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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大动干戈 互相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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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肇料到他会来,但是没有想到他来的竟然这么快。

早朝才算是宣布皇后被禁足的消息,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急着入宫觐见,当真算是雷厉风行了。

"朕只是好奇,你这一路进宫,累死了几匹千里马?"

刘庆不以为意:"动阴家这么大的事情,陛下不是也没有事先通知一声么!这么大的惊喜臣弟要是不及时赶回来,朝廷会有什么局面陛下可曾想清楚!"

"不如你告诉朕,到底苏文是什么人。"刘肇忽然转了话头,眉宇之间忖着一股深邃。"他又是怎么和你互通消息,将宫里的局势一五一十的呈现在你面前。"

并没有觉得意外,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刘庆平和的看着他,从容道:"陛下既然得知臣弟与苏文有些交情,就该知道苏文为陛下办事也是忠心耿耿。毕竟有臣弟这一层人情在,他是不能不尽心的。只是,人为何忽然辞官离宫,臣弟就不得而知了。他若是没走,臣弟倒想和他共饮一盏。陛下可能并不知情,这苏文与邓家有些渊源,早年见过邓贵人的时候,还曾寓言过邓贵人将来贵不可及。看来无论是行医还是占卜,苏文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了这番话,皇帝的心不禁又是一沉。

"你说得对,苏文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刘肇已经发愿一定要把这个苏文揪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不能任由苏文就这么消息在视线之内。他必须的找到这个人,解惑一些心中的谜团。"罢了,你先退下吧。"

"陛下就不预备和臣弟讨论讨论关于阴氏一族的事情吗?"刘庆看他一点都不着急,心里不禁纳闷。难道说弹指之间,皇帝就有把握处理好整个阴氏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

"朕自然有朕的打算,不劳你费心。"

这一句话,把刘庆噎得不轻。"也罢,上赶着不是买卖。既然陛下有所绸缪,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转过身之后,他心里有些波澜。

皇后阴氏倒了,陛下会不会因此厚待邓绥呢?还是,因为苏文的关系,陛下多疑,会觉得入宫之初,邓绥和自己共同绸缪过他的皇权和天下...

想到这里,刘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沉眸看着面色清冷的皇帝,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皇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思虑过甚。你不知道臣弟有多羡慕你。"

这话,说的比方才有人情味一些。刘庆看着他并没有好转的脸色,终究一声长叹。"罢了罢了,这汉宫不是臣弟该来的地方,臣弟会按照事先的约定,谨遵皇命。无论什么时候,随时预备为陛下效命。"

"你且去吧!"刘肇不动神色的看着他。

刘庆无法,也只能硬着头皮退了下来。

"看来,你一样心中有数。"刘肇最终也是只道了这一句。

没过多久,郑众就来通传,说邓贵人来请安了。

这个时候,章德宫的正殿上静悄悄的,除了郑众,也就只有刘肇一人。

"传吧。"刘肇没抬眼皮看郑众,只是漫不经心的说了这两个字。

"诺。"郑众觉着陛下的心气并不是很顺,也没敢多话。

这时候,邓绥缓缓的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留仙裙,映着午后有些慵懒的阳光,慢慢的走进来。

那一缕脂粉的香气,很快就熏染了这样冷寂的殿堂,叫人心头一闷。

刘肇蹙眉道:"你素日不是很喜欢用这么重香气的脂粉,怎的今日倒是浓妆淡抹,打扮的一丝不苟?"

"为了这一支金簪。"邓绥轻轻的抚弄着鬓边的簪子,勾起了唇角。嫣红的唇瓣十分的柔软,透着一股水润的感觉。"这是周姐姐留给臣妾的金簪。"

"哦?"刘肇有些疑惑。"周贵人留给你的?"

"是。"邓绥拔下了簪子,扭开簪子一头和簪针项链的螺口,当着皇帝的面从里面到处了那个她已经看过好几遍的丝绢。"这是周姐姐留给臣妾最后的话,还请陛下过目。"

她亲自将东西递到皇帝手里,随后就和平常一样,依偎在他身侧。

"若不是莫璃来告诉我,我竟然已经忘了周姐姐还有这支金簪给我。里面的内容着实让臣妾心颤。原来周姐姐是为了我,才耗尽最后一点心力。可惜臣妾却是个糊涂人,浑然不觉,竟然连姐姐生病也不知道。"邓绥心里难受,语气有些哽咽:"她留给臣妾的东西这样金贵,却被臣妾抛之脑后。这些日子,每天惦记都是些乱乱的事情。臣妾竟然没有替姐姐好好看顾大公主,陛下,你说姐姐在天有灵,会怪臣妾么?"

