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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传来死讯 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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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到御花园还没落座,就看见有内侍监急匆匆的奔过来。

廖卓碧不禁绷紧了心弦:“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来人低声道:“陛下着无棱来请了皇后娘娘,前往章德宫见驾。”

“知道了。”廖卓碧玉腕一转,一锭银子就扔到了对方面前。

内侍监伸手接住:“多谢贵人厚赐。”

“去吧。”廖卓碧摆一摆手,抬头见不远处王若莹正好过来。“甜儿啊,你快看看,咱们这一位王美人,今日有什么不同。”

甜儿当然明白廖贵人话里的意思,少不得轻笑了一声:“瞧着眉飞色舞,荣光焕发的。想必是这心里的甜味都涌上来了。”

“是啊。”廖卓碧轻蔑一笑:“去奉茶。本贵人今儿可要好好和她说说话了。”

“诺。”甜儿这才垂首退了下去。

“拜见廖贵人。”王若莹少不得依足礼数向廖卓碧行礼。

廖卓碧看着她说不上恭顺也谈不上敬重的样子,嫣然一笑。“好了好了,你就别这么客气了。若论起伺候陛下的日子,我该唤你一声姐姐才对。你可是从陛下还是皇子时,就陪在身边的人。”

显然是冲着她昨日的恩宠来的。

王若莹恬淡而笑:“即便是侍奉陛下的日子久一些,也不能说明什么。在宫里度日,还得靠姐姐提点才行。”

“这话就见外了。”廖卓碧示意她坐着说话。

彼时温热的茶水已经送到了两人手边。

端起了茶盏,廖卓碧小口轻呷:“这茶水是取了冬日里梅树的枝杈所烹调,所以茶里走进了些清冽的烟味。而茶里面也放了几朵绽放的冬梅,喝着不失清新的味道。妹妹尝尝可好么。”

“多谢姐姐盛情。”王若莹端起了茶盏,小口轻抿。说实话,这茶的味道不免太奇怪了,烟熏火燎的。只是看廖贵人喝的有滋有味,她也不好说的太直白。“倒是别有一番清新。”

“太好了。”廖卓碧喜上眉梢:“这茶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得下。许是我和你投缘吧!”

“姐姐说的是。”王若莹少不得感叹:“臣妾当日迁宫,从嘉德宫搬到迎春殿,来往的妃嫔根本不多,是姐姐愿意闲暇时来瞧一瞧妹妹。妹妹才能侥幸挨到现在。”

王若莹低头时,鬓边的流苏扑簌簌作响,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清风摇曳树枝。“姐姐从未嫌弃妹妹的出身,在妹妹艰难的时候多番关怀,让妹妹在这隆冬之中倍觉温暖。”

“果真么?”廖卓碧怎么就不信这话呢。

看她如此说话,便知道是有些用意在里面:“自然是真的。不是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么!光是这一份情,妹妹就不会忘记。更何况姐姐还是这后宫之中,唯一关心妹妹的人。”

“呵呵。”清冷的笑容挂在了唇边,廖卓碧幽然道:“那妹妹怎么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啊?”

“姐姐何出此言?”王若莹一脸的茫然。

廖卓碧转了转眼眸,只是笑笑的看着她,却不置一词。

半晌,王若莹才故意回过味来:“姐姐是指陛下去了迎春殿这件事么?其实妹妹是受宠若惊的,不知道陛下怎么忽然就会去了迎春殿。在此之前,还当是陛下早就忘了有臣妾这么个人呢。”

笑容里透出了心酸之意,王若莹很是感叹:“倒是不如从前陪伴在陛下身边的时候了。虽然只是个奴婢,但起码能日日相见,也能随时侍奉在侧。现在顶着这美人的身份,看似是比从前尊贵许多,却是天天盼着陛下而不得见,个中滋味,只怕也只有夜来风凉时细细体会。”

看她这样子,的确是不知道陛下事先会有这么一出。

否则在众人面前也就不用这般的谨小慎微。

“你的这些苦,我如何不知呢!后宫里的女人历来如此,有春光明媚的时候,就有被人遗在角落的时候。左右不都是如此么!想明白了也就没什么了。”廖卓碧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却无比的坚定。得不得恩宠是一回事,要在这后宫之中屹立不倒则是另外一回事。

