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是我儿子？
这话让苏明钰和孙语媛两人同时愣住, 随后反应激烈的大声问道：“楚翰澜你是什么意思？”
苏明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孙语媛先冷静下来，郑重地看着楚翰澜, “你一个大男人, 说话之前能不能动脑子好好想一想, 不是什么话就能张口就来的！”
楚翰澜点点头，认同似的, “确实该想一想。”
见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孙语媛脸色稍缓，不过很快又听见那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我也确实想了够久，这话早就该对你们说了。”
孙语媛莫名, 怎么也没能弄明白楚翰澜那是什么意思。
“楚晏，不是我儿子。”楚翰澜抬眸, 眸光静静地落在两人身上。
苏明钰气得朝那安坐于办公椅的人走了过去，“荒唐, 楚翰澜你说这话是把我们语禾放到了什么地步, 要早知道你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我就不该让她嫁给你！”
楚翰澜神色莫名地笑了下, 带着复杂的意味，“说的是，你就不该让她嫁给我。”
孙语媛总算琢磨出了一些不对劲，她扶住自己情绪激动的母亲，皱眉问道：“楚翰澜, 你今天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是意思？”
楚翰澜：“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楚晏他确实是孙语禾的儿子, 不过，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
苏明钰抖着手，指向楚翰澜, “我们语禾只有过你一个男人，楚晏的爸爸除了你还能是谁！”
楚翰澜不再说话，他起身，从旁边书柜里取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那神色各异的母女二人。
苏明钰皱着眉将那文件夹接过来，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叠纸张来。
目触到“婚前协议”几个字时，她眸色还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直到她视线往下，看到的内容越来越多后，她瞳孔开始不可置信地收缩，脸色煞白。
“不……不可能。”她几近麻木地开口。
孙语媛见到母亲这副模样也急了，“妈，怎么了？”
苏明钰没有回答，颤着手指翻了下一页，再一页。
直至最后，她手一软，文件自她手中滑落，“啪”地摔倒了地上。
见她晃神得身子都摇摇晃晃，孙语媛都没来得及去看地上的文件，忙扶住她，“妈，到底怎么了？那上面写的什么？”
苏明钰难受地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后努力平缓了情绪，她问：“所以从一开始，你们两个就是作秀来骗我们长辈的？”
楚翰澜脸色也不好看，他坐回了椅子，“对，一直都是假的。”
他说着轻讽地笑了下，不过这笑不是针对苏明钰母女俩，而是他自己。
和孙语禾协议结婚的事情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荒谬的事，他不止一次后悔，恨不得回到两人约定好的前一天掐死自己。
苏明钰咽了咽喉，干涩地继续问：“那小晏，小晏的爸爸究竟是谁！”
听到这话，状况之外的孙语媛惊诧了，“妈，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做小晏的爸爸究竟是谁？”
心烦意乱的苏明钰瞪她一眼，“你闭嘴！”
孙语媛脸色讪讪，没再多问。
楚翰澜抬眸，“这人恐怕你们还认识。”
“程讯，十年前在孙家做保镖。”
“保镖？”苏明钰惊诧地扬声，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楚翰澜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讽地勾了勾唇角，“那是十年前，不过现在，他的身份是嘉禾安保的创始人，怎么样，够资格做你孙家的女婿吗？”
听出他那讥讽的意味，苏明钰脸色青青白白，“你怎么就肯定那人就是小晏的父亲，有什么证据？”
“证据还不简单？”楚翰澜说：“做一下亲子鉴定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苏明钰噎住，神色难辨地将楚翰澜死死地盯着。
楚翰澜缓缓开口，“所以现在，你们也知道了楚晏不是我的孩子，要将他接回孙家的话，请便。”
苏明钰艰难地动了动唇，摇头，“不，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她眸色变得冷厉，紧紧将楚翰澜看着，“这件事情不能让别的人知道，我们孙家丢不起这个脸！”
楚翰澜没有多大反应，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苏明钰如今的模样。
苏明钰继续道：“你养了楚晏这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有感情了吧，那就继续将他养下去，我们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楚翰澜听着都笑了，“苏姨，你这算盘打的也太好了。”
苏明钰蓦地瞪大了眼，“那你要怎样！难不成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不成，不说我们两家的脸面问题，就小晏，他一个孩子，你要他怎么接受这种事情？”
孙语媛皱着眉插进话来，“对啊，孩子是无辜的。”
楚翰澜点点头，“对，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才将这件事情一直瞒到了现在。”
