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 > 现言小说 > 和熹传奇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子息薄弱 与子无全文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子息薄弱 与子无

热门推荐:

夜深了,邓绥睡的很熟,以至于皇帝走进内室她也没听到动静。

妥冉小心的端了一盏雁足灯过来,微弱的灯光映着邓绥柔美的脸色,别有一番韵味。

刘肇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妥冉便蹑手蹑脚的退出去,只留下房里微弱的灯光映着两个人。

看着邓绥睡梦中平静舒适的样子,刘肇的心绪也跟着轻松了一些。这些日子默默的对抗着邓家的势力,想要这样无所顾忌的陪一陪她也是不易。

可是刘肇没有弄清楚,为何自己会有守在她身边的念头,哪怕是这么静静的片刻。

看着门外人影一动,眉头蹙紧了些。刘肇起身将妥冉搁下的雁足灯拿走,到了门外才轻轻吹熄。

“陛下,已经将人控制起来了。”无棱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房中的人。

刘肇略点了一下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陛下,时候不早了,是回宫还是……”无棱觉着皇帝的脸色不好,像是心里不怎么痛快,于是斗胆问了这么一句。

“去……”刘肇心里烦闷,一时有些犹豫。

若是平时,无棱肯定就接茬举荐哪一位嫔妃了。只是今晚,无论是提到谁,可能都不会让皇帝满意。未免说多错多,无棱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垂首候着,等待皇帝的决定。

“去若莹宫里。”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刘肇喃喃道:“朕也有好些时候,没好好去陪一陪她了。”

“诺。”无棱跟在皇帝身后,走出了永乐宫的庑廊。穿过前殿,到了宫门口才道:“陛下摆驾迎春殿。”

生怕凿除声惊动了邓贵人就不好了。

“无棱。”刘肇刚上了龙辇,眉头就锁了起来。“宫里太安静了也不好,你记得把晋位宫嫔的风吹出去。”

“诺。”无棱明白,皇帝的意思是让皇后以及后宫的妃嫔知道,阖宫晋封这主意,乃是邓贵人想出来的。

只是无棱不明白,皇帝这么晚还要来一趟嘉德宫,不就是在意邓贵人的缘故么?既然在意邓贵人,为什么又要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后宫的妃嫔即便知道自己的位分来自于邓贵人的建议,也未必会感恩。而皇后就更不用说了,千头万绪的麻烦就来源于对手的一句话,岂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朕刻薄寡恩?”刘肇见无棱出神,似是玩笑的问了一句。

“奴才不敢。”无棱连忙收拾了脸色:“陛下这么做,一定有陛下您的思量。奴才哪里能想到那么多,也绝不敢揣测圣意。”

“即便你不会去想,也不代表她不会去想。”刘肇很想知道,邓绥听到这样的传闻,或者深受其害的时候,会不会也和无棱这样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乏了,不如闭目养神,歇一歇,很快就到迎春殿了。”无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帝的话,只好找了个话头岔开。

其实什么事情心里都很清楚明白,刘肇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言了。

见皇帝沉默不语,无棱觉得如释重负。

不多时,迎春殿就到了。

“陛下……”无棱轻轻唤了一声。

刘肇闭着眼睛哼了一声,却没有动弹。累的不想动,也困得不想动。其实方才应该就歇在嘉德宫的,可他不想宫里传出去的风声让邓氏一族野心勃勃之辈有所误会,还当他们真的能稳操胜券,把持朝廷的方向,妄图分权。

想到这里,他猛然睁开眼睛,一跃而下。

无棱吓了一跳,连忙道:“陛下当心,天色太晚了,这路有些看不清。”

“嗯。”刘肇不以为意:“去通传一声。毕竟这么晚了。”

“诺。”无棱连忙快步走进了迎春殿。

这会儿,王若莹根本就没有睡。非但没有睡,她孤身一个人,在殿后的迎春花枝面前,翩然起舞,宛如黑夜中的精灵一般。

侍婢卷荷陪伴了多时,几次想要劝说王美人回房歇着,无奈都没找到好时机。

正巧这时候,卷莲走了进来。“启禀美人,陛下驾到。”

“什么?”王若莹一激动,脚踝咯嘣扭了一下。“哎呦。”

“美人,您没事吧?”卷荷跟卷莲都吓坏了,连忙奔上去扶。

“无妨,无妨。”王若莹忍着疼,转了转脚踝,还能动,便觉着没有什么大碍。“等会陛下面前不许多嘴。难得陛下来咱们这里一回,无论如何都不要惹他心烦明白吗?”

两个丫头齐齐点头。王美人有多盼着陛下来,她们怎么会不知道。谁敢在这样的时候让陛下不痛快呢。

“快,随我去迎驾。”王若莹心里甜蜜,竟也不觉得脚踝的伤要紧。紧着就迎到了迎春殿外。“臣妾拜见陛下,不知陛下这时前来,臣妾迟来还望陛下恕罪。”

刘肇见她一袭浅蓝色的留仙裙缠在腰肢,不由得纳闷:“这么晚,怎么穿的成这样?”