“姐姐比我可好多了。”王若莹感叹不已:“姐姐有个女儿可以依靠,而我终究是我自己罢了。”

“你还年轻呢,怕什么!”廖卓碧笑意盎然:“你看着宫里不是已经有那么多妃嫔都有孕了么。近来似乎这子女缘上特别的好,指不定你这儿也很快就有好消息了。若是能一朝得个皇子,往后的日子也就有指望了。咱们这些人啊,终究是不盼着恩宠不盼着荣华,盼着能有个依靠就是最好的了。”

“承姐姐贵言,但愿我能为陛下开枝散叶。”王若莹低下头,又是一声轻叹。

廖卓碧又抿了一口热茶:“放宽心就是。”

王若莹也端起茶盏细细的喝了一口,忽然觉得这烟熏火燎的味道,却恍惚看透了一些什么。宫里的女人,就是要经过如此的历练才能最终熬出来。

“姐姐的茶,当真是入口清冽,回味无穷。”

“你喜欢就好。”廖卓碧小口的抿着,带笑看着她。

并没有再说什么,王若莹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喝下了整盏茶。

“妹妹想先回宫了。”

“好。”廖卓碧轻轻颔首:“早点回去歇着。”

行过礼,王若莹就着卷荷的手缓缓的离开。

廖卓碧随即吩咐糖儿:“去把这茶具手里利索,一应的药渣一点不许剩下全部烧掉。”

“奴婢会谨慎处理的,贵人放心就是。”糖儿亲手端了那茶盏退了下去。

甜儿这才小声的问:“贵人为何要这么做呢,其实即便是王美人有孕,也未必有福气能生下来。皇后就头一个不许。真到了那个时候,皇后一出手,咱们便能设法引来陛下的关注,不是一举两得吗?”

“你懂什么!”王若莹就着她的手慢慢的走下亭子。“这王若莹心高气傲的,却肯向我服软,想必是想利用我在后宫站稳脚跟。这种人一旦有了皇嗣,就会不管不顾的骑到本贵人头上……也不想想她是什么卑贱之躯,有什么资格!”

“奴婢只是担心她若知道贵人您在茶里动了手脚,必然会怨恨与您。她这样的小人,如何能不防着一些,奴婢是怕她会暗中使坏,坏了娘娘的大事。”甜儿不免担心起来。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廖卓碧伸手折了一枝梅花,轻轻嗅了嗅。“那就永远都别让她知道就是。左右陛下不轻易去她的迎春殿,这么些日子也就去了这一趟。下回若是她再度蒙宠,只管换一个法子送替她挡一挡这好运气!”

“奴婢明白了。”甜儿见廖贵人成竹在胸,也就不多劝了。

“有朝一日,本贵人要这王美人恨毒了皇后。那么今日所使用的心机,也就不算白费了。”廖卓碧很喜欢手上的这一枝梅花:“历尽苦寒算什么折磨,有朝一日梅花自然能开遍整座皇宫。”

这个时候,阴凌月也赶到章德宫了。

无棱带着她前往正殿面圣。

说来也是奇怪,皇帝心里记挂邓贵人,此时应该去更衣准备,非要亲自出宫一探究竟方可。怎么还能气定神闲的稳坐在龙椅之上,静静看着她进来呢!

“臣妾给陛下请安。方在乐成殿问过安,陛下这时候传召臣妾觐见不知所为何事?”阴凌月虽然好奇,但完全没有慌乱之色,如往常一般沉静温婉。

“邓贵人遇刺身亡了。”刘肇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位皇后娘娘,这句话说的相当从容。

“什么?”阴凌月佯装震惊,右手捂住了心口。“陛下方才说什么?”

“邓贵人遇刺身亡了。”刘肇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眉目之间依旧没有半点多余的颜色。

“邓贵人不是被送出宫去了么?怎么好好的会遇刺?”阴凌月连连摇头:“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邓贵人到底在何处遇刺,因何遇刺?”