“不过，”他继续说下去，“那我自己的孩子呢？她就不无辜了吗？说到底，这整件事，最无辜的是我的爱人和孩子，我一个人犯的孽，凭什么要让她们来承担。”
话音落下去，留下一屋子沉默。
苏明钰呼吸沉重地看着楚翰澜，好一阵子才找回了力气重新开口，“那你是铁了心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是吗？你就不考虑考虑你的父亲，不考虑考虑你们楚家的名声？”
“名声？”楚翰澜轻笑了下，“苏姨，那是你们孙家看中的东西。”
孙语媛拧着眉开口，“这不是什么小事，还得从长计议。”
楚翰澜淡漠的看着她们，“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对于楚晏的归宿，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有话语权。”
程讯，楚晏的亲生父亲。
想到方才楚翰澜提到的那个人，苏明钰神色莫名的沉默了。
楚翰澜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名片来，递了过去，“对于楚晏来说，我不过是养了他几年，程讯才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楚晏未来究竟是回你们孙家，还是回到他程讯身边，由你们自己决定。”
孙语媛犹豫着将那名片接过来，看向苏明钰。
苏明钰面色死灰，哑着声音道：“……走，先回去。”
楚晏刚跑出琴房，就被一人叫住。
“喂，小晏你去哪儿？”
叫住他的人是他的表姐，陈昕彤。
楚晏不喜欢这位向来自视甚高的表姐，也不耐烦和她说话，“关你什么事。”
一说完，他逃也似地跑开，一路往楚咻咻的房间跑去。
推开门，楚晏往房间内看了眼，楚咻咻那个小崽子正在和谢执面对面看图画书，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样子。
他有些不开心，推开门，“喂，楚咻咻。”
咻咻惊喜地抬起头，“小晏哥哥！”
她跳着站起来，欢喜地舞了舞小手，“爸爸真的把你救出来啦！”
看着她那开心的小模样，楚晏情不自禁地扬了扬唇角，然后又使劲儿抿住，“昂。”
我不开心着呢，你和谢执玩儿的欢快一点儿都没有惦记我是吧！
咻咻没让他失望，小脸上果然泛起些许思索，“小晏哥哥你不开心吗？”
楚晏努着唇坐下，故意道：“我怎么开心的起来，烦都烦死了。”
哎呀，怎么办，咻咻搓着小手，小晏哥哥看起来好难过呀。
蓦地想到了什么，咻咻跑过去拽起楚晏的衣服，两眼扑朔着晶亮的光，“小晏哥哥，咻咻想学踢足球~”
踢足球？
楚晏眼一亮，“真的？”
咻咻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嗯呐，特别特别想~”
楚晏忘了装忧郁，蹭的一下子站起来，“那我去拿球！”
等楚晏拿了球回来，咻咻和谢执已经在房门前等他。
见谢执也在那儿，楚晏抿了唇，“谢执也去啊？”
咻咻帮忙点头，“对呀，我们都要学！”
楚晏虽然不太愿意和谢执一起玩儿，但看在楚咻咻的面子上，他还是没有说什么，挥挥手，“走吧。”
三小孩儿来到庭外草坪上，此时夕阳已完全落下，天边只余浅浅的橙色余晖，像是被扯碎成一片片的橘子味棉花糖。
楚晏将足球放到地上，对咻咻招招手，“看着哦，现在要用一只脚去将这个球踢走。”
说着他提腿，脚尖踢向足球。
足球旋转着遛远，楚晏跟着跑过去，将球又捡了回来。
他将球放在咻咻脚下，立起身子问她，“学会了吗？”
咻咻笃定地点点头，“学会啦！”
足球太简单啦，咻咻一定可以！
楚晏往边上走开两步，“那你来试试？”
咻咻眨眨眼，目光炯炯地将脚前的足球盯着，板着小肉脸，蓄势待发！
她在心里默默数数，一，二，三！
咻咻要踢啦！
小短腿抬起，使劲儿，落在球身上——
足球一滚，小短腿儿一趔趄，咻咻“啪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被一个屁股墩儿摔懵，小团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晏张着唇，倏地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楚咻咻你怎么可以笨成这个样子！”
谢执将那坐在地上懵圈的小家伙拉起来，“摔痛了吗？”
咻咻后知后觉地瘪起嘴，见着楚晏那一脸豪放的笑，心里好委屈。
“咻咻不笨！咻咻一定可以！”
她向着足球跑去，又抱着球吧嗒吧嗒地跑回来，将球放在了地上。
伴着楚晏无情的嘲笑，小家伙堵上了自己的全部自尊心，鼓着小肉脸再次抬起脚。
一，二，三！
我踢！
一脚落下后，黑白的足球高高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如滑翔而过的鸦雀一般，远远地落向了庭院的另一边。
楚晏的笑声蓦地哑住，瞪大了眼，脑袋瓜随着足球的运动方向而跟着转了圈。
咻咻兴奋地蹦蹦跳跳，“耶！咻咻做到了！”
楚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咽了下喉。
这已经不是做不做到的问题了好吗！这小家伙究竟是怎么将足球踢到那么远的啊？！
而且，“那边是泳池啊！！！”
落下这么一句，楚晏慌里慌张地就追着足球的方向去了。
咻咻一愣，反应过来后跟在楚晏的身后跑了过去。
谢执紧随其后。
足球在离池边半米左右的位置，悠悠地飘在水上。
楚晏伸着手去够，指尖刚碰到球，足球就如小鱼一般滑开。
他的力道却收不回来，整个人“噗通”一声就落到了水里去。
后面的咻咻吓得瞪圆了眼，小晏哥哥不见了！
“小晏哥哥！”
她小步子迈得越加的快，朝着泳池边直直地跑过去。
谢执有些急地喊，“咻咻别过去那边！”
他话音刚落，就眼看着那小炮弹一样的小家伙没能刹住车，又是“噗通”一声……
谢执眼一滞，想也没想，跟着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鲁迅说：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不是
三小家伙不会有事的~