“方才在后园,臣妾正在练舞。”王若莹甜美一笑。

她这么一说,刘肇果然瞧见额头上的汗珠随着灯光发出若隐若现的微亮。“那就赶紧随朕进去,被再扑了风着凉。”

“诺。”王若莹欢喜的将手递到皇帝宽大的掌中。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甜蜜。

这么久以来,她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并肩而行的陛下。可是他真的好狠心,能将她弃之不理,冷落了这么久。

“陛下这么晚过来,臣妾什么都不曾准备。”王若莹端着一盏菊花枸杞奉于皇帝面前:“菊花降火,枸杞瞑目,入夜了,食过甜的东西不好,臣妾没有加冰糖,陛下尝尝可能润喉?”

刘肇从她手里接过茶盏,仿佛又回到昔年她在身边伺候的日子。

“你一向都这么细心,朕心甚慰。”

王若莹听了这话,不尽心酸。她何曾变过?即便是永巷里暗无天日的日子,她也撑过来了。不就是为了能长久的陪伴在他身侧吗?

可他的心,早已经不似当初了。

“陛下,臣妾只愿能永远这样侍奉在陛下身边。”

“自然。”刘肇抿了一口菊花茶,唇齿清香。“朕也喜欢你这样陪着朕。”

“陛下。”刘若英小猫似得蹭在皇帝的胸口:“您能来看臣妾,臣妾觉得特别的安心。”

刘肇没有做声,只是稍微用力把她往怀里揉了揉。

“陛下,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有碍,臣妾心里十分惦记。但皇后未曾传召臣妾入永乐宫侍奉,臣妾也不敢贸然前往。不知这时候,皇后娘娘的伤势可好些了吗?”王若莹伏在皇帝的怀里,担忧的问。

“皇后伤在心里,岂是那么容易好的。”刘肇这话大有深意。

王若莹一听就明白了。当然,聪明的女人就在于时时刻刻不要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显露出这样的小聪明。何况这男人还是天下之君。“是呢,臣妾也听说皇后娘娘是后心中剑,那伤若是再深一些,后果就不堪设想。可惜,没能抓住那刺客。”

提到刺客,刘肇心里微微不悦,便没有出声。

毕竟是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人,他的习惯,他的心绪,总有那么一些可以捉摸的痕迹。王若莹是聪明人,一看也就明白了。

“臣妾只是奇怪,何以永乐宫传出话来,说皇后当日就擒获了刺客。分明是没有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讹传?”

这话让刘肇不禁来了兴致。“你说永乐宫传出消息,说皇后擒获了刺客?何以朕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王若莹倍觉奇怪。“陛下没听到风声吗?就是皇后遇刺当日,消息送到宫中。随后没有多久,陛下就出宫迎皇后回宫了,那会,臣妾就已经听到了这个传言。当时还满心以为,陛下同皇后娘娘会带同那刺客一道回宫严审。可竟然就没有什么风声了。之后,臣妾也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打听过,然而再没有听到关于此事的传言。”

刘肇握了握王若莹的手,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既然是传言,就不足为信。已经这么晚了,朕乏了。”

“那臣妾侍奉陛下早点歇着。”王若莹含笑,柔软的指尖轻轻的触及皇帝的腰带。

“朕乏了。”刘肇握住她的手指,微微用力的搓了搓。“就在软榻上歇一歇吧。天亮就走。”

“陛下……”王若莹有些尴尬:“臣妾还是侍奉陛下宽衣吧,秋夜凉,软榻就寝只怕容易着寒……”

“不必了。”刘肇起身,独自走到一旁的软榻躺了下来。“就这么和你说说话,朕就很高兴了。”

这是什么意思?王若莹一脸的疑惑。

然而皇帝已经闭上了眼睛,安安稳稳的准备入睡。

她没有必得办法,只能走过去替他盖上了小觑时搭在身上的薄被。

“你去睡吧。”刘肇闭着眼睛又轻轻的摸了摸她的玉手。“朕困了。”

“诺。”心里空落落的,王若莹一直不停的想。从陛下进来到这会,她有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又什么地方惹他不痛快了?为何他人都来了,心却根本不在她身上一样呢?

越是这么想,王若莹心里就越不舒服。

转身吹灭了房里的夜灯,她低着头,走到了床榻边,默默的坐了下去。

看着对面软榻上的夫君,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

陛下啊陛下,你的心到底在哪里?在谁那里?

翌日填方蒙蒙亮,邓绥就起来了。

没等妥冉和美淑她们进来伺候,她就梳妆更衣,收拾妥当了。

妥冉进来的时候,才发觉邓贵人收拾整齐,正要出门的样子。“贵人,您怎么起这么早?”

“皇后有伤在身,我理当过去侍奉。”邓绥沉了沉心:“毕竟皇后乃是一宫之主,昨日陛下又允准我们几人轮流照顾。”

“可是……”妥冉有些担心:“听说给各宫晋封的旨意,今早便会递送各宫。皇后娘娘此时必然心烦意乱。既然是几位美人,哦,贵人与贵人您轮流侍奉皇后娘娘,为何不等过两日,皇后这口气消了再说?”

