门外都没有一点回应。

就在秀春绝望了,以为门外根本就没有人的时候,这门却忽然被缓缓的往外拉,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

“求求你们,送些吃的进来吧,贵人的身子怕是要挨不住了。”秀春不禁激动起来,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贵人。”

姚嘉儿气定神闲的立在敞开的宫门外,一脸鄙夷的漠视着这嘉德宫里的一切。“别再吼了,搅扰了阴贵人安胎,你当不起这罪责。”

也是她这一句话,秀春才发觉原来阴贵人的辇车就停在不远处。

秀春吓得不轻,整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

她听姐姐说过,当日郭雪儿死在永巷里,阴贵人就曾去过。且替她动手的,也是姚美人。

“奴婢拜见阴贵人,给姚美人请安。”秀春心跳的厉害,满心的怨恨,怎么这宫里就没多留下一个可靠的奴才呢?也好趁机去给皇上送个信。否则邓贵人这次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滚开。”姚嘉儿往前了一步,脸色凝重的瞪着秀春:“别在这里挡道。”

秀春吓得不轻,跪着挪开两步,惶恐道:“宫中现在一片狼藉,杂乱不堪。实在是不便贵人和美人入内。美人有何吩咐,不如让奴婢代劳……”

“我说滚开,你听不懂吗?”姚嘉儿恶狠狠道:“别以为你姐姐秀吉在陛下身边伺候,我就拿你没辙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个贱婢,在这后宫之中是最轻而易举的事情。”

“美人恕罪,美人饶命。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奴婢是奉命伺候邓贵人,自然不敢怠慢。奴婢……奴婢并不是存心要和美人作对。”秀春知道,她这一走,邓贵人必然凶多吉少。

可她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婢,根本就阻拦不住阴贵人要邓贵人的命。

“岂有此理,你这刁奴好大的胆子。”姚嘉儿双眼浑浊,似是能喷出火来。“给你脸你都不接着,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阴凌玥斜了身边的莫璃一眼。

莫璃连忙吩咐安固上前:“将那贱婢也送到永巷去。”

“诺。”安固手上的力气极大,三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秀春就往宫门外拖。

“阴贵人饶命,奴婢之罪。阴贵人饶命……”秀春拼命的喊叫,是想让邓贵人听见动静。哪怕是躲起来都好,只要能避过这一劫。“阴贵人饶命。”

看见阴贵人皱眉,安固抬手照着秀春颈后就是一下子。

秀春头一昏,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瞬间就安静了。

阴凌玥这才就着莫璃的手下了辇车,吩咐莫玢将食篮子提上。

“表姐,您这是做什么?”姚嘉儿不解道:“她都要死的人了,有必要对她这么好吗?”

勾唇一笑,阴凌玥少不得道:“倒也不是为了她好。只不过她毕竟是邓家的女儿,也和阴家沾亲。就当我送一送这位邓贵人好了。毕竟这么多年,这宫里也唯有她算得上是对手。”

“呸!”姚嘉儿啐道:“她算的上什么对手,还不是三两下就被表姐您收拾利索了。充其量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媚子。”

懒得听她说这些话,阴凌玥迈进了宫门。“嘉儿,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情及时让人通传一声。”

“表姐……”姚嘉儿不甘心,她也想看看这位邓贵人是怎么死的。“您一个人进去,万一她对您不利怎么办?”

“不是还有莫玢和莫璃吗!”阴凌玥敛容,收拾了脸色,道:“你可得仔细瞧着,别人不相干的人来打扰。”

“诺。”姚嘉儿唯有点头。不进去也好,省的来日出什么事情了,还要怪她。这么想,心里反而是舒服了一些。

这时候,天刚擦黑,宫里陆续的掌了灯。

唯独这嘉德宫里,一片死寂,和永巷那种阴气森森的地方没什么差别。

阴凌玥越往里面走,越觉得不舒服,连吹在身上的风也都是凉飕飕的。“邓贵人这时候在哪里?”