“这却不知道了。”目光丝毫没有离开皇后的脸庞,刘肇依然平静。

皇帝越是这样冷静,阴凌月越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合乎情理。但紧张和关心以及难过是必然的吧!她这么想着,泪水就涌出了眼眶。“邓贵人乃是臣妾的亲姨母,臣妾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因为何事开罪陛下,但求陛下念及邓氏一族多年对朝廷的效忠,就接邓贵人回宫吧!不管怎么样,这里也始终是邓贵人的归宿。”

看皇后哭的这样哀婉动容,刘肇也不免感到悲凉。“朕原本并无此打算,既然皇后开口,那便是如此安排吧。只是既然皇后是皇后的提议,那就交给你来办。”

阴凌月着实没想到陛下会有这样的打算,连忙点头应下:“诺。只是臣妾不知邓贵人如今身在何处,还请陛下明示。”

“皇陵不远的庵堂里。”刘肇冷声道。

“臣妾这就安排人去接邓贵人回宫。”阴凌月抹了一把眼泪,哀婉的跪了下去:“陛下,虽然说邓贵人已经……但求陛下开恩,恩准彻查此事。臣妾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辣,趁着邓贵人外出时做下如此十恶不赦的事情。臣妾以为,唯有查明真凶,才能告慰邓贵人在天之灵。求陛下恩准。”

刘肇颔首:“朕自然会命人查清楚这件事,皇后无需费心。”

“那臣妾先去安排接邓贵人回宫的事情。”阴凌月哀哀垂泪,那份凄婉自是不必说。但凡是看见的人想必会跟着伤怀。

“去吧。”刘肇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平静。

这一点让阴凌月十分猜不透,到底邓贵人究竟怎么得罪陛下了,连她死了,都不见陛下有一丝伤悲。

真的仅仅是因为邓家的所作所为吗?

一路上,阴凌月都没有吭声,直到回了永乐宫,关上了房门。

“莫玢,你赶紧着人带着戍卫前往皇陵外不远的那个荒废的庵堂,将邓贵人街回宫来。”

“小姐您的意思是……”莫玢有些纳闷:“邓贵人她……”

莫玢是想说,难道邓贵人没有死吗?

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狠狠的划过莫玢的脸,阴凌月眉目里凝聚着沉冷的寒意。“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把什么都写在脸上?邓贵人遇刺毙命这件事,本宫还没有对你说,你如何会感到奇怪。”

皇后的斥责顿时让莫玢的脸庞滚热起来。

仿佛那天那一巴掌的炙热至今还没有消退。“奴婢该死,小姐息怒。”

深吸了一口气,阴凌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陛下方才告诉本宫,邓贵人遇刺身亡,尸首就在那座废弃的庵堂。你赶紧着人去安排,宫里也要布置好一座灵宫,为邓贵人守丧。毕竟她还是陛下的贵人,哪怕已经死了,这身份着实没有废。”

“奴婢明白了。”莫玢小心翼翼道:“奴婢一定好好安排。”

“嗯。”阴凌月心里有些不踏实:“你去着人请莫璃过来。”

“诺。”莫玢不敢多逗留,连忙就退了出去。自那一日皇后赏了一记耳光起,她就明显的感觉到皇后对她没有以往那么热络了。

她不是故意办不好事情的,也不知道那套“不干净”的茶具,到底是怎么混进了陛下赏赐的贡品里。可她对皇后忠心耿耿,从来就不敢有别的心思。难道就因为这一点点疏忽,就要受到这样的冷待吗?

越想心里越觉得憋屈,凑巧遇见了伺候莫璃的侍婢铃兰。莫玢板起脸来,没好气的说:“没事你在这里乱晃什么?也不好好伺候阴采女。万一采女的胎有什么不妥,看我不拧断你们的脖子。”

“奴婢是去小厨房给采女拿些糕点,并没有乱晃。”忽然被指责一通,铃兰也觉得委屈。可她这么一回嘴,对方就更加生气了。

“好哇!如今你们跟着有孕的主子脾气也见长了。我这永乐宫的掌事姑姑都不能说你们了是不是?还顶起嘴来了。”莫玢气鼓鼓的上去狠狠揪了她的手臂一下。

小姑娘疼的厉害,不由得叫出声来:“姑姑你这是干什么啊?奴婢就是去给采女拿糕点,根本就不曾偷懒,奴婢也没有顶嘴,就是说实话而已。”