"你问心无愧,旁人能怪得了你什么?"刘肇显然是话里有话。

邓绥却并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深意。"臣妾只是觉得愧对姐姐,心中不安。却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弥补。"

"这上面不是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刘肇坐久了,腰有些酸痛,便将怀里的女子往外推了推,换了个姿势伸了伸腰。"朕乏了。"

"那臣妾替您推拿缓解一些吧。"邓绥跪在皇帝身后,轻轻的为他揉捏肩颈。手上的力度正好合适,穴位的推拿也丝毫不差。

"朕从前不知道,你的手艺比秀吉还好。"

"陛下谬赞了。"邓绥垂下眼睑:"臣妾的祖母待臣妾特别的好。幼时,臣妾就跟着医者学过一些推拿之术,为祖母缓解身上的酸痛。久而久之,也就慢慢的领悟了一些门道。可秀吉是专门向太医请教的,又日日在陛下身边为陛下推拿,自然要比臣妾娴熟一些。"

"那么你这手艺,是向谁请教的?该不会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苏算子吧?"刘肇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了这一句。

然而邓绥已经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陛下何出此言?"

"只是好奇而已。"刘肇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平静的闭目,由着她按。

邓绥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皱眉道:"臣妾与苏算子算不得深交。只是他与臣妾的母家有些渊源。"

"所以幼时,苏算子见你便寓言你贵不可及,这也是被你遗忘了的事情。"刘肇现在才想明白:"怪不得当日你离宫寻朕,那么轻而易举就避开了皇后的耳目。原来是有这位高手在背后为你筹谋,可惜朕当日并没有料想。"

总感觉皇帝有心事,可邓绥却不知道这心结到底是怎么系上的。

"其实那回是臣妾哀求苏算子帮忙,也是因为臣妾母家和他的交情,才勉强愿意帮臣妾一把。亏得是有算子相助,臣妾才能顺利的出宫与陛下相见。"

"他是皇后引荐入宫的人,却愿意冒险帮你。这份交情,可见一斑。"刘肇将手搭在她放置肩膀的手。

邓绥便不再用力,微微勾起了唇角:"陛下是不是心中有什么疑问,如果有,大可以问臣妾。臣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么!"刘肇捏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侧。

这个举动让邓绥有些心颤。若是从前,他会让她坐在膝上,揽她入怀。可是今天,他仅仅是让她坐在他身边。这样细小的不同,却仿佛能展现心中的隔阂。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距离,都将会成为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也好吧。"刘肇算是同意了:"和朝臣们说话就兜圈子,朕疲倦了。和你说话,朕不想再有什么遮掩。实际上,苏文表面上是帮皇后效力,而实际上却在暗中一再帮你是不是?"

虽然是邓绥让他开口问的,可当他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皇后请苏算子入宫是臣妾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因为和母家的交情,算子还是肯私底下帮一帮臣妾的。只是并不涉及他为皇后效力。而臣妾也从未左右过这件事。还望陛下明察。"

"朕又不是和你对簿公堂,用不着明察。"刘肇握着她的指尖,微微皱眉:"只是绥儿,朕自问和你交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朕?"

他这么说,让邓绥很不痛快。"陛下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其实臣妾是否与苏文有交情,都不影响臣妾对陛下尽忠。既然苏文现下已经出宫了,那这些事情,臣妾请陛下就不要深究了。算了算去,还不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陛下思量过深,也只会伤及龙体。"

"朕不愿意和你兜圈子,你也要对朕坦诚才行。"刘肇心里也不痛快了。他都已经问的这么直白,只要邓绥愿意坦诚相待,那这些事就这么过去也挺好的。可惜,她偏偏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怨怼他会这么问。

看样子,她的心里装着的那些秘密,从来就没有打算向他坦白。

"陛下,臣妾不是说了么,您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臣妾愿意知无不言。可是这样没头没尾的猜忌,叫臣妾如何应对?"邓绥心里不是滋味,嘴上的话难免就重了些。

"朕问你便问了,什么叫猜忌?你若是真的对朕坦诚,还用等着朕来问吗?"

很显然,刘肇也动了气了。

邓绥又不是傻子,听出他的不悦,便就此打住。"罢了罢了,朝中的事情繁忙,陛下疲倦难免心气浮躁。臣妾又是个不会说话的。话说的不对,还望陛下恕罪。只是已经这个时候了,陛下不如稍作安歇,养足精神再看奏章。臣妾就不留在这里添乱了。晚些时候,待陛下松乏了,臣妾再来作伴。"

说话的功夫,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下,皇帝就更不高兴了。"朕的话还没有问完,你就非要急着走么?邓贵人,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怕朕知道?还是,因为你说谎太多,难以自圆其说,才会对朕如此的不坦白?只是朕宽容,早已经没有追究之意,你仍然还是不肯坦言吗?"

皇帝的话,大有咄咄之势。一时间,邓绥听得有些懵。

在脑子里将这些话过了一遍,邓绥就更为惶惑了。

"陛下到底想说什么?"她气鼓鼓的看着他:"怎的陛下口中,臣妾就这么不堪吗?臣妾有什么隐瞒了陛下,又怎么不敢坦言了?陛下这些没头没尾的指控到底出自什么原因!"