“奴婢听方才的侍婢说邓贵人病了,还想请张太医过来瞧一瞧。既然是有病,必然是卧床不起。”莫璃皱着眉头道:“也就是贵人您还这般好心,带了那么多佳肴来瞧她。她如此的恨毒,妄图谋害龙裔和您的性命,死有余辜,贵人何必理她的死活呢。”

眼角眉梢里都是得意。阴凌玥抿了抿柔润的唇瓣:“落得如斯地步,她一定是不希望别人看到。可我偏偏要一睹这位新贵人的风采。”

“说的是呢。”莫玢一脸的鄙夷:“凭她是谁,敢和咱们贵人争高下,这便是下场。有了这一位做例子,往后看谁还敢造次。如此一来,宫里又要太平好些年了。”

三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邓绥的厢房门外。

这会儿,她嘴巴干的厉害,正喝水,却无奈头晕,起不来床。门就被推开了。

“秀春,给我倒杯水。”沙哑的声音听着就让人不舒服,邓绥有气无力道:“口渴极了。”

“那正好。”阴凌玥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我这里正备了一碗汤,舒心爽肺,解渴润喉是再好不过了。莫璃,扶邓贵人起来慢用。”

邓绥听见这声音,不由得有些愣。但仅仅是一瞬间的疑惑,便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阴贵人大驾光临。”

转念一想,她又奇怪不已:“陛下不是吩咐,任何人不许探视。阴贵人怎么好为了给我送一碗汤就违拗圣旨。万一陛下要是责怪起来,那怎么好?”

阴凌玥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不舒服。何况她还一字一句说的那么慢。“赶紧先喝了汤在说话吧。莫玢,你把带来的膳食都摆好,让邓贵人慢用。”

还别说,莫玢刚把饭菜摆出来,邓绥就来了精神。

这饭菜可真香啊,三日没吃过东西,怎么可能不饿呢。

邓绥从莫璃手里接过汤碗,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这汤温温的,的确润喉解渴,喝起来肚子里都暖了。一碗汤喝下去,人也好受多了。“多谢阴贵人惦记。”

她自己下了床,走到桌旁:“早听说阴贵人宫里的膳食讲究,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话音没落,她就自顾自的吃起来。

丝毫没有担心这饭菜有什么不妥之处。

莫璃和莫玢对视一眼,都显出了鄙夷之色。而阴凌玥则自己择了个位置,安坐着看她享用美食。

“邓贵人就不怕我在这饭菜里做手脚,以回报这些天你对所做的事吗?”阴凌玥不疾不徐的说。

“阴贵人想要我的命,方法有很多种。”邓绥虽然吃的不少,可举止优雅,没有显出狼狈之态。“在饭菜里下毒岂不是便宜了我?这么轻易就死了,还有什么意思?何况您若真的打算这么做,何必亲自过来送膳,就不怕撇不清干系?直接让人在御膳里做手脚,不是更方便吗!”

听她这番话,阴凌玥不由笑了。“邓贵人果然是好见识。且还如此的大胆。”

“倒也不是我好见识。”邓绥温和的看着她:“我只是觉得,阴贵人能坐稳后宫的位置,必然是聪慧的。聪慧之人,是不会用笨办法来除掉碍眼的人。毕竟得首先保全了自己。”

这样的挖苦,阴凌玥也好久没听过了。“和你说话就是舒服。这宫里最缺的,就是如你这般伶牙俐齿还胆敢与我作对的人。你可别忘了,我肚子里怀着陛下的骨肉,就凭你一个新宠想和我斗,可能吗?”

想来是阴凌玥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才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邓绥笑了笑,又吃了一口菜:“入宫这几个月,宫里的人与事就已经看得很明白了。贵人您高高在上,向来只手遮天惯了。顺着你的人,自然会多得你几分眷顾。那些面和心不合的,多半是被你打压提防,你不会允许她们有真正出头的一日。我又怎么会傻到以卵击石,一入宫就和你过不去呢!”