“还敢说不是顶嘴,那你此刻这是做什么呢!”莫玢被她气得不轻,又连着狠狠揪了她好几下。

铃兰环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委屈的哭起来。

看她这幅样子,莫玢更加生气了。“你这是哭丧着脸给谁看,冲撞了皇后娘娘你吃罪得起吗?还哭,还哭,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贱婢。”

声音终究还是惊动了莫璃。

因着此处离她的厢房不远。

“这是怎么了?”莫璃没走上前,就看见莫玢发疯似的抽打蜷缩在地上的铃兰,大为震惊。“住手莫玢,你这是做什么?”

莫玢看见莫璃过来,抬腿狠狠踹了铃兰一脚。

小丫头被她踢中了脑仁,疼的整个躺倒在地,抱着头直打滚。

“她犯了什错你要下这么重的手?”莫璃简直不敢相信,这举动哪里还像平日里的莫玢啊。

“阴采女当真是会教下人,这贱婢竟然敢同我顶嘴。”莫玢阴阳怪气道:“难不成是仗着自己主子有身孕,连这永乐宫的规矩都能不放在眼里了!”

“你胡诌什么?”莫璃也不免生气:“我从来没有自恃身份做过任何违背宫规的事情。既然连我都不会,她们这些小丫头又怎么会如此?”

“是么?”莫玢双手叉腰,一脸的鄙夷:“那我倒是要好好问问这贱婢了,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敢顶撞掌事姑姑的!”

看着莫玢那副不讲理的样子,莫璃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

她示意木棉扶了铃兰起来,递过去帕子给她拭了拭眼泪。

“铃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采女给奴婢做主啊。”铃兰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跪在地上边哭边说:“莫玢姑姑说奴婢不好好伺候您,在这里乱晃,若是您的身子有什么不妥,饶不了奴婢。于是奴婢就告诉姑姑,是去给采女拿糕点的,姑姑不信还说奴婢顶嘴……奴婢真的没有顶嘴,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采女为奴婢做主啊!”

“岂有此理,你这丫头到现在还敢胡嚼。”莫玢举着手就要劈下来:“看我不抽死你的!”

莫璃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事情我都听明白了。你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教训铃兰吧?这时候,你自己不用在小姐身边伺候吗?”

不得不说,莫璃的手上还是有些力气的。

莫玢被她这样钳住,一时没有挣脱开。

“皇后娘娘请你过去。”莫玢咬牙切齿的说。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莫璃松开了她的手,皱眉道:“着人带着铃兰去御药房看看。”

“诺。”木棉赶紧唤了个腿脚利落的内侍过来,扶起了铃兰。“带她去御药房看看伤势如何。”

“伤势如何?”莫玢揪住了木棉的这句话,少不得又要做文章:“你是责怪本姑姑责罚于她吗?怎的阴采女身边的丫头个个都这么凌厉啊。足可见采女素日里调教的真是好。”

莫璃饶是摇了摇头:“我与你一同长大,我如何调教她们不过是当初皇后娘娘对你我的调教。若是有什么不满,等下去娘娘面前好好说道说道。若真是我的错,当着娘娘的面,我给你斟茶认错。可若非如此,莫玢,你又何必小题大做,无事生非呢!”

“你……”莫玢气得发抖。莫璃口口声声称皇后娘娘,便是把她自己当成了妃嫔,当成了主子。“好,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办,没时间跟你们磨蹭。但是阴采女千万好好管教身边的奴婢,别回头做错了什么事情,倒成了皇后娘娘驭下不严了。奴婢可担待不起这个罪责。”

说完这番话,莫玢气得卷风而去。

木棉握着拳头,气得不行:“采女啊,您看看她这样子。奴婢早就说了,她就是怨恨您一朝成了采女,而她自己却怎么做都不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喜欢,才会这般故意处处针对您。亏得您还每次都为她说好话。人心隔肚皮呀。”

“好了。”莫璃这一回也深切的感受到了来自莫玢的怨恨。“言多必失,往后不许随便说这样的话了。一个不留神叫人听去,又要惹是非了。走吧,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