两个人的脸色都沉了好多,眉头同样紧紧的蹙着。

谁的眼底都没有往日的温情脉脉,甚至可以说都带着难以宣泄的怒火。

"那好,你告诉朕,这里装的是什么!"刘肇忽然从腰间摸出了几颗玉珠。

邓绥没仔细看,声音清冷道:"不就是几颗寻常的玉珠子么!能有什么不同!陛下方才不是说坦言么,怎的又和臣妾兜起圈子来?"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她还是想着能遮掩过去。这让刘肇太生气了。当即就捏碎了其中一颗玉珠。"你自己好好看看,到底是朕不够坦言,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对朕坦白。"

邓绥仔细看那被捏碎的珠子,顿时怔住了。

"这是..."

"这是什么好东西,还用朕来告诉你吗?"刘肇气得脸色铁青:"朕已经三分五次的问你,可你就是不愿意承认。邓贵人,你几时变得这样刁滑,你的话还能让朕相信吗?"

邓绥虽然理亏,可面对皇帝这样的指责,她当然不会就这么承受。

"原来臣妾在陛下眼中,竟然是刁滑之人,那陛下何必要臣妾入宫侍奉在侧?倒不如早早的将臣妾发落出宫也就是了。"

"你..."刘肇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曲解自己的意思。若然不在意,何必要这么难受的去问。"你当然希望朕能发落你出宫了。这样一来,你就自由了,你可以和自己的心上人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必再背负家族的责任,更不必再吃这些损害身子的避子药。"

邓绥被他气得肝颤,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怎么,没话说了么?"刘肇却依然没有缓解愤怒的情绪:"入宫之初,你就欺瞒朕与清河王的关系。到此时,朕才得知连苏文也是你的人。与其说是朕算计了你,利用你分走皇后的权势。倒不如说是你苦心经营,筹谋这一切。妄图利用朕的信任,一点一点的为你的心上人谋权。朕与皇后,何尝不是落在你手里。那周氏何尝不是被你蒙了心,才会连命都不要也要帮你。邓贵人,你真是好手腕!"

"呵呵!"邓绥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就请陛下发落吧。"

"你..."刘肇看着她沉冷而又倨傲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抑制不住的烧起来。"那你就给朕滚,滚到朕永远看不见的地方去。朕的身边,容不下你这样阴戾狠毒,又水性杨花的女子。"

邓绥的心,撕裂一样的疼。疼的她连怎么落泪都忘了。

干涸的双眼虽然酸胀的难受,可就是没有一滴眼泪掉落。"诺。"她咬着唇瓣,漠视着他的愤怒,轻盈的行礼转身而退。仿佛那些像刀子一样的言辞并不是对她说的一样。她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章德宫。

"贵人,您这是怎么了?"妥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邓绥很不对劲。

她皱着眉头,一个字都不说,就这么快步的上了辇车。

"贵人..."

"我没事。"邓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入宫之初,就该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什么叫过河拆桥,什么叫卸磨杀驴。阴家眼看着要倒了,怎么可能让邓氏一族风光起来步后尘。养虎总归是要为患的,他想不出别的理由来诬陷我,就只能用这样令人不齿的法子。说我阴戾狠毒,水性杨花,哼,这就是这一年多的心血换来的评价,好哇,这才是君王的本质。冷酷无情,自私残暴,今日我也算是见识到了。"

"贵人,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妥冉一头雾水,那些话一句比一句重,她吓得都不敢听了。"贵人,您还是先平复一下,不要动怒了。后宫人多口杂..."

"我没有任何一刻比这时候更清醒。其实我早就该看透,也庆幸我当日有那么样的决定。否则,今天凭什么无牵无挂的全身而退。"邓绥强忍着心痛,脸绷的紧紧的:"自己要铲除阴氏的势力,又怪我谋害你的娇妻,这么难伺候,就该孤独终老。谁对你掏心掏肺,那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想起了方才他那些无情的话,邓绥只觉得心里揣着一块厚重的冰。"凭什么要我捂热你,却冷了自己的怀。既然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那么很好..."

"贵人..."

"你不必再说了。"邓绥深吸了一口气:"妥冉,你也不必跟着伺候。先回嘉德宫打发宫人们都走。往后这嘉德宫就是第二个永乐宫,我身边一个人都不必留。"

"贵人,您这是何苦呢。那过日子哪有牙齿不咬着嘴唇的时候。气头上话赶话的说到这里,过后过去了也就是了。怎么能当真呢!"妥冉连忙劝道:"贵人您还是松乏松乏精神,别想这些事了。陛下那么在意您,怎么会舍得您难受呢。"

"是不是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也不愿意听我的话了?"邓绥凝眸看着她:"还是你觉得,你的主子永远都是陛下,而我不过就是个被你们盯着的人而已。"

"贵人您这话叫奴婢如何敢当!"妥冉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她落泪了。

"别说了。"邓绥深吸了一口气:"我情绪不好,你别让我影响你。总之按我说的去做,嘉德宫的宫人全部都请出去,一个不留。我自己选的路,由我一个人走下去不是很好么!没必要连累你们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