邓绥听她这么说,不禁笑了。“你觉得皇后真的能消气吗?即便她不知道这是我向陛下请的恩旨,光是我入宫以后的这么多冲突,她就不可能不怨恨我。”

“这也正是奴婢想说的。”妥冉放下了手里的铜盆,皱眉道:“贵人您有所不知,差不多是一夜之间,您为各宫请旨晋封的事情就已经在后宫传开了。这回,皇后娘娘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是您的主意。”

邓绥略点了一下头:“知道就知道吧。既然是我的主意,她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昨日在永乐宫,当着那么多妃嫔的面,皇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刁难您,哪里还顾着往日端惠慈蔼的样子。若今日就只剩下您一人伺候在侧,皇后指不定用什么法子来折磨您……”

妥冉显然不安心:“贵人,要不还是奴婢去一趟周贵人那里,请她帮着想想办法?”

“不必了。”邓绥想起了那块禁令玉,心里就隐隐的不安。“我必须要去。皇后既然对我有心结,那么这个结早晚要解开。”

知道邓贵人的性子,妥冉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那奴婢去准备辇车。”妥冉放下了手里的铜盆,低低的叹了口气:“只是贵人,往后别在用放了一夜的冷水净面了。天凉了。”

“嗯。”邓绥冲她笑了笑:“放心,我听你的就是。”

永乐宫中,奴才们早早就伺候了皇后起身。

苏文这时候正在内室伺候皇后用药。

“这么早就劳烦算子过来,当真是辛苦你了。”阴凌月刚服了药,便觉得伤口没有那么疼了。“虽然说麻烦你了,可也只能麻烦你。这满后宫的太医加在一起,都不及你一个有本事。本宫自然只能相信你而已。”

“皇后娘娘谬赞了。“苏文恭敬的低首说话:“皇后娘娘的伤原本就不轻,加之这一回又撕裂,微臣便加重了药的分量,配合施针,必然会在段时间内使娘娘凤体安泰。”

阴凌月略略颔首:“经过你妙手回春,本宫的确觉得舒服不少。只是苏太医,苏算子,本宫有一件事,必得要你帮衬才可。”

“但凭皇后娘娘吩咐。”苏文保持着应有的客套,显得彬彬有礼。

“本宫的身子调养好了,你便得助本宫有孕。”阴凌月说这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扶了扶自己的小腹。“要想在这深宫之中安身立命,有恩宠是一个方面,有子嗣才能长久。眼下,姚嘉儿都已经有了皇子,本宫屈居人后也无计可施,但总不能包含终生。”

“这……”苏文心想,你当初落胎的时候,便服用了我调制的极其寒凉的药物。漫说往后不能有孕,即便是侥幸怀上了,也绝对不可能撑到瓜熟蒂落的一日。稍微不慎,那就是母子俱亡的下场,若知道这真相,皇后还会这样巴巴的盼着有孕吗?

“怎么?”阴凌月鲜少见他愁眉不展,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苏文瞧着皇后眉目之间凝聚的那股戾气,便心知后宫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才敢明言。”

这话一出口,皇后的心就禁不住颤抖起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苏文的嗓音略显得低沉,语气也很是沉重。“微臣斗胆替您推算过子嗣之事。命理道您子息薄弱,与子无缘。”

“大胆。”阴凌月顿时就恼了,一抬手,后心的伤口就是一阵撕裂的痛楚。“你胡嚼什么。本宫乃是福泽深厚之人,岂会如你所言?”

子息薄弱,与子无缘这八个字,阴凌月竟然不敢重复。

苏文当即就跪了下去:“微臣有罪,还请皇后以凤体为重。”

阴凌月气得浑身发抖,脸上青白交加,唇瓣也失了血色。“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这样诅咒本宫。是嫌命长吗?你这么会算,怎么就不替自己算一算,今日你能否活着走出本宫的永乐宫!”

“回皇后娘娘,微臣并不敢妄言造次。正因为微臣向皇后娘娘尽忠,才不得不将所知、可以预见的事情如实向皇后娘娘您禀明。微臣如何不能欺瞒娘娘,甚至可以用些法子使娘娘有孕。但即便如此,娘娘最终不能诞育皇嗣,损伤的乃是您的凤体,以及为母的一番痴心。微臣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唯有如实道明。”

这话说的,叫阴凌月想砍了他都张不开嘴。“呵呵……呵……呵呵呵……”

她笑着,表情狰狞而扭曲,泪水在倔强的眼底打转,就是不肯涌出来。“本宫能扶持你成为太医,也一样可以拧断你的脖子。苏文,本宫就是要一个孩子,要个保障,要个依靠,怎么就这么难?”

“皇后娘娘误会了。”苏文面不改色,语气也是相当的平和。“微臣是说您子息薄弱,与子无缘,却没有说您不能有依靠和保障。既然自己不能产育皇嗣,只消将旁人的孩子抚育在侧便是。皇后原本就是嫡母,后宫所出的皇嗣,哪一个不是您的孩子。既然旁人能够代劳,去母留子不就是最好的打算吗?皇后娘娘若有此心,那微臣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只是不知道娘娘是否还愿意留下微臣这条残命效忠在您左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