“难道你没有吗?”阴凌玥转了转眼珠:“只不过你是不能!”

“恰好相反。”邓绥吃的舒坦,脸色和缓和了不少:“我不是不能,而是没有这个意愿。”

“是吗?”阴凌玥显然鄙夷:“看来邓贵人把自己看的很高啊?就因为你是邓家与阴家的女儿,你就觉得你一定能赢过我?痴人说梦,大抵就是你这个样子。”

一粒一粒的米饭,看上去洁白美味。邓绥吃的正高兴,懒得和她说话。

莫璃嗤鼻道:“幸亏今晚膳没做牛肉。不然还不得被邓贵人这么大的口气给吹飞了?”

莫玢捂着嘴乐了。“管她是谁呢?饿上几天,还有什么骨气可言。不都说不吃嗟来之食么?奴婢瞧邓贵人吃的可真香啊。”

阴凌玥饶是一笑,朝两个丫头摆一摆手:“你们先下去。”

“贵人……”莫璃连连摇头,生怕邓贵人发起疯来,对自家小姐不利。“这恐怕不妥吧!”

“无妨。”阴凌玥一点都不在意:“到底也是我的表姨,亲戚一场,人都要走了,我可不得好好送一送嘛!”

两个丫头无奈,只得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关上了门,房里就只剩下两位贵人了。

邓绥吃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筷子。

“还有这么多菜呢,怎么不吃了?”阴凌玥奇怪的看着她。

“正是因为太饿了,才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否则等下胃里要胀的难受,那滋味也不比饿好多少。”邓绥深吸了一口气:“我一向认为,做人得懂得适可而止。才是最聪明的抉择。不会太贪,心就不易失衡,才更明白什么对自己是好,什么是坏。”

捋顺了鬓边的缥色金流苏,阴凌玥凝眸看着她:“邓贵人这是在教训我吗?”

“并不是。”邓绥凝眸道:“贪满者多损,谦卑者多福。我不过是在说为什么只吃了个半饱。贵人切莫自己多思。孕中多思,只怕身子疲倦还要累心。”

阴凌玥笑笑的看着她,饶是轻轻摇头:“邓绥,你可知道我心里是怎么看你的吗?”

“知道,也不知道。”邓绥回以明媚的微笑:“其实若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你在意的不过是陛下的恩宠去了哪里。殊不知,陛下若真心待你,就是有一百个我这样的妃嫔也无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阴凌玥被她戳中了痛处,脸色渐渐的冷下来。

“权衡之术,便是此长彼消,互相牵制。”邓绥依旧是和颜悦色的说:“没有谁能平白无故的比谁高出许多。风头太盛,就会让人忌惮,会让人猜疑,甚至会让人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决心。”

“岂有此理,你竟敢如此的胡言乱语。”阴凌玥一把抓起了手边的食篮盖子,朝着邓绥扔过去。“你以为陛下真的在意你吗?真如你所言,陛下也不过是希望后宫有人能与我抗衡,你于陛下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好歹陛下与我还有三年的真心,而你有什么?一旦你失去了价值,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宫里?”

说到这里,阴凌玥嘴角的得意慢慢涌现:“你以为你勾结清河王谋夺权势的事情,是怎么传到陛下耳朵里的?你以为陛下为何这般的大发雷霆?因为是你让他看错了人,将你当做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人。都是为了权势,而我,为的只是自己的母家,你却是为了别的男子!”

邓绥终于明白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阴家的手段还真是不可小觑。弄一个阴凌玥在宫里混淆视听,却在外面痛下狠手,令她成为背叛皇帝,勾结王爷的罪妇。

“我本来还蒙在鼓里,多谢阴贵人指点迷津。只不过,我将会是陛下的棋子,还是妻子,只怕现在说来,还言之过早。”

“哼。”阴凌玥凛眉看着她,眼底的杀意锋利的流露出来:“早么?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早呢?邓贵人,我今晚就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你也是时